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着週中把那副畫拿了起來,指着那畫上一道道的線條冷笑道:“你們說這畫風很像吳道子,這點我不否認,畫這幅畫的作者,確實是把吳道子給研究透了,模仿了十之八九。”
武藤小左不屑的嗤笑道:“什麼叫研究透了,這分明就是吳道子先生的畫作!”
周總不理會武藤小左,用手摸着那畫紙,感受着畫紙的質感說道:“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考古學院的學生,自然都知道,鑑定古書畫,最基本、最簡單的就是從紙張的質感入手,我想說這幅畫的做舊程序非常完美,讓人幾乎看不出它是一年前才被製作出來的!”
“啊?一年前的?”
“擦,一年前的那還屁個吳道子啊,肯定是贗品啊!”
學生們一聽這話紛紛譁然起來。
武藤小左馬上質問道:“週中,你不要胡說!你怎麼證明這畫紙是一年前製作的?”
“因爲這紙根本就不是宣紙啊!”週中笑着說道。
“什麼意思?”很多人都是一頭霧水,尤其是後面坐着許多不是考古學院的師生,更是搞不懂怎麼回事兒。
週中拿着手中的畫,對衆人科普道:“衆所周知,造紙術就是我華國發明的,而在所有紙中,宣紙是最接觸的代表,被譽爲千年壽紙,紙中之王!因爲宣紙的壽命很長,保存千年也不會腐爛。”
“宣紙薄如蟬翼,質地綿韌,其原因歸根結底在製作宣紙的原料上!只有我國安徽涇縣的青檀皮、沙田稻草等原料,再加上涇縣獨有的山澗泉水,才能夠生產出真正的宣紙!在古代,涇縣一代都貴宣州府管轄,所以大家都稱爲宣紙,這也是宣紙名稱的由來。其製作原料的限制,就導致了只有在我國涇縣生產的宣紙,纔是真正的宣紙,而這幅畫作所用的紙張,只不過是一張僞宣紙罷了!”
“週中,你怎麼就知道這是僞宣紙,你這就是在胡說!”武藤小左氣憤的質問道。
“那我們就來當場驗證這紙張所含的材料吧?”週中自信的問道。
武藤小左眼神有些閃爍,因爲這紙張的原材料他們也沒驗證過,覺得沒有必要,他們驗證的是這紙張絕對是有千年歷史了。但轉念一想,週中也沒驗證過啊,他就是看了一眼就確定紙張的材料了?說不定他也是硬撐的!
於是武藤小左冷哼道:“好,那就當場來驗證這紙張所含的材料!”
週中見武藤小左同意,轉過頭對周教授說道:“周教授,麻煩你聯繫下化學相關學院那邊,讓他們過來做個鑑定。”
週中話音剛落,下邊馬上就有人站起身說道:“我就是化學化工學員畢業的,我這就給師弟師妹們打電話,讓他們過來。”
週中順着聲音看去,竟然見到了曾柔,頓時一臉錯愕,沒想到曾柔是學化學的。
曾柔馬上給學院的老師打了個電話,借來簡單的檢驗設備,幾個大三的學生十多分鐘就搬了過來,然後跟着曾柔一起來做這個鑑定。
曾柔小心翼翼在那幅畫的右下角剪了一小塊下來,然後放在儀器上開始檢測。
同時另一邊,一個化學化工學院的學生,也拿了一張正宗的涇縣宣紙來做檢測。
◇@h永久0免^費…n看小說
大家紛紛伸長了脖子,等待檢測的結果出來,想看看週中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小鬼子的考察團也都是面色不善,他們已經商量好了,結果出來後,如果宣紙沒有問題,那他們絕對不會放過週中,一定要讓江陵大學把週中給開除了!讓他名聲掃地,成爲過街老鼠。
周教授走到週中身邊,用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聲問道:“週中,有把握嗎?”
周教授也有些擔心,畢竟週中也沒怎麼檢查那幅畫,怎麼就確定那不是宣紙?
週中給了周教授一個放心的眼神道:“放心吧,絕對沒問題。”
過了大約二十分鐘,曾柔高興的一拍手,興奮的說道:“成了!週中,你來看看。”
週中聞言走了過去,武藤小左幾人也是忙跟了上來,生怕週中做什麼手腳。
曾柔看出武藤小左幾人的心思,乾脆光明正大的把兩份檢驗結果拿了出來,對大家公佈道:“各位同學們、老師們,以及倭國來的考察團們。我們剛剛在大家的眼前給兩張紙做了鑑定,這一張是從這幅畫上剪下來的,我們稱爲A,這一張從我們買的正宗涇縣宣紙上剪下的,我們稱爲B。”
“鑑定結果就是,A和B的材質完全不相同,我們在B中檢測到了青檀皮、沙田稻草的成分,這在我們江陵大學的生物學院中有對比的資料記載。而A中,完全沒有這兩種成分,所以我們得出的結論就是,A紙不是涇縣製作的我國正宗宣紙。”
鑑定結果清晰明瞭,大家看的真真切切,小鬼子就算想反駁也沒有辦法反駁。
週中笑着做出最後結論道:“結果顯而易見,我國的宣紙自唐朝其,就只在宣府製作,也只能在宣府製作。而這幅所謂‘吳道子’的大作,竟然用的不是宣府的宣紙,所以它的真假還用質疑嗎?”
“哼,誰能肯定唐朝時候就只有宣府一地製造宣紙?也許只是你們華國還沒發現罷了。”武藤小左依然不服氣的狡辯道。
週中不慌不忙,指着畫作上的兩處漏洞繼續說道:“大家看這兩處,這幅畫上竟然有一首詞,而下面這些印章中,有唐朝國子監的印章。”
“瞭解我華國文化的都知道,唐詩宋詞,唐朝的代表是詩,宋朝的代表是詞。但其實在唐朝的時候就已經有詞了,只是在唐朝,詞是不登大雅之堂的。唐朝文學是整個華夏文學史上,規模最空前的發展時期,自建安以來在文學形式上極度重視聲律和對偶化運動。詩在唐朝是極高的存在,一名唐朝的文人如果不會作詩,那將會遭到所有人的唾棄,不會被允許參加任何社會活動,而朝廷也是支持這種做法的,說的直白點,就是當時的國策。”
聽到週中還來了一個小幽默,很多人都是笑了笑,然後繼續聚精會神的聽着。
週中繼續說道:“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不會作詩就不能有進取之路。但是在唐朝,想要以進士科取士,作詩是唯一的出路,甚至非科第出身的人,不得爲宰相,所以唐朝的文人幾乎無一不是詩人。”
“大家想想,在這樣的一個背景下,作爲唐朝文化最高端的國子監,會收藏這麼一副帶有詞的畫作嗎?這不是公然和社會爲敵嗎?”
大家聽後紛紛點頭表示贊同,尤其是後面那些非考古學院的人們,以前他們只覺得學考古都是很枯燥乏味的,但現在到覺得考古裡面有這麼多講究,真的是博大精深的一門學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