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武的嘶吼,若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沈武這是要幫自己爭取最後一絲生機。
第一次.
若的內心深處,第一次有着如此大的觸動,自從懂事以來,第一次體會到鼻子酸酸的感覺,第一次產生強烈的不捨感……
“好好活下去,衝啊……”
沈武扯破了喉嚨嘶吼起來,全身的力氣全部集中到右手,齜牙咧嘴的將若的身體朝着由雄蟻鑄成的巨蟻之牆推去。
若也配合着沈武所發出的力量,雙腳一蹬,整個人如炮彈般射了出去……
不是她怕死,不是她冷血到只顧自己逃跑,而是她真的不願意去辜負沈武的這一片苦心……
譁!!!
若衝出去的瞬間,沈武便被無數巨蟻所覆蓋,無法想象的痛苦頓時向他侵襲而來!
一萬把小剪刀,同時在身上剪出一萬個小口子,這種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而沈武與上官軒,卻正在忍受着這樣的痛苦。
正如上官軒那樣,沈武痛到無法忍受,想張開嘴瘋狂慘叫,可是剛張嘴,巨蟻就從口中涌了進來……
死!
他們倆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趕緊死,快點死,早死一秒,便能減少無數的痛苦!
巨蟻鑄成的牆並不是很厚,若總算是可以衝出蟻羣的封閉空間。
落地後的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並不是逃命,而是轉身看向沈武與上官軒。
被她衝擊後,雄蟻們有些散亂,她隱隱之中看到了兩人的情況,沈武與上官軒全都被巨蟻所覆蓋,身上不留一絲縫隙,上官軒痛的躺在地上,想掙扎,卻似乎已經沒有力氣。
而沈武則正朝地上倒去,從兩人的微弱動作上,可以看出,他們的痛苦比起撕心裂肺還要強上百倍。
一滴冰冷的淚水,無聲無息地劃過若的臉龐,她終於體會到了,哭原來是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是這樣的陌生,這樣的令人難受!
若快速的掏出兩把匕首,瞄準沈武與上官軒的頭顱,揚起了手,她知道,此時此刻,死對他們兩人來說,是一種解脫……
“再見了……夥伴!”
若閉上了眼睛,晶瑩淚水再次順着絕美的臉龐滑落,溢入她的嘴角……很苦!
咚、咚、咚……
在若即將要結束沈武與上官軒生命的剎那,原本響起過的敲鼓聲,再次傳來。
若親眼看到,不停爬行的巨蟻,在聽到這個聲音後,突然陷入靜止,變得一動不動,彷彿空間被什麼力量凝固住一般。
這時,她朝沈武和上官軒甩出去的手,已經收不回來,不過還是將力度一變,改變了飛刀運行的路線,還好,沒有刺爆他倆的頭顱。
沙、沙、沙……
所有的巨蟻在一愣過後,便如潮水般迅速退開。
來得快,去得也快,眨眼之間,黑壓壓的一片,已消失不見,就這樣離開她的視線。
若不知道巨蟻們是受這聲音的指示,還是被這敲鼓聲嚇退,她只知道,原本好端端的沈武和上官軒,此刻已經是體無完膚,血肉模糊的躺在那裡……
是生?或是死?她的內心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感……或者害怕感。
她不知道爲什麼,爲什麼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變得如此去在乎某個人,爲什麼對某個人的是否離去感到害怕,難道,自己真的還存在那些幼稚的情感?
一步、兩步……
若邁着沉重的步伐朝兩人走去……
來到上官軒的身前,看着已經面目全非、體無完膚的小男孩,她竟心生不忍,緩緩的伸出手,探了探鼻息……
一顆懸着的心,總算稍微落下來一點,雖然氣息微弱,但上官軒生命並未逝去。
當若將手朝沈武的鼻子下方伸去時,她的手竟然微微的顫抖起來,想控制也控制不住,似乎在害怕着什麼……
“還、沒、死呢!”
一動不動的沈武突然開口道,不過聲音卻非常虛弱,而且口齒不清。
被巨蟻咬破舌頭和口腔的他,現在連說句話,都會傳來一陣鑽心的痛。
見到沈武還能開口說話,若的眼淚不爭氣的再次掛了下來,眼淚鹹鹹的,有些苦澀,這是她從未嘗過的味道。
在黑暗中,沈武並沒看到她流淚,如果看到的話,那他絕對會比見到古獸還要驚奇。若會流淚?若有眼淚?這……
背上沈武,抱起上官軒,若帶着兩人離開了山洞,當她重新見到陽光時,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油然而生。
可能是被巨蟻嚇破了膽,一路走來並沒有再碰到巨鬣齒獸,也沒有遇到其他危險……
“若,你、是不是、哭、過了?”趴在若背上的沈武突然問道。
“你想多了!”走在樹林中的若淡淡道,聲音沒有了以往的冰冷。
“不!我、聞、到了、眼淚、的、味道!很……很好聞呢!”沈武艱難道。
若聞言,吹彈可破的小臉竟奇蹟般浮現一抹紅雲,心中泛起絲絲漣漪,如果此刻的樣子被沈武看到,這廝絕對會呆若木雞。難道冰山……融化了?
“再胡言亂語,就丟你下去,自生自滅!”若察覺到了自己情緒上的變化,連忙恢復了往日的冰冷。
“我、是、傷者,你……”
沈武原本打算想說‘你不忍心’,但最後還是將話吞進了肚子,自己這話要是說出口,萬一惹惱了若,說不定她還真會將自己丟這裡,被豺狼叼走。
雖然與若相處時間不算短,但他真的看不透這個女人,但有一點他卻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並不壞。
聽到沈武那無辜的語氣,若嘴角抹出一絲笑意,從小到大,從沒一個男人對她這樣好過,更沒男人會在生命受到威脅時,還關心她的安危。
情願放棄掙扎,也要將希望留給她。
“難道,這就是……夥伴?”
若擡起頭,心中默唸,透過叢林的縫隙,眺望遠方的一縷陽光,她內心產生了前所未有的異樣,這種異樣,如陽光般,滋潤着她的心房。
“武……謝謝你!”
聽到若說謝謝,沈武臉上露出了笑容,但隨後便陷入了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