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嶠被衆人望着,灑脫一笑,向肖強道:“怎麼,你小子下想師父有點什麼事情是吧?”
肖強不由得鬆了口氣,張天嶠的語氣讓他放下心來,同時也想到了師父是個最怕死的人,這種怕死的人,怎麼可能做對自己壽命不利的事情?
“都散了吧,今天張老前輩有點累了,大家該幹嘛幹嘛去。”黃元見張天嶠說的輕鬆,但之前張天嶠盤膝而坐調息的舉動就在眼前,他自然明白張天嶠現在有點疲憊,便讓衆人先散了,別打擾了張天嶠休息。
當天下午,也就是張天嶠所說的八小時之後,王闊成爲張天嶠疏通經脈的第二人,但隨後的日子裡,張天嶠每疏通一名成員的經脈所間隔的時間明顯在不斷增加,到後來,幾乎每天只能疏通一人的筋骨穴位,而且,十數日之後,肖強明顯感受到張天嶠的氣息有些紊亂起來,狀態也大不如前,頭上更是多了一些白髮。
黃元自然也發現了問題,所以他一個電話下去,長白山最好的人蔘被送了過來,配合最好的名貴藥材與滋補東西,每天都會給張天嶠滋補身體。
饒是如此,當留在基地的龍隱內部成員都被疏通筋骨穴位之後,張天嶠的容顏也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四五歲。
肖強自然制止過張天嶠的舉動,但張天嶠一心要這麼做,肖強也制止不了,同時,看着趙抗日與王闊以及彭清海等非內家拳修煉者自從被張天嶠疏通筋骨脈絡之後的訓練中進步神速無比,肖強也隱隱有點私心,便沒有太過堅決的反對張天嶠耗費修爲爲龍隱戰士脫胎換骨。
可以說,這次龍隱其他班級的一些非內家拳修煉成員也是跟着肖強撿了個天大的便宜,以往他們對肖強還不是特別感冒,可現在張天嶠爲他們做了這麼大的事情,肖強又是張天嶠的親傳弟子,這一層關係便讓龍隱這批受到張天嶠巨大恩惠的成員不得不從內心深處對肖強多了一點特別的感激之情。
當然,那些本就是內家拳修煉者的龍隱成員同樣對張天嶠感激不盡,因爲張天嶠的那句真氣外放,放而不漏的話,的確得到了印證,這二十多天的時間裡讓很多高手都隱約發現自己按照張天嶠的指點不斷鍛鍊,真的有種渾身血肉筋骨之中都充滿力量的感覺。
他們知道,只要這種狀態不斷保持,一直持續下去,假以時日,化勁入肉入骨,他們的防禦能力就會大大提高,如果修爲足夠,便可達到張天嶠那種刀槍不入的境界!
不過絕大多數人也明白,想要達到張天嶠的刀槍不入的境界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爲偌大的中國武林之中,最近幾百年來也只出了一個張天嶠而已。
除了爲龍隱成員疏通筋骨脈絡以及指點修行,張天嶠也會爲他們解惑修煉中遇到的問題,除此之外,他最多的時間竟然不是留給肖強,而是給了秦可人。
說實話,張天嶠沒有給親傳弟子指點,這讓龍隱很多人都看不明白,本來肖強沒什麼的,因爲秦可人是他內定的女人啊,張天嶠指點秦可人就是幫他的大忙了,可時間久了,他也有點心裡不舒服了,覺得師父對自己這個親徒弟還不如對別人好。
這天已是張天嶠來到基地的第二十九天,當初他說過只在這裡逗留一個月,而這一個月時間裡,他該指點的也指點了,該耗費修爲的也耗費了,唯獨這幾日他空閒了下來,好好的恢復了一下修爲,又變得童顏鶴髮精神奕奕起來。
“師父,您真不在這裡多呆幾天啊?”肖強鑽進了秦可人的房間。他的班上就秦可人一個是女兒身,雖然平時訓練的時候秦可人以男人的高標準要求自己,但畢竟是女兒家,不可能與一羣大老爺們兒天天睡在一起吧。
至少平時洗澡換衣服的時候就不方便啊。
平時的時候,肖強可很少有機會鑽進這間房子,尤其是他與孟芯瀾結婚之後,秦可人雖沒說什麼,但卻沒怎麼給他好臉色看,更別說讓他進入自己的房間了。
此刻見肖強腆着一張臉鑽進屋裡,秦可人哼道:“誰允許你進來的,不知道敲門麼?”
肖強看了她一眼,在這邊雖然很冷,但陽光不太猛烈,秦可人比在南方訓練的時候竟然白了一些。雖說她之前的膚色充滿了健康的氣息,但在男人看來,女人白一點總是更誘人一些,肖強便看的心頭一蕩,只覺得秦可人果然是個美人胚子,得什麼時候找個機會將她吃了才放心。
“那啥,我來找我師父。”肖強立馬說道。
秦可人越發不爽,女人就是這樣,你來找她,她假裝和你生氣,你說你不是拉起找她的,她就會真的生氣。
肖強哪知道秦可人的心思,他屁顛屁顛的來到張天嶠身邊,問道:“師父,您真捨得丟下徒兒一個人在這裡啊,沒有你罩着我混不開啊。”
張天嶠笑罵道:“滾蛋,別在這兒噁心老子。”
“真要走啊?”肖強有些不捨的道。
張天嶠點了點頭,看着肖強道:“肖強,師父有些話要對你說。”
秦可人見他們師徒兩人談話,怕自己在場不方便,便說道:“我先出去下。”
張天嶠搖頭道:“秦丫頭留這兒沒事。”
“哦。”
秦可人心裡甜絲絲的,張天嶠是肖強的師父,秦可人便在心裡也將他當成了師父,更何況這些天張天嶠唯獨對她更加關心,指點的也更多,她從白素素那裡學到的東西根本沒法與張天嶠教她的東西比,所以對張天嶠是充滿了敬意與感激的,現在張天嶠又讓她留下來,明顯是沒將她當外人,她自然感激與喜歡。
“徒兒銘記師父教誨!”肖強直接跪在地上,由衷的給張天嶠磕頭,聆聽着老人家的教誨。
他這輩子,如果不是當年遇上張天嶠收他爲徒,他或許早就死了,更不可能有今天,所以內心深處對張天嶠是由衷感激的,這種感激更因爲張天嶠這次的出現而越發現實越發強烈,此時此刻,在肖強心裡,張天嶠的地位已經不亞於李浩然了。
“自古以來,武行便有一句話,叫做凡事留一手。師父傳授徒弟,往往都留了最後一手不教,這你應該聽說過吧?”張天嶠問道。
肖強點了點頭,道:“弟子聽說過。”心裡卻開始變得激動起來,難道師父這是要傳給自己絕活了?會是什麼手段,是道家很厲害的技擊招數還是什麼絕招之類的牛-逼玩意兒啊?
正在肖強無限期待與嚮往的時候,就聽張天嶠繼續說道:“招式都是死的,人是活的,中國武術的漸漸失傳並不是因爲這個原因,而是在人。習武是一件很大的事情,自古以來,高手多出於王公貴族,尋常百姓人家哪能有什麼高手,你可知道爲什麼?”
肖強聞言一愣,搖頭道:“不知道。”
“因爲沒錢,沒錢,你連飯都吃不飽,哪還能練功夫?”張天嶠說道。
肖強恍悟,點了點頭。
張天嶠繼續說道:“中國經歷清朝以及後來那百年災難,無論是尋常百姓家還是王公貴族,衝擊都十分之大,故而真正練功夫的人在那個時候死的死亡的亡,老祖宗們留下來的東西也受到了最大的衝擊,失傳十之七八,到今日能傳承下來的,已只是皮毛而已了。”
若是以前,肖強定然是不怎麼相信的,但現在他自己就是高手,又見識過張文清和藍迪之流的強大,更親眼見識過張天嶠的神通手段,便對此事深信不疑。
中國功夫,傳承數千年的東西,自然是很厲害的,只是流失太大,以至於現在傳承下來的真正精髓已經不在。
“爲師告訴你這些,並非緬懷與感慨什麼,只是讓你明白,你這身本事得來不易,當好好珍惜,明白嗎?”張天嶠向肖強說道。
肖強心頭一震,隱隱聽出點別的意思來,可又不敢確信,望着張天嶠道:“師父,您想說什麼?”
張天嶠望着肖強,迎着肖強那雙明亮的眼眸,腦海中浮現出李浩然最後與他說那番話的情景,想着李浩然最後的囑託,深吸了一口氣,起身道:“你是個聰明孩子,會明白的。爲師能幫你的只能到這裡了。”
說完,張天嶠起身向門外走去。
肖強面色一緊,急忙追了上去,大聲道:“師父,就算要走,也容徒兒送您一程。”
張天嶠已到房外,他衣袂飄飄,在大雪紛飛之中宛如那真正的神仙中人,一步十數米之遠,不過片刻已走出了外面的大門院牆,只留下一道聲音傳來:“將來有緣,自會再見。”
等肖強和秦可人追到外面的時候,張天嶠的身影已經成了一個黑點,消失在雪林深處。
許久之後,肖強依然惆悵無比的望着林中,不知爲何,他只覺得這次離別之後,再也無法與師父有相見的一天。
張天嶠學究天人,更是精通卜卦異術,但這一次或許連他自己也沒算到,再次與肖強見面之時,竟會是那樣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