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兵走進張一指的房間,關上房門之後,露出一臉的壞笑:“張老,剛剛樓下的那個老大媽長得挺不錯的,你這是金屋藏嬌啊?”
“你個小犢子就知道瞎說。”張一指笑罵了一聲,表情瞬間嚴肅了下來,“蕭兵,你過來坐下。”
張一指雖然在外面看起來很有威嚴,無論在誰面前都擺足了架子,不過在私底下,蕭兵還是很少看到張一指的表情有如此嚴肅凝重的時候,莫非是張老看上了樓下的那個老大媽了,是要和我宣佈喜訊?
蕭兵坐下之後,張一指道:“把手給我。”
蕭兵一愣:“你要摸我?”
張一指氣的想要踹蕭兵一腳,強忍住那股衝動,將一根手指輕輕搭在蕭兵的脈搏之上,張一指微微皺起眉頭,然後凝重的閉上了眼睛,蕭兵表情平靜的看着這一幕。
過了好半晌,他鬆開蕭兵,語氣寧彙總的說道:“三年前你受過的傷,現在似乎有復發的跡象了,上一次在麪館裡面我和你喝酒的時候,我就發覺你的傷勢似乎已經復發,所以我今天把你找來,明天我就回京都,臨走之前必須要把你的傷情給控制下來,否則我無法放心的離開。”
“三年前,當我救下你性命的時候,我就已經告訴過你,如果你還繼續每天出去打打殺殺的,那一次的傷勢是早晚會復發的。”
蕭兵一臉無所謂的笑了笑道:“我就不是能閒下來的人,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吧。”
“你可以這麼想,葉子呢?”張一指看着蕭兵,道,“以前你這麼想,我沒辦法說你什麼,可是你現在還能夠做到無牽無掛了麼?我能夠看的出來,你很喜歡那個女孩子,你能夠放棄她麼?”
蕭兵沉默了,是啊,葉子呢……他忽然擡起頭,一臉懇求而認真的看着張一指,說道:“張老,你有什麼辦法?”
“唉,你個臭小子,我就知道只有這樣纔可以說服你。”張一指想了想,道,“我現在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暫時封住你身體裡的幾處穴位,你體內所擁有的力量實在是太強橫了,若是在你健康的時候自然是沒有問題,可是你的身體有傷,一旦在動手的時候將那股力量全部釋放出來,很有可能會對你的身體帶來傷害。”
蕭兵皺眉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控制我身體裡的力量?”
張一指道:“我需要暫時封住你身體裡的一部分力量,在你的傷勢痊癒之後,我再幫你解開,那些力量還會重新爲你所用,只是在封印的這一段時間裡,你體內的力量會大幅度減少而已。”
蕭兵問道:“會減少到什麼程度?”
張一指認真的思索了一會兒,彷彿是經過仔細計算的,最後才慎重的說出口:“暗勁期的程度吧。”
蕭兵苦笑道:“沒有其他辦法了?”
“沒有了。”張一指語氣凝重道,“難道你還打算用你的生命開玩笑?”
蕭兵深深吸了口氣,這是一個很痛苦的選擇,他到達江城的目的本身就是爲了保護蘇小小,避免那個叛徒出現危及到蘇小小的性命,而一旦自己的力量都被封印住了,一旦那個叛徒出現並且動起手來,後果難以設想……。
張一指似乎是看出蕭兵在想些什麼了,忍不住一臉認真的提醒道:“我想我不得不提醒你,按照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一旦你說的叛徒真的出現了,一旦你動用了太強大的力量,你現在的身體承受不住那麼強大的負荷,仍舊是隻有死亡而已。傷勢若是沒辦法痊癒,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能保護誰?”
蕭兵有些猶豫的道:“我的傷勢,大概需要多久纔會痊癒?”
“這個我也不知道。”張一指搖了搖頭,又仔細想了一下,說道,“不給你一個答覆,想必你也是不會甘心的。以半年爲期吧,半年之後,無論你的傷勢是否已經徹底康復,我都會解開你體內的封印,你覺得如何?”
“半年……。”蕭兵沉吟了一下,“那就半年。”
半年時間,自己就先安靜的守在這裡,等期限一過,再去考慮爲蘇佩雅報仇的事情,而且蕭兵最近幾天一直在想,自己已經來了幾天了,也讓蘇小小回想過,可是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關於叛徒的證據,是不是那個約蘇佩雅出去的人只是爲了得到點錢,所以在胡說八道的?也許組織里根本就沒有叛徒?之所以步步被人料得先機,只是巧合而已。
蕭兵不敢確定,但是卻忍不住的會反覆去想,畢竟誰也不希望跟隨自己浴血奮戰的兄弟當中會有一個是叛徒,誰也不希望。
張一指拿出了一根針,讓蕭兵脫掉衣服之後盤膝坐在牀上,他開始施針,在看到蕭兵身上的巨龍之後,他的眼神之中也有了剎那的失神,感慨道:“這條巨龍真的是鬼斧神工。”
蕭兵笑道:“這是我們龍門裡一位兄弟的傑作,孤兒院院長說我小時候身上紋着一條小小的龍紋,後來她將龍紋的樣子給刻畫了下來,就是這個樣子,等我身體慢慢發育長大之後,那個紋身也消失不見了,我只是叫那位兄弟按照那個模樣給我重新紋了一個而已。”
張一指驚訝道:“小的時候,你的身上就帶紋身?真想不通遺棄你的父母,怎麼會給一個襁褓中的孩子的身上紋上這麼一個圖案。”
“我也想不通,既然已經決定要遺棄我,又何必再多費周折呢。”蕭兵笑了笑,只是笑的多少有那麼幾分哀傷的味道,“不過我這個人的性格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就不再去想。”
“行了,準備好吧,施針過程中會有些疼痛。”
蕭兵咧嘴笑道:“三年前那場大刑,我都沒有喊過一聲痛呢,現在隨便紮上兩針又算的了什麼?”
張一指二話不說,開始施針,銀針入體的時候,帶着一種鑽心的疼痛,蕭兵確實是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甚至臉上都還保持着之前的一臉笑容,只是他的額頭上汗珠開始冒了出來,肌膚也微微的在顫抖。
幾針下去,疼痛感越來越強,丹田深處忽然有一種要撕裂的感覺,丹田是習武者的命門所在,若是換做其他醫生,蕭兵早就將對方一把推開,而現在這個人是張一指,是足以讓他完全託付性命的張一指。
張一指看了表情自若的蕭兵一眼,心中無限感慨,到現在他還忘記不了三年前的那個晚上,蕭兵躺在他的手術檯上,正是他救下了蕭兵的性命,而蕭兵仍舊如今天一樣,無論多麼痛苦都一聲不吭,那一次的痛苦是這次的十倍百倍……他行醫這麼多年,還從來未曾見到過如蕭兵這種性子堅毅的男人。
當最後一根針扎完了之後,蕭兵甚至能夠清楚的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力量彷彿一分爲二了,大部分都凝聚到了一起,然後被什麼給包裹了起來,還剩下一小部分的力量留存在體內。
張一指又將針一根接着一根的拔了下來,鬆了口氣,擦了把頭上的汗。
蕭兵站起身來,緩緩的推出了一拳,空氣中猛的震盪了一下,蕭兵卻偏偏一點都不滿意,反而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他能夠察覺到,自己體內的能量確實是變得很少了。
暗勁期……想不到自己的體內又恢復了暗勁期纔有的能量,而且還僅僅是暗勁中期的纔有的能量。
張一指拄着柺棍緩緩站了起來,看着蕭兵說道:“不用想的太多,該是你的還會是你的,你只要好好調養身體就好了,雖然說現在你體內能夠運用的這股力量可以隨便運用,並不會損害到你身體分毫,不過能夠不動手還是不動手的好……早日痊癒,我也可以提前將封印解開。”
“我知道了。”蕭兵苦笑道,“只是辛苦了這麼多年獲得的力量就只剩下了這麼點,總是感覺有點不太習慣,這如果是遇到了什麼牛逼的高手……。”
張一指翻了個白眼,道:“暗勁期還不算是高手?全國能有多少個暗勁強者?沒讓你直接變成明勁或者煉骨,你就知足吧。”
蕭兵無奈苦笑,忽然有了幾分借酒消愁的想法:“別多說了,我們喝酒去。”
“好,喝酒!”
可能是因爲馬上就要分開的緣故,這一個晚上兩個人都喝的很多很多,張一指雖然年齡大了,但是酒癮卻一直也沒戒,不過他真正這麼喝酒的時候很少,平日裡自己一個人的時候也就是喝上一盅,除非是有人陪,可是整個華夏有資格陪他喝酒的人實在是太少太少了,鳳毛麟角。
蕭兵畢竟年輕氣盛,身體方面要好上許多,感覺老爺子有點喝多了,就讓弗耶和保姆將張老給扶了回去,老爺子上樓的時候嘴裡還不停的說着胡話,歲數大人和年輕人在喝多的時候也沒有多大區別……。
回到蘇家,大概洗了把臉之後回到房間躺下,剛剛打算關上房燈,卻見到自己牀頭櫃上有一張小紙條,上面寫着晚飯在廚房的鍋裡溫着呢。
蕭兵感到一些暖意,那是身處家中的暖意。
從小到大二十幾年了,蕭兵似乎第一次感到,什麼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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