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響起了記憶中已經漸漸快要模糊的鳴笛聲,陳立從混沌之中逐漸甦醒,睜開眼後,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在西遊世界中絕不可能存在的倒掛燈泡。
他有些迷糊,目光四望,粉刷的雪白牆壁中,貼着幾張九十年代搖滾組合的舊海報,前面,是一臺用過了三年的舊式筆記本電腦,牀邊,是一部還在冒着黑煙的某星手機。
“這……這……”
陳立心神搖曳,臉色有些不敢置信。
這個堪堪二十平米的小出租屋,正是他去往西遊世界前居住的那個,而旁邊冒着黑煙的某星手機,則是導致他死亡重生的罪魁禍首。
但是,它爲什麼在冒着黑煙?
“難道,我之前經歷的一切都只是個夢?”
念及此,陳立不由有些慌亂了起來,但很快他又長舒了一口氣,因爲他體內涌動的靈氣告訴他,西遊並不是一個夢。
“我這是,回到出事的那一天了嗎?”
他輕聲問了句。
腦海中,熟悉的聲音響起,“沒錯。”
“我真的回來了,回到出事的那一天……”
陳立坐在牀邊,長長感嘆,只是感嘆過後,嘴角又不自禁地勾起了一絲笑意。
他起身,走到窗戶邊,將窗子推開之後,看着外面的行人與車輛,一些久違的記憶重新浮上心頭,他忍不住雙手掩嘴,大喊了一聲。
“我又回來啦!”
“要死啊?大早上的不睡覺,叫喚你嗎個比啊?”
一道獨屬於這個年代的罵咧聲,從隔壁屋裡傳了出來,緊接着就聽見一道摔門聲,再接着,便是擂鼓一般的敲門聲。
砰砰砰!
一聲接着一聲。
“開門,給老子開門!”
陳立眉頭微微皺起,但還是走上前轉動了門的把手,看着站在門前的那個壯漢,他若有所思地回憶了起來。
一些熟悉的記憶重新想起,這身高一米八五,體重達兩百斤的壯漢,是他的鄰居,以前據說是個拳擊手,前途還算一片光明,但是因爲迷上了毒品,敗光了家財不說,還敗壞了自己的身體。
沒有身體作爲支撐,拳擊自然也就無法再繼續,而揹負了許多債務的他,也窮困潦倒到了要來租屋的地步。
可能是生活的大起大落,也可能是受毒品的影響,讓他的脾氣變得無比的暴躁,作爲鄰居的陳立,沒少受他的欺負,但那個時候的陳立,卻也一直是敢怒不敢言,雖說這壯漢身體日漸羸弱,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正面硬碰,陳立依舊只有捱打的份。
也曾想過報警,只是對方並沒做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行爲,故而只能不了了之。
想過搬走,但他那時候混得窮困潦倒,硬是裝逼買了一步某星手機後,就更別提重新找住處,故而也就只能一直忍受這個壯漢的無理。
“草你嗎的,老子跟你說過了幾次了?早上別給老子鬼叫,你他嗎是腦袋裡有屎還是耳朵裡有糞?聽不見還是咋的?”
開門之後,壯漢直接欺身而上,將近一米九的他,在陳立這個前世一米七三身材的面前,形成的壓迫力不言而喻。
樓梯道傳來了腳步聲,每天照常這個時間出門的樓上女人,眼裡帶着幾分幸災樂禍看向這裡,只是苦於時間匆忙,只能在短短看了一小會兒後,便匆匆下樓而去。
陳立估計是陷入了曾經的記憶中,故而沒有聽到壯漢的怒罵,但這在那壯漢看來,卻是這小子把自己的話當成了耳旁風,他臉上不由升起一抹戾氣,直接伸手往前一推。
但預料中這個瘦弱小子被一下推翻的情況並沒有出現,相反,他那用了三分力道的一個推搡,好似推搡在了牆壁上一樣,他紋絲不動。
“嗯?”
壯漢微微訝異,但隨即便怒罵道:“幹你孃的,老子跟你說話呢,你在想你嗎呢?”
這一句,倒是被陳立聽了個清楚,他從思緒中回過神來,眼瞼微擡,眼神冰冷地看了這壯漢一眼,然後便說道:“你在對我說一句髒話,你會死。”
“啥?”
壯漢愣了一下,隨即就如同聽見了什麼天大笑話一般,捧腹大笑了起來。
而笑過之後,就見他上身微微向前傾了一下,他眼神玩味,帶着居高臨下,譏諷道:“怎麼,你想殺了老子?”
陳立擡起頭,眼睛裡不帶一絲情感地看着這壯漢,語氣冰冷道:“你又說髒話了。”
“怎麼,老子就說了,你能……能……啊!”
壯漢的話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聲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他的身體無端端起了一團火,火焰之猛烈,在幾個眨眼的工夫裡,便將他的皮肉乃至骨頭,全都燒了個乾乾淨淨。
骨灰都沒有留下。
“殺人啦!”
一聲驚叫,從樓梯的拐角處傳來,瞬間響徹了這棟舊式大樓。
而陳立,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個驚叫的婦人,然後身子便消失在了原地。
那婦人如見鬼魅,當場嚇暈過去。
才離開大樓不遠的女人,突然感覺身旁刮過一道狂風,風之驟然,讓她都沒有反應過來,在那呆呆傻傻站了好半晌後,纔有些不確定地自語道:“剛……剛纔是有個人,在我身邊竄了過去?”
……
“滴……滴……”
“你是我的小呀小蘋果,怎麼愛你都不嫌多……”
“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在逼一個最愛你的人即興表演……”
“現爲您播報早間娛樂新聞,某大咖近日現身京都機場,與粉絲親密合照。”
“……”
碧藍的天空上,有一簇白雲緩緩前行。
陳立看着下方車水如龍,聽着公交小車爭相鳴笛,街道店門音響放着紅極一時的歌曲,摩天大廈上的巨大電視放着娛樂新聞,這一切對他而言,陌生又熟悉。
他嗅着早已被污染徹底的空氣,忍不住站起身,對着更高的藍天白雲,大喊了一句,“我又回來啦……”
這一聲,讓下方的人流駐足,讓趕路的行人擡頭,讓吃着早餐的人們,嚇得噴了一桌。
這一片區域,瞬間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