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的看守所裡,安靜的鴉雀無聲。
不過,當年輕的警員張爲民領着吳敵一路進來之後,那耀眼的燈光照射下來。這一座安靜的看守所裡,頓時人聲鼎沸。
一個個犯罪嫌疑人都是瞪眼看了過來,眸子裡兇光畢露,一臉猙獰。
警員張爲民微微有些膽寒,走起路來輕手輕腳。反而是吳敵如沐春風緊隨着張爲民身後,不時的擡頭環視四周,嘴角帶笑。
當聽見那看守所裡一扇扇鐵門之中,有些窮兇極惡之徒大聲的咆哮聲。吳敵甚至還揮了揮手,一路走過去,像是首長視察工作一般。
“七號房,到了。”警員張爲民把吳敵帶到了七號房門口,轉過頭對着吳敵開口小聲的說道。
吳敵看了看七號房的鐵門鏽跡斑斑,這一座老舊的看守所估摸有了一些時光。老舊的燈光下,鐵門角落裡坐着一個老人。披頭散髮,粗布麻衣,正對着角落而坐。想必,這就是那張爲民口中危險人物那一個瘋子。
掃了一眼之後,吳敵心裡有數。對着張爲民微微一笑,道:“開門吧,放我進去。”
張爲民看着吳敵這樣灑脫,反而是微微一怔。不過,旋即還是訕訕笑道:“好的,有什麼問題的話,儘管叫警察來幫忙。”
“沒事的。”吳敵的笑意漸暖,聲音渾厚。
張爲民打開了鐵門,吳敵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當吳敵走進了這七號房之後,整棟看守所裡忽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剛剛沸騰喧鬧,但是在這一瞬間都是出奇的安靜了下來。
像是默哀一般……
因爲吳敵從隔壁房那些窮兇極惡之人眸子裡看了出來,他們看向自己的時候。那目光,彷彿就像是在看死人一樣。
燈漸漸熄滅了下來,年輕的警員張爲民漸漸走了出去。
整棟陰暗的看守所,像是一座墳場一般。
陰暗,散發着溼氣。
吳敵走了進去,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坐了下來。
看守所裡,在這個時候發出了一陣嘆息的聲音。此起彼伏,彷彿噩耗一般。在這些犯罪嫌疑人的心中,吳敵已經死了。這樣一個年輕人,要是送到別的房。至少可以用來當身邊的小廝,吆五喝六,好好的折磨一般。
送到了七號房,那就是送入了墳墓中。
桀桀……
正當吳敵安靜坐了起來的時候,那角落的那一個瘋子嘴裡發出了一陣讓人靈魂戰慄的聲音。聽起來,彷彿是夜梟的叫聲。
吳敵坦然坐在一旁,默不作聲。
那角落的瘋子,接着又是發出了一陣桀桀的怪聲。聽起來,像是哭聲,又像是笑聲。聲音由小變大,漸漸的響徹了整棟看守所。
這樣一來,這一棟老舊的看守所一瞬間安靜的有些可怕了起來。
剛剛此起彼伏的嘆息聲,以及粗重的呼吸聲都已經消失。整棟看守所,出奇的安靜。連呼吸聲,在這一瞬間都是已經聽不到。
只有那瘋子發出的怪聲,越來越淒厲。
這一棟看守所說不出的詭異,彷彿一棟活死人墓。
吳敵搖了搖頭,轉過頭來。看了看黑暗中角落那一個瘋子,開口揚聲喝道:“半夜了,你有完沒完,還讓不讓人睡覺的?”
在這空曠的看守所裡,吳敵的這一句話有些突兀的迴盪了起來。
黑暗之中,看守所裡的犯罪嫌疑人在這一瞬間,全部都是在黑暗中擡頭看了過來,張大了嘴巴驚訝的看向了七號房。從來沒有人敢在這裡,這般放肆。更是從來沒有人,敢在七號房裡這樣說話。
靜,靜的可怕。
像是暴風雨來臨前,死一樣的寂靜。
那角落的瘋子桀桀的聲音,在這個時候時斷時續。黑暗中,忽然這樣這個瘋子轉過身來。他的轉身動作很慢,身子在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音在安靜的空間很是刺耳。
“你叫什麼名字?”這個瘋子轉過頭來,陰測測的問道。
他依舊是劈頭蓋面,甚至這一下轉過身來,吳敵可以清楚的聞到他身上散發出一股惡臭的味道。那是常年不洗澡的原因,纔有這樣一股臭味。
“我叫吳敵。”吳敵看着這個瘋子,試探性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瘋子搖晃了一下脖子,似乎是在努力的回想自己叫什麼名字。他的頭這樣一陣晃動,長髮飄揚,在黑暗中露出來一張褶皺的臉。皮膚層層疊疊,像是老樹皮一般。眼眶深陷,只有一雙眸子漆黑如墨。
習武之人,視力遠勝於常人。
吳敵在黑暗中看了一點兒端倪,微微一怔。這個瘋子要是看第一眼,就像是一個在街頭行乞的乞丐。
“我叫什麼名字?好多年沒有問過我這個問題了。漸漸的,我自己都忘了我叫什麼名字。”瘋子這會努力回想了一番,終於開口喃喃的道:“我叫張星宇。”
吳敵微微一怔,對於這個名字很是陌生:”張星宇?沒聽說過。”
“你不用聽說,那已經不重要。”張星宇依舊是坐在地上,開口喃喃的道:“對於一個死人來說,知不知道都一樣。吳敵,這個名字不錯。不過,今夜以後這個世界上就再沒有這個人了。”
怪人張星宇在這個時候,殺機畢露。不問青紅皁白,就是要殺人。
以至於吳敵都是愣了一下,自己只不過剛剛報了一個名字。在這個時候,就是要被殺。這死的,未免太冤了吧。
“給一個殺我的理由?”吳敵擡頭看向了張星宇,開口問道。
張星宇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那一雙深陷的眸子裡,竟然一邊笑一邊掉眼淚。
“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張星宇的聲音很大很大,聽起來很是悲壯豪情:“既然天下人負我,那麼我就殺了天下人。小娃,這個理由夠不夠?”
這一席話迴盪在整棟看守所裡,久久迴盪。聽起來,像是有着滔天的怨氣隱藏其中。讓人聽起來,都是有着一股潸然淚下的衝動。
吳敵搖了搖頭,在心底深處悠悠的嘆息了一聲。
哎,看來,這一次是不明不白躺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