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曼荷跟陳致遠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了,今天是頭一次看他順眼,如果陳大官人知道的話估計會高興的蹦起來,艾曼荷能看他順眼,也就意味着有機會把她追到手裡,名正言順的當孩子他爹,不過可惜現在陳致遠比較忙,忙到根本沒注意到艾曼荷臉色神色的變化。
上臂的肌肉分爲三大塊,肱肌、肱二頭肌與肱三頭肌,主要的神經也都存在於這些肌肉中,要想把這三塊肌肉分開,難度並不是很大,手術經驗豐富的外科醫生都能完成,只不過用的時間多少不同罷了。
陳致遠要完成這一步本來在領域的作用下用時會更短,可現在艾曼荷跑了進來,他只能用常規的辦法一點點把肌肉遊離開來。三種肌肉粘連在一起,陳致遠小心翼翼的打開肌膜,充分暴漏裡邊的肌肉,然後一點點的分開,當然他不會把三種肌肉徹底分開,這是手術,不是解剖,真都分開了,會對孫悅的手臂力量造成影響,簡而言之就是減少肌肉的肌力。
他要做的只是輕微的分開三塊肌肉,然後從深部開始,稍稍打開一點肌肉看到神經,然後從孫悅斷肢的斷端平面進鉗子,小心翼翼地把神經牽拉出來就行了。
這個過程很枯燥,也很繁瑣,真正人體的解剖結構都是存在變異的,這也就意味着上臂的神經並不是跟解剖圖譜一般在正常位置,或多或少的都有點偏差,爲了不影響孫悅術後的手臂臂力,陳致遠也不敢把所有肌肉全部解剖開,只能按照自己的推斷找出大概的位置一點點遊離肌肉找神經,如果領域在的話,他完全可以把所有肌肉都給解剖開,而不會影響孫悅手臂的臂力,但現在身邊有個艾曼荷,陳大官人可不敢把領域打開。
沒了領域,這樣按照大概位置找浪費的時間可就多了,足足用了20多分鐘,陳致遠才找到尺神經,橈神經的影子還沒見到。
既然找到了尺神經,就先把他夾出來在說,於是陳致遠歪着頭看了一下斷肢的斷端平面,心中數計算好大概的位置,便把止血鉗從平面的肌肉中輕輕捅了進去,當在他打開的那個看到尺神經的小口中看到鉗子頭時,陳致遠鬆了一口氣,這一鉗子沒捅歪,如果歪了的話那還得從新來,這對孫悅的神經可是不小的傷害。
用止血鉗輕輕夾住尺神經輕輕往外一拽,尺神經就被拽出了孫悅的斷肢斷端!寫到這有人或許會問,手臂中連接的神經長短都是正好的,應該不會存在長上那麼一截,確實如此,人體的連接各處的神經長短都是正好的,孫悅的也不例外,爲什麼陳致遠能拽出去一小截,原因就在於他最早打開的那個小口子上,神經確實長短都是正好的,但通過遊離肌肉,可以少量的延長神經長度。
神經就如同一根線在人體內屈曲盤旋,並不是從上倒下都是一條直線,當遊離了上面的肌肉把神經分離出來好,因爲改變了神經在人體內本來的路線,也就是說由稍彎曲,把它拉成一條直線,所以無形中讓神經似乎變長了,也才能把它開出斷端。
在外科手術上這種方法十分常見,不光光是用在吻合神經上,血管、腸管都可以通過這種方法來增加長度,其實說白了就是人爲的改變神經、血管、腸管本來的路線,彎曲盤旋的拉直,以這種方法來增加長度。
艾曼荷看陳致遠夾住一個線頭一樣的東西,忍不住道:“那是什麼?”
“尺神經!”陳致遠說到這擡頭看了看艾曼荷道:“你挺着個肚子怪不方便的,還是出去找別人給我幫忙吧!”
“我不!”出乎陳致遠意料,也出乎艾曼荷自己的意料,她拒絕了!艾曼荷也沒想到自己會說出這句話,心裡跟本就不知道自己怎麼想的,話一出口她有些後悔,似乎今天自己對陳致遠的態度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但究竟那裡不一樣,艾曼荷想不出來。
陳致遠微微搖了下頭繼續手術,沒在說什麼,艾曼荷倔強的脾氣他領教好多次了,今天她既然要堅持那就隨她吧,總比惹她生氣要好。
找到了尺神經,下一條神經就是橈神經,這也是手臂上一條重要的神經,它走形與肱二頭肌中,由於是比較粗壯的神經,找起來難度不是很大,先找出橈神經在肱二頭肌大概的位置,隨後陳致遠打開肌膜,小心的分開一點肌肉,這次陳致遠的運氣不是很好,沒有看到橈神經。
陳致遠這時脖子有些發酸,如果是在手術檯上做這樣的手術,在這一段時間內他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但現在不是在手術檯上做手術,而是在加,無論是孫悅的位置,還是他的位置都有些費勁,孫悅還好因爲鍼灸麻醉已經沉沉睡去了,可陳致遠卻是清醒的,他微微的晃動了一下脖子,同時身子往旁邊挪動了一下換了個相對來說比較舒服的位置。
他這一動不知不覺就跟艾曼荷離的很近了,此時艾曼荷正幫陳致遠拉着孫悅的斷肢,陳致遠一過來幾乎就跟她挨着了,艾曼荷不想跟他捱得這麼近,邁步走開一點,現在她正擡着孫悅的手臂,這一動孫悅的手臂也動了,陳致遠眼前的術野一下發生了變化。
“別亂動!”陳大官人頭也不擡的訓了艾曼荷一句,在手術的時候就是他爹在旁邊影響了他,陳大官人也敢張嘴就訓,實在是他一手術就太投入,投入到身邊的人是誰都忘了。
艾曼荷被他訓了一句,下意識的又回到了原來的位置,感覺自己太聽的他的話了,臉上有點掛不住,嘴裡忍不住嘟囔道:“你爹個蛋!”
陳致遠這會正把鉗子順着開始的口子往孫悅胸部的位置歪過去,他想遊離這裡看看橈神經在不在,絲毫沒聽到艾曼荷的咒罵。
手術的時候是很忌諱不停的打切口的,這樣做一方面會加大患者的損傷,另一方面耽誤患者的損傷,如果切口打了,下面的術野不理想,這就要手術醫生自己想辦法了,要麼用拉鉤把切口抻到合適的位置,要麼就切口下不成直線進入,而是採取斜線進入。
現在陳致遠是遊離肌肉,又不是在手術室,有人用拉鉤幫他,艾曼荷現在指望不上,所以他只能用止血鉗歪着走,以這種彆扭而費勁的辦法找橈神經,陳致遠扔掉左手的鉗子,直接用兩根手機當拉鉤用,輕輕抻住肌肉的一層往孫悅胸部相反的方向拉去,同時右手微微用力頂住被拉過來的肌肉,然後盯着術野,小心翼翼的用止血鉗繼續分下面的肌肉。
現在陳致遠右手的止血鉗又多了一個作用——拉鉤,還得當鉗子用,這姿勢實在是太彆扭太費勁了,好在這次陳致遠的運氣不錯,找到橈神經,不過他也累得一頭是汗。
在手術室做手術做習慣了,頭上一出汗,陳致遠就把腦袋歪到助手的肩膀上去蹭汗,可現在他身邊那有什麼助手,只有一個艾曼荷,於是乎陳大官人第一次跟未來的兒子或者女兒做了一次很親密的接觸,他把腦袋在艾曼荷的肚子上蹭了蹭。
這個舉動嚇得艾曼荷趕緊後退幾步,但卻晚了,肚子上的紗裙被陳致遠弄溼了一小塊。
“你爹個蛋的你幹什麼你?”艾曼荷這會早沒了委屈的神色,變得很是強硬,仔細看去像是一隻雌獅,誰敢接近她孩子她就衝誰張牙舞爪,如果有必要,撕成碎片也是可以的。
“我蹭下汗……”陳致遠被人打斷了蹭汗的舉動,心裡有點不滿,剛抱怨出四個字突然想起來自己這不是在手術室,身邊的人也不是助手而是艾曼荷,所以後邊的話他說不下去了。
“我不是故意要碰你肚子的,要不你還是出去找人給我幫忙吧!”陳大官人尷尬的說了這句話。
艾曼荷冷哼一聲,既沒說其他話,也沒表示自己要出去,還是站在那擡着孫悅的胳膊。
陳大官人搞清楚了現在的環境與身邊的人,自然不敢在跟手術室似的對其他敢於耽誤他手術的人大呼小叫,微微嘆了一口氣,低眉順眼的繼續手術了。
跟拽出尺神經的辦法一樣,他又把橈神經給拽了出來,剩下的就是要找到肌皮神經、正中神經這兩條剩下的主要神經,至於其他的小神經先放到一邊,最後在找。
由於肌皮神經跟正中神經與尺神經、橈神經一樣都是主要神經,所以比較粗壯,找起來的難度不大,陳致遠又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就把這兩條神經找到了,並且拽出了一截,剩下的就是找到那些小神經了,這個難度有點大,原因就在於這些小神經比較細,現在又沒有顯微鏡,找起來很是麻煩。
但現在又不能開領域,陳大官人只能鬱悶的埋頭苦幹,找這些小神經跟找尺神經這些大神經不同,他要在斷肢的斷端平面上操作,所以就需要艾曼荷把孫悅的手臂擡高一些,好方便他的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