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車揚長而去，鈴木裕的西服被吹得翻動了一下。看着對方遠去的車影，什麼都說不出來。
扯上，小口久雄神閒氣定地開着車，忽然狠狠錘了下喇叭，發出一聲刺耳的尖銳轟鳴。
“這羣老傢伙在擔心……”他磨着牙，咬牙切齒地點燃了一根菸：“他們被秦皇朝四年多來看似輝煌的戰果迷住了眼睛！他們喪失了銳意進取的念頭！”
“但是……哪一次秦皇朝不是投機取巧？現在怎麼會是世嘉主動伸出橄欖枝？應該是他！是那個狂妄無知的雜碎！市場只有他在開發主機，而且引起了關注。他難道就不怕世嘉的加入？他現在必定如同看到了貓的老鼠一般，躲在角落瑟瑟發抖！世嘉的土星計劃大動作絕對超乎他的預期之外！”
“等着吧……”他深吸了一口氣，狠狠踩下油門：“不會給你和談的機會的……秦君……咱們幾年前的帳，是時候好好算一下了……”
三天後，泰山，當秦遠峰接到世嘉特派小組請求見面的時候，擡了擡眉。
“真沒想到他們竟然親自過來了。”傑克感慨地看着申請資料，笑道：“岡村秀樹，小口久雄，鈴木裕，田副康夫。這是要打人情牌？”
“你四年多的豐功偉績，沒有比這更好的襯托了。”他笑着說道：“世嘉是誰？那可是曾經的雙雄之一，如今，他們開發主機，竟然要探測一下秦皇朝的意圖。四年多以前，你敢想象這一步？”
“這一天遲早會到來。”秦遠峰將那份資料揉成一團投進垃圾桶：“沒落貴族而已，這說明他們至少還有一些自知之明。”
“請他們去貴賓室。”他擡頭對彭傑和蘇黑夜說道：“好好招待，畢竟……也有不少讓人回憶的面孔。”
十幾分鍾後，秦遠峰親自來到了貴賓室，雖然是臨時的，但是裝修也不錯。
四個人已經坐在了這裡，看到秦遠峰進來，全都站了起來，鈴木裕，岡村秀樹，田副康夫都伸出了自己的手，帶上了和善的笑意。只有小口久雄，一語不發。
“秦君，一晃數年不見。”田副康夫挺着大肚子，笑道：“你仍然這麼丰神俊朗，真是讓人羨慕。”
“呵呵，田副先生也是一樣的精神矍鑠。讓人懷念。”秦遠峰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坐，遠來是客。”
大家都坐了下來，秦遠峰帶着一絲感慨看着這些人。從鈴木裕開始，自己的遊戲最先審覈的就是他。接着，是CES之行，岡村秀樹，中裕司和他隨行。再接着，就是索尼秘密製造主機，世嘉董事會幾乎全部出動。從那以後，自己就再沒見過這些人。
沒什麼接觸點，秦皇朝已經做大，大家不是上下級，而是對手關係。
往日的上級，今天不得不幾個人一起來纔有面子見到他，一種成功的喜悅突襲了他的心，不過他很快就平靜下來。
“秦君。”不等他開口，岡村秀樹首先笑着說：“恭喜貴社合金彈頭賣出百萬份銷量。爲秦皇朝的主機再添一款移植遊戲。”
“還有好幾款。不會遜色於合金彈頭。”秦遠峰笑道：“倒是世嘉，最近動作不小啊。”
沒有太多的試探，誰都心知肚明這次來大家是爲什麼，乾脆省略之前的談話，直奔主題。
世嘉的幾個人還想客套一下，聽到這句話，也是明白，恐怕秦遠峰沒什麼心情和他們客套。
“不小？”就在岡村秀樹開口的時候，一個淡淡的聲音先響了起來：“區區五億而已，還算不得大。”
秦遠峰目光寒了寒，明顯的敵意，他看着說話的人說：“小口先生？”
“真難爲你還記得我。”小口久雄舒適地靠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雙手十指交叉橫在胸前，皮笑肉不笑地說：“我還以爲秦社長已經忘記了我這種小人物了呢。”
秦遠峰根本沒心思去搭理他，隨意點了點頭，客套了一句“久仰。”就對岡村秀樹平靜地說道：“世嘉是什麼意思？是打算和秦皇朝同期發售？”
他悠然點了根菸，輕輕抽了一口，吐了口菸圈：“在我眼皮底下挖我的第三方，真當我是瞎子？看不見？”
“挖？”一聲冷笑，不等衆人答話，小口久雄帶着一抹戲謔的笑容：“只是讓他們看清誰纔是更好的第一方，僅此而已。秦社長，業界沒有籤公司約的規則。都是籤作品。你需要他們爲你的主機造勢。難道我們就不需要？”
“別說的那麼難聽，好像我們偷了你的東西那樣。”小口久雄心中升起一股壓抑的愉悅，鷹一樣的眼睛死死盯着秦遠峰：“來去自由。僅此而已。”
秦遠峰終於正眼看了他一眼。
這位世嘉日後的社長，將世嘉的業績從十幾年赤字中扭虧爲盈的社長，還是露出了他的獠牙。
忍了多久？他眼中帶着一抹戲謔，他依稀記得幾年前，小口久雄仗着世嘉枝葉繁茂對他口出狂言，被他氣勢壓下去的時刻。
爲了這一天，爲了這一刻，他也是蠻拼的。
房間裡沒有人說話，岡村秀樹，鈴木裕，田副康夫都是看着秦遠峰。小口久雄話雖然不算好聽，卻是事實。兩家公司的主機肯定會有面對面的那天，世嘉已經開始動手了，現在來只不過是維持面子上過得去，如果能合作，自然更好。
“這是世嘉的意思？”秦遠峰笑了笑，深深看着衆人：“或者說，這是中山先生本人的態度？董事會的態度？”
“我們只是尋求合作的方法。”岡村秀樹終於開口了，作爲好幾次過來人，他並不希望和秦皇朝放對，除非迫不得已的情況。
“滋……”秦遠峰摁滅了菸頭，輕笑了一聲：“說吧，怎麼解決。”
“世嘉允許你在世嘉的主機上發售遊戲。”小口久雄的聲音再次響起，冷笑道：“同時，兩家公司的軟件互通。核心軟件會社看大家的手段。”
秦遠峰沒有一絲表情，仍然掛着懶洋洋的笑容。又等了好一會兒，沒有聲音。這才淡淡地問：“這就是世嘉的全部章程？”
“秦君。”小口久雄眯着眼站了起來：“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現在雲和山的彼端發售在即，市場無人可攔你。但是這時候如果世嘉拋出新主機開發的章程，仍然是這樣嗎？”
“我們都是過來人。”小口久雄感覺心中的舒爽越來越大，揍回去？不，他不會這麼做。他非常清楚，要讓一個商人後悔和他作對最好的辦法就是逼迫他放棄利益。
他毫不懷疑，大勢現在就在他這一邊。
“所以，我們都清楚。”他嘴角情不自禁地牽出一抹笑容：“秦皇朝致命弱點就是底蘊。世嘉積累了十幾年的名聲。你猜猜看……如果現在公佈我們的新主機，甚至公佈大火的索尼克新作。玩家們會怎麼想？”
“你的雲和山的彼端售價兩百美元。這還是遊戲。可謂史上最貴的遊戲。再加上主機兩百美元左右。一次性讓人均工資兩千美元左右的歐美人士掏出四分之一的月工資？如果這時候索尼克售價五十美元，結果會如何？”
他胸中那塊壓着自己數年的石頭煙消雲散，笑容由心而發，笑道：“董事會不想和你爲敵，無可否認你這幾年的成果相當斐然。我們這才提出了這個折中的辦法。雙贏的局面。你以爲如何？”
“小口君。”直到他說完，岡村秀樹這才皺眉道：“過了，你說得太過尖銳。”
“我只是陳述事實。”小口久雄貌似歉意地朝秦遠峰鞠了一躬，悠然坐到了沙發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秦遠峰。
秦遠峰仍然沒開口。
他心中，只剩下感慨。
中山隼雄從來不是經營天才，世嘉的戰略錯上加錯，世嘉不是被任天堂擊敗的，而是被自己擊敗的。
無休止追求潮流，追求高精尖，永遠忽略了第三方……種種錯誤舉動，如果不是他們家大業大背景大，幾年前就該煙消雲散。
到了現在，還在和他玩這種黑臉紅臉的把戲，他們就沒有反思一下MD爲什麼能成功？憑什麼和SFC拼得半斤八兩？
房間裡，寂靜無聲，過了很久，才聽到秦遠峰的聲音。
“誰給你們的信心？”
“你什麼意思？”小口久雄冷冷看着他：“我真是佩服你的膽量。”
秦遠峰笑了笑，閉上眼深呼吸了一口，再睜開的時候，已經沒有一點笑容，一字一句地說：“我在問，誰，給，你，的，信，心？”
不等他們說話，他負着手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四人：“我給你們面子，看在鈴木老師，和老熟人岡村先生，田副先生過往合作的情分上，讓你說話。你還真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你……”
“閉嘴。”秦遠峰看死人一樣看着他：“小口久雄，我來問你三個問題。”
“當初，是誰攔截了超級馬里奧？”
“當初，是誰狙擊了SFC的首發？”
“當初，是誰堵截了SFC首發陣容的俄羅斯方塊？”
“來，告訴你。”他已經走到了小口久雄面前，眼中沒有一絲熱度：“誰他媽給你們的信心，讓你們覺得MD成功是你們的因素？”
“沒有我堵死任天堂的路，你敢說MD能賣得出現在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