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間被寧夏問的語塞住了,不過我並不想騙她,就避開了她的視線,低聲的說:“昨天,我在寧姐家住的。”
寧夏楞了下,但是卻沒說什麼,只是把我抱的更緊了,把臉也緊緊的貼在我的胸膛之上,我就忍不住又在她耳邊低聲的說:“我和她什麼都沒幹,我只是在她那兒借住來的。而且,寧姐也早就不幹那個了,現在只唱歌,賣酒。”
沒等我說完,寧夏就趴在我的胸口晃了晃腦袋說:“我相信你,你不用跟我解釋。”
其實,我也確實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寧夏說着就又擡起頭,衝我露出了個久違的笑容,我就把寧夏再次緊緊的摟在了我的懷裡,然後問她:“你媽現在病的很嚴重麼?怎麼突然就住院了?”
懷裡的寧夏好像一下失去了力氣,抱着我的兩隻手,也慢慢的垂了下去,輕聲的嘆了口氣纔跟我說:“那天我媽在家又咳血來的,但是卻比每次都要重,咳的嘴裡都全是血,送到醫院才知道,其實我媽很堅強,她很疼的,但是她一直都不說,吃止疼藥也都是偷偷避着我和我爸,就怕我倆擔心。”
寧夏說着就說不下去了,眼淚刷刷的就下來了,我就一邊幫她擦眼淚,讓她一邊彆着急了,勸她說阿姨肯定會沒事兒的。但是寧夏卻搖搖頭,跟我說:“大夫說我媽可能連這個禮拜都挺不過去了,說不定什麼時候。”
我緊緊的抱着寧夏,一個勁兒的搖着頭說不會的,不會的,而寧夏卻只是在我懷裡一個勁兒的哭,那一刻我才感覺到寧夏是如此的柔弱,需要人在她的身邊,而我卻因爲害怕,不敢面對在她寧寧家躲了那麼多天,我真的好恨自己,覺得自己對不起寧夏。
我摟着寧夏在長椅上坐了一會兒,寧夏才哭的沒那麼兇了,使勁兒的抽着鼻子,我就從兜裡掏出了紙,給寧夏擦眼淚,而這個時候,周清就走了過來,然後看着寧夏無奈的苦笑了下說:“我把他給你找着了,這回你放心了吧,他沒自殺。”
寧夏就使勁兒的點點頭,然後笑着說:“周清,你最好了!”
周清就無奈的搖搖頭,走過來拍拍我的肩膀,又用眼睛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那意思讓我好好珍惜,然後他就又跟寧夏說:“我先回去了,要是有事兒就去我們科室叫我。”
寧夏就跟他使勁兒的擺擺手,不過寧夏卻好像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一樣,立刻拉着我跑到了一個沒什麼人的樓梯口,然後就有些吞吞吐吐的跟我說:“親愛的,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兒。”
我笑了下,尋思我倆的誤會都解除了,還有什麼商量不商量的,就跟她說:“不用商量,你說啥我都同意!”
寧夏就一咧嘴說:“你能不能別那麼傻!”
我就嘿嘿的傻笑撓了撓腦袋,寧夏卻眨了眨眼睛跟我說:“那個醫院的人都以爲我和周清是真的要結婚呢,周清爲了我也沒跟他們解釋,就是怕誰不小心說漏嘴了,讓我媽知道,所以這幾天你就別再來醫院看我了,讓別人看見不好,對周清影響也不好,我知道你想我,但是爲了我你就忍忍行麼?”
看着寧夏那雙滿懷期待的大眼睛,我就忍不住笑了下,摸摸她的腦袋說:“只要你不跟別人結婚,你讓我忍多久都行!”
寧夏卻面露苦澀的笑了下,因爲她媽只要在這兒多住一天,我倆就多一天不能見面,只有她媽不在了,我倆才能正大光明的見面。
我知道她在想什麼,就忍不住問她:“你媽爲啥那麼不同意咱倆啊,你媽就那麼看不上我麼?”
寧夏卻搖搖頭說:“也不是,我媽只是覺得我跟你在一起會吃苦,她想讓我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不用再爲了柴米油鹽而犯愁,因爲她這一輩子跟我爸在一起活的不容易,所以她不想再讓我吃這個苦。”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嘆了口氣說:“周清確實比我條件好太多了,現在,他是醫生了,他也挺喜歡你的,你媽讓你選他其實也沒錯。”
寧夏卻明顯不願意聽我這麼自怨自艾的說話,就擡起頭一撅嘴看着我說:“怎麼了,你也有沒信心的時候,想讓我以後也過上好日子啊?”
我就立刻的使勁兒搖搖頭說:“誰說的,我有老大的信心了,不但讓我老婆以後衣食無憂,還得給我生一堆小崽子呢!”
寧夏就使勁兒一推我說:“淨想些沒用的,我就生倆一男一女,再多一個都不行!”
我就跟着她也笑了起來,接下來的幾天,我確實聽了她的話,沒有再去醫院找她,但是卻天天都在她去點菜的那個飯店等她,而我也從寧寧家搬了出來,在醫院附近租了一個插間。
不過寧夏卻因爲她媽媽的病每天都悶悶不樂的,甚至有時候自己就哭了起來,我就天天勸她,後來有次偶爾聽見她說,她媽有點吃膩醫院附近這些飯店的菜了,她媽本來就吃不下東西,最近吃的更少了,我就一下冒出了主意跟寧夏說,那我給寧夏她媽做吧。
寧夏就一下瞪大了眼睛問我:“你行麼?就你做的那東西!”
我就說別瞧不起我,我做的東西還可以的,寧夏就撅着小嘴看着我,我這纔想起來寧夏還沒吃過我做的菜呢,這我的決心就更大了,就讓寧夏明天不用再來這飯店買了,我明天就給她做好了送過來,寧夏卻還是有點不放心的說她要先嚐嘗。
我就說她還是不相信我,她就說不是,是她媽媽的嘴現在特別叼,做的不好吃的就一點都不吃。我就說行,沒問題。
只是晚上回到我那插間後,我就犯了愁,因爲我那兒根本就做不了飯,最後我想來想去就只能又給寧寧打了電話,問能不能用用她的廚房,她就問我幹啥,我就跟她說了,她就想了下說行,但是有個條件,我就問她啥條件,她就說用她的廚房可以,但是必須回她那兒住!
我就覺得挺尷尬的,問她爲啥啊,她就沉默了下說,我要是成天在三個地方折騰太辛苦了。
聽到她這麼說,我的心裡突然就顫了下,但還是跟她說:“沒事兒,沒啥辛苦的,我這麼大一小夥子。”
她卻只是在電話那邊低聲的說:“我心疼。”
我的心一下就被刺痛了,就跟她說:“寧姐,別這樣。”
她在那邊半天沒有做聲,但最後卻好像妥協一般的輕輕的嘆了口氣,跟我說:“算了,你過來吧。”
她說完便掛了電話,可是這邊拿着電話的我,卻久久不能平息。
我去市場買好了菜就去了她家,敲了敲門,寧寧出來給我開的門,不過讓我有些奇怪的是,她穿的整整齊齊的,好像要出去的樣子,我就問她要出去麼,她就點點頭,然後也沒說什麼就出去了。
我在廚房裡一邊拿着手機看着菜譜,一邊在鍋裡嘗試的弄着,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寧寧回來了,手裡拎着個大塑料袋進了廚房,然後把裡面的東西一樣一樣的拿了出來,給站在一旁的我看楞了,因爲她拿出來的都是調料。
我就問她買這些東西幹啥,她就跟我說家裡的調料不多了,她怕我不夠用。她把東西都放好之後便出去了,只留下我一個人站在廚房裡對着那些調料發呆。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是先去買菜,然後去寧寧家裡做好,再送到醫院去,沒想到我做的還可以,挺合寧夏媽胃口,寧夏她媽還問寧夏換的哪家飯店,怎麼菜樣這麼全,我只能說那都是我奮鬥了一個個上午或者下午的成果。
寧夏也很高興,開始還不太信任我,後來一聽她媽說做的好吃,差點沒把我從地上抱起來,然後還總開心的問我:“小輝,你是啥時候偷偷學會做菜的,咋還做的這麼好吃?”
我就嘿嘿的傻笑,把那被油燙傷的胳膊偷偷的藏到身後,寧夏就抱着我跟我說,她有一個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
不過寧夏問了我好幾次,我是在哪兒做的菜,因爲她知道我那個插間做不了飯,我敷衍了幾次,最後敷衍不過去了,只能告訴她我是在寧寧家做的。
我怕她不高興,就又趕緊跟她解釋說我只是去她那兒做菜,天天晚上還都是回到自己那兒住的,並沒有在她那兒住。
寧夏卻只是睜着那雙大眼睛問我寧寧家在哪兒,我就告訴她了,她卻看着我使勁兒的眨了兩下眼睛,然後一把抱住我,吧嗒吧嗒的就哭了,我一下就慌了,就問她咋了,她就抽着鼻子說:“你天天在這麼遠的三個地方來回跑,還要買菜做飯,你那麼辛苦怎麼都不告訴我呢!”
我卻只是摸摸她的腦袋跟她說:“不辛苦,她是你的媽媽,也就是我的媽媽,雖然她不喜歡我,也不想讓我跟你在一起,但是她也是我的親人,我在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幾個親人。”
寧夏就緊緊的抱着我,把頭埋在我的懷裡,哭着問我:“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而我卻忘了回答她,只是下意識的抱着她,看着遠方愣了神,因爲我想起了另一個人,就在兩天前我也曾這樣問過她。
我在寧寧那兒做飯的這幾天,如果我做的是燉菜,我都會搬個椅子坐在旁邊,一邊看着鍋一邊看菜譜,而寧寧就會搬個小板凳坐在廚房的門口,託着下巴看着我,我問她看什麼呢,她就會跟我說,她在幫我看着鍋,因爲她怕我看的太認真,忘了鍋裡燉的東西。
可是有一次真的燉糊了,她卻比我反應還慢,我就發邪火,拿她出氣,問她到底看啥呢!可是她卻一點沒生氣,反而嘻嘻的笑着跟我說:“你猜!”
然後我就覺得她不是過來幫我的,而是沒事兒過來看熱鬧搗亂的,就告訴她我以後燉菜她不許坐那兒看,害的我放鬆警惕把東西都燉糊了!
可是她又不像完全看熱鬧搗亂的,有次我要做過油的東西,自己忙不過來,她就扎個小圍裙過來幫我炸東西,我當時忙着做好了給寧夏媽送去,就也沒注意她。
晚上回來做飯的時候,我就發現一向在家裡只穿個短袖的她,突然換了件長袖,而且胳膊好像還有點不敢回彎的樣兒,我就問她咋了,她也不說,最後是我把她袖子擼起來,我才發現她胳膊被油崩的都紅了,起了好幾個大水泡,我問她爲啥不告訴我,她卻只是搖搖頭說不疼沒事兒。
可是我幫她上藥的時候,她卻還是疼的齜牙咧嘴,眼淚都出來了,我就心疼的氣的罵她:“不行逞什麼能,這不是給我添亂麼!”
她卻一下哭的更兇了,衝我喊:“都怪我,是我給你添亂了!我膽子小,手又笨,炸個東西也能把自己崩成這樣,我哪裡都不如寧夏,你滿意了吧!”
她喊完後,就氣的一摔門回自己房間哭去了,我就在那兒敲了半天的門,給她賠禮道歉,最後是我給她做了她最愛吃的炸茄盒,她才勉強從房間裡出來,不過出來的時候還是氣呼呼的衝我說:“我沒原諒你,我是出來吃茄盒的!”
而趁着她吃茄盒的時候,我才問出來,雖然她願意吃炸的東西,但是自己卻從來不敢炸東西吃,因爲她小的時候被油崩過一回,給她疼哭了,所以就在她心裡留下了陰影。
後來大了之後有次她饞的不行了,就自己炸了一回雞柳,不過她看那油熱了就怕的不行,就把雞柳往油鍋裡扔,然後她就又被崩着了,從那之後她就再也不想炸東西了,今天中午她幫我炸東西,是鼓足了勇氣纔出來幫我的。
那一刻我就感覺鼻子特別酸,問她:“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她卻沒說話,只是別過了頭,用手使勁兒的擦了兩下那不爭氣的眼淚,然後又使勁兒的抽了下鼻子跟我說:“你炸的茄盒真好吃。”
說完就又轉身跑回了自己的房間,那一刻我是多麼的想對她說,那我一輩子都給你炸東西吃,只是我沒有,我在她嗚嗚的哭泣聲中拎着保溫飯盒,再一次的出了門,給寧夏媽送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