我並不知道電話那邊的人是誰,也不知道那人對王耀說了些什麼,我只知道王耀在最後放下電話的時候,臉上已經徹底憋成了那種有怒不敢言的鐵青色,而他把手機還給遊紅塵的時候,也只是從牙縫裡憋出了幾個字問道:“你是什麼時候認識他的?”
遊紅塵卻好像連跟他說話的興趣都沒有了,只是把手機從他手中拿了回來,然後看着擋在我們前面的車說道:“還有其他的問題麼?如果沒有問題,希望你現在就把你的車挪開。”
王耀對遊紅塵的這種態度似乎已經憤怒到了極點,眼中彷彿都要噴出火一樣的盯着遊紅塵,可是最後他卻什麼都沒說出來,只是看着遊紅塵點了點頭,就轉身回到了自己的車上,把車讓到了一邊。
而當我們的車從那裡開走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就看見王耀坐在車裡,正狠狠的咬着牙,眼中的神情已經從憤怒,變成了一種真正意義上的怨毒,似乎總有一天他要把這一切,都讓我們千倍百倍的還回來!
我回頭看過這一眼之後,心中就不無擔心問遊紅塵:“我不知道你剛纔是給什麼人打的電話,不過看樣子王耀確實是不敢再糾纏你了,但是你用這種方法處理這件事兒好麼?如果有一天電話裡的那個人不再幫你了,你豈不會是很難辦?”
可是遊紅塵對我的擔心似乎很是不悅,連看都沒有看我,只是冷冷的說:“你覺得我用你教我麼?”
聽到她這麼說,我就也不再出聲,知道自己是好心都被當驢肝肺了,而這時我的心裡也大概已經想通,以遊紅塵這樣八面玲瓏,心機和城府都極深的女孩子,絕對不會不明白得罪王耀這樣的人,會有什麼後果,所以現在看來,她現在是有絕對的自信以後,再不會被王耀這樣的人所威脅到,而且我估計這也肯定跟馬上就要跟她成婚的那個人有關,看來那個人的家世一定是相當的不一般,因爲能讓王耀如此噤聲的人,我相信在京城也不會很多。
想明白了這些,我自然沒有再去勸遊紅塵的想法,心裡也不禁有些淒涼的覺得,確實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娶到遊紅塵這樣的絕色。
因爲自古都是英雄配美人,只不過現在的美人還是美人,英雄卻跟以前那些傳統意義上的英雄完全不同了。
不過就在我想着這些的時候,遊紅塵就又在一旁對我表情有些落寞的說道:“要是我現在告訴你,當時你們在倉庫是我打的電話報的警,你會不會覺得我是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聽到遊紅塵的這句話,我不禁一下就愣住了,眼睛也有些睜大了的看着她,因爲我怎麼都沒想到,竟然會是她報的警。
不過我眨眨眼睛想了下,就搖了搖頭說:“不會,我不覺得你無情無義,最起碼不像你自己想的那麼無情,就因爲你打的那個報警電話,王耀才能那麼輕易的從那裡全身而退,要不然他剛纔還能不能那麼四肢健全的站在那裡跟你說話都不一定,至於你爲什麼這麼做,我就不知道了,有可能是因爲你覺得騙了王耀心裡覺得愧疚,便纔打了這個電話作爲補救,再就是你對他還是有感情,怕他出什麼意外才打的電話,只是不管怎樣,都證明你是有人情味的。”
遊紅塵聽到我的話,卻只是好像自嘲似的哼了一聲說:“人情味?那我要是告訴你,我報警的時候,想的並不是如何讓他得救,而是不管你們誰殺了誰,都讓警察把你們抓起來呢?”
我這次徹底的愕然住了,因爲我沒想到她竟然會把如此惡毒的想法,這麼直白的說出來,當然更主要的是我無法相信她是個這麼心狠手辣的女人。
她沒有再說話,似乎已經預料到了我的反應,在給我時間消化,兩隻眼睛依舊望着前方的路,只留給我一張冷峻的側臉默不作聲的開着車,只不過冷峻的她也別有一番風情,同樣讓人怦然心動。
我則低頭沉思了下,然後纔有些不甘心的問她:“你真的是爲了把我們都抓起來纔打的電話?”
她那張被冰凝住的臉上終於現出了一絲孤寂的笑容,然後便慢慢的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打那個電話。”
我看着她的神情開始變得糾結了起來,因爲我能感覺的出來她說的是真話,可是我也不知道該去安慰她,還是該去憎恨她,只能說她真實的一面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本來我準備讓她直接去機場的,可是她卻堅持要送我回家,一路上我們沒有再說話,都在沉默着,一個人如果身處黑暗,但卻心懷光明,那麼他是可敬的,一個人如果正在散佈着黑暗,但卻嚮往光明,那麼他是可救的,可如果一個人連自己心中的黑暗和光明都無法再分清,她又該怎麼辦呢,我不知道。
車停了下來,到了我家的樓下,她並沒有看我,只是輕輕的點了下頭,似乎這就是對我說的最後一聲再見,我就也沒有再說什麼,也只是點了點頭就準備下車。
不過就在我推開車門準備下車的時候,我卻看見了她放在身旁的那個保險箱,我就不禁輕輕的皺了下眉,然後問她道:“你是要用這箱子裡的東西麼?”
她眼裡帶着那麼一絲煩躁的轉了過來,可是當她看到我臉上,那真的爲她而感到擔心的神情的時候,她的眼神卻一下子又軟了下來,輕輕的嘆了口氣對我說:“我會好好利用它的。”
我眉頭皺的更緊的點了點頭,但是心中卻變得更憂慮的對她說:“什麼事情都會有意外,希望你用它的時候千萬要謹慎,不要引火燒身,更不要做與虎謀皮的事兒,因爲一旦出了什麼差錯,你控制不了局勢,受傷的就會是你自己,再聰明的狐狸跟老虎共事的時候,也會謹言甚微。”
她忍不住一下笑了出來說:“你罵我是狐狸?”
我卻還是臉色沉重的搖了搖頭說:“不,我是擔心你被老虎吃掉。”
她就又笑了下說:“放心吧,能吃我的老虎還沒生出來。”
我卻只是輕輕的嘆了口氣道:“但願吧。”
她看着我,表情異常認真的對我說:“謝謝你。”
我苦笑了下點點頭,便打開車門下車了,只不過我剛走沒幾步,她就又搖下了車窗叫住了我,我有些疑惑的問她還有事兒麼,她眼中的神色卻突然黯了下去的對我說:“你還是忘了我吧,我不是什麼好人。”
我有些啞然的看着她,心中卻有那麼一股衝動告訴她我知道,可是最終我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不置可否的看着她,而她就關上了車窗,在我的視線裡開着那輛奧迪絕塵而去,站在那裡的我,卻有一種冥冥之中的預感,我和她一定會再相見的。
回到了家裡,窈窈經過了那次綁架,變得神經有些脆弱,立刻就拎着一個棒球棒就跑了過來,一看是我才長出了一口氣,問我回來的時候,爲什麼不給她提前打個電話。
我就心裡有些愧疚的摸了摸她的腦袋,對她說了句對不起,然後跟她說都是因爲我她們纔出的事兒,讓她這幾天不行先去她哥那兒住一陣子。
她卻立刻就搖了搖頭說不行,然後揚着小下巴問我:“我走了誰保護你啊?”
我被她說的竟無言以對,只能無奈的笑了點了點頭,而她就一手拎着棒球棒,一手拽着我往客廳裡,然後一邊走一邊對我說:“你放心吧,你只要像遊戲裡一樣一直呆在我後邊給我加血,我就會一直帶着你通關的,保證不會有怪打到你的!”
聽到她的這個比喻我就忍不住笑了,她把現實中所有的壞人都比作是怪,那麼我又是誰呢?她的王子麼?不過我沒敢問,怕她打我。
晚上吃完飯我躺在自己的牀上,有些睡不着,想了很久,纔拿出手機給果果發了條短信,問她和陳圓平沒事兒吧,很快就收到了她的短信:“沒事兒,謝謝你。”
我看到她這簡短的短信,卻忍不住苦澀的笑了下,因爲我能感覺到這平靜海水下面最洶涌的暗流,也永遠記得那天宋世昌讓我選擇一個人去死的時候,她對我說過的話,但是我能做的,也只是拿着手機放在胸口,然後嘴角微動默默的對着空氣說:“你一定要幸福。”
清晨的陽光剛剛照進我的屋子的時候,我給趙斌打了個電話,問了問他身體恢復的情況之後,便沒有吵醒陳圓圓,一個人輕手輕腳的下了樓,準備去告訴老先生那裡,告訴他我已經克服了心魔。
可是我剛坐上出租車便接到了蘇媂的電話,她告訴我她查過了那天恢復航班後所有到澳門的旅客,而其中有一個人的身份是王家以前的園丁,並且她告訴我,那個人那天出了機場後,坐的出租車目的地也是我爸住的那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