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船裡面的走廊很窄,將將能使兩個人並排通過。兩邊的牆壁都光潔無比,將地面上微弱指引燈的光亮反射出去。指引燈只維持在王錚身前兩米左右的樣子,走過的地方會逐漸的熄滅,彷彿燈光是在主人身前撒着歡兒的小狗一樣。
駕駛艙離休眠室不遠,同在一個樓層相距僅有百餘米的距離,雖然其中路線比較曲折且隔離門很多,但在金六孃的輔助下僅僅用了一分多鐘的時間。
站在操作檯前,王錚左右打量了一下,見一個顯示平臺上還在顯示着山洞中的三維地形圖,嘴角微微勾起一絲笑意,隨手將腕錶仍在了上面。道:“將實驗室和維生艙兩個房間的畫面轉過來。”
話音剛落,兩道光屏就出現在了顯示平臺的上方。
金六娘出現在王錚的身邊,輕笑道:“我已經取代了飛船的核心程序,並小範圍的修改了操縱的信號,現在整個飛船已經完全在我的掌控之下了。”
王錚向後推了一步,坐在寬大的船長椅子上,用手指敲了敲手背道:“隱秘處那個還在運行的休眠艙直接停掉吧,有他沒他對我們的計劃都不影響。再說彼得維蘭德那個老頭既然都已經宣稱自己死了,我們也應該助他一臂之力。”
金六娘伸出一根手指在虛空中一點,隨着代表工作狀態的休眠艙遠程顯示燈緩緩地暗下來,已經貨到了人類細胞壽命極致的老頭,終於在睡眠中緩緩地死去。
老而不死是爲賊,人的慾望是無止境的,在錢權勢力達到頂峰的時候,維蘭德毫不猶豫地將目光轉向了自己衰老的身體。
王錚還是很理解這個老頭的,他無非是在生命將盡的時候做最後一搏,成功了固然是大喜。失敗了也了去一個心願,沒有遺憾的死於非命終於躺在病牀上抱憾終身來的實在。不過理解歸理解,要下手拔掉老頭管子的時候是絕對不會手軟的。
飛船實驗室中,伊麗莎白與艾米正在飛快給帶回來的人頭樣本作着各項的檢查,大衛則作爲助手在一旁操作着控制檯。
“艾米,三十安培。”伊麗莎白眼中閃着興奮,緊緊地盯着人頭頂上的新生細胞,給艾米下來電流刺激神經活力的命令。
“沒有明顯的反應。”艾米看了看掃描器中顯示的數字,擡頭回答道。
“四十!”伊麗莎白彷彿看見了著名的科學獎項在向自己的招手,長久以來的猜想馬上就要變成現實了。這怎麼能不令她感到興奮。
“看這裡!”艾米麻利的將電流加大了十安培,人頭頂部上黑色斑點區域明顯的變大了,彷彿墨汁一樣開始向四面八方蔓延。
大衛冷眼旁觀着她們的實驗,一邊默默地記錄着,一邊與自己的猜測比對。
“哦,不好!快下降!”伊麗莎白驚叫了一聲,她發現這顆人頭竟然睜開的眼睛,臉上的表情開始不斷地變化,彷彿在受着無盡的痛苦。無聲的哭嚎着。頭頂上的墨色斑塊越來越大,已經蔓延到了整個上半個腦袋,新生的細胞很明顯在瘋狂的繁殖,整個頭骨都被撐成了不規則的形狀。一大塊一大塊的鼓起彷彿隨時要爆炸開來一樣。
“不行了,大衛將它送回去,關上它!”艾米明顯的看出這個人頭的不正常變化,慌忙大叫了一聲。伸手將口罩死死的捂在鼻子上。人頭樣本內部的細胞過於活躍,已經開始向外散發出一種難以忍受的臭味。
伊麗莎白神色黯然的看着人頭被緩緩地送回了隔離箱裡面,她知道由於她的急功近利使他們失去了唯一的樣本。
“彭!”
一聲悶響。人頭彷彿爛西瓜一樣被炸得四分五裂,噁心的組織碎片和鼻涕一樣的綠色粘液在隔離箱裡面被炸得到處都是。三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就在這時,飛船上的廣播開啓,維克斯的聲音淡淡傳了出來。
“蕭博士,這就是你說的重要實驗?拿着人頭炸着玩麼?好吧,如果你沒有其他的人頭準備炸着玩兒的話,還請現在就過來開會!在我的房間!艾米,我似乎在之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開會時要求所有人在場!難道你也是那種爲了研究什麼‘工程師’而拋棄了自己人類身份的人麼?如果不是的話,還請儘快趕來,我再沒有時間爲了你浪費了!”
艾米看了看伊麗莎白,苦笑着點點頭,道:“好吧,你是老闆,我這就過去!”
伊麗莎白看了看隔離箱裡面的組織,可惜的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摘下自己的口罩,道:“看來這一次我不過去也不行了,大衛,只有麻煩你幫我們做完後續的DNA比對工作了。”
大衛眼神閃爍了一下,帶着溫和的笑意點頭道:“放心這些我會處理好的!”
伊麗莎白感謝的點點頭,轉身與艾米兩人出去了。
從剛纔維克斯愈加冷硬的語氣當中,她們已經聽出了她蘊含的怒氣。她畢竟是自己等人的老闆,就算在心理再怎麼看不上她,也沒有想過要得罪她。能讓她用這麼嚴厲的語氣說話,看來已經是怒極了。
大衛一動不動的坐在原地,眼睛盯着隔離箱中的噁心液體,腦袋中的處理器演算着,推演着各種可能性。他可不是在計算伊麗莎白布置的任務,而是在計算着原本那些黑色區域是他從山洞中帶回來的黑液的可能性。
實驗室的隔離門再次開啓,一個人緩緩地走了進來,大衛轉頭看了一眼,臉上頓時流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來人淡淡一笑,隨意的坐在了一張椅子上,也不管這裡是要求絕對無菌的實驗室,拿起手上夾着的雪茄抽了一口,淡淡的吐出一條細長的煙霧,微笑着對大衛擺了擺手,笑道:“喲,我們又見面了!”——
伊麗莎白與艾米兩人飛快的換完了衣服,緊趕慢趕的跑到維克斯的房間。在控制器上敲擊了幾下,隔離門瞬間開啓。
兩人快步跑了進去,一進門就看見了亂七八糟在客廳坐着喝酒的衆人。
維克斯緩緩地轉身,看見伊麗莎白兩人輕輕的挑了挑眉毛,道:“哦,蕭博士歡迎加入我們的會議。”
伊麗莎白怪異的看了維克斯一眼,沒說什麼只是點了點頭,徑直走到查理的身邊坐了下來。艾米見維克斯這麼說還以爲對自己兩人來晚了有些不滿,連忙道:“我們已經儘快趕來了,實驗總是有些麻煩,你知道的,要消毒換衣服什麼的?”
維克斯被她的回答弄得有點懵,不明所以的晃了晃腦袋,道:“那真是感謝了!不過爲什麼不直接將你們的實驗做完了呢?要知道你們就算現在趕來也沒有大用。這裡的人已經將你們的經歷說明的差不多了。何況大家都在等你的實驗結果!”
“嗯?”伊麗莎白與艾米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奇怪道:“不是你叫我們快點趕過來的麼?語氣冷冰冰的隱含怒氣,一副隨時要發作的樣子。我們還以爲出了什麼大事兒呢,就連忙放下手頭的工作跑過來了!”
“我?”維克斯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臉愕然的道:“我將你們叫過來的?擺脫你就是想編個理由也用不着扯上我吧,我們剛纔一直在開會說你們在地洞中遇到的情況,那有時間管你們?”
“這個我可以證明。”船長詹尼克兩隻腳翹在桌子上,手上拿着自己的小手風琴擺弄着,道:“維克斯剛纔一直跟我們在一起,沒有出去過!”
“嘿,寶貝!”查理摸了摸伊麗莎白的後背道:“你們剛纔怎麼接到維克斯通知的?她剛纔真的一直在這裡!”
“船內廣播阿!如果不是維克斯的話。那是……?”兩人都有些迷茫了,難道自己剛纔聽到的是幻覺?
“是我!”三條光線從天花板上射出在衆人的中心交織在一起,王錚的全息影像出現在維克斯的身旁,含笑看了看衆人,道:“是我用廣播將這兩位女士騙到這裡來的。”
範費爾德突然跳了起來,指着王錚大叫道:“是他,就是他。我們在地洞中遇到的人就是他,還有七個與他同樣裝束,一身殺氣的手下!”
維克斯心底一顫,下意識的退後了兩步,緊接着又想起他現在僅僅是一個全息影像又膽大起來,看着王錚面色一冷,道:“先生,先不說你在地洞中與我們科考隊發生衝突的事情。你是怎麼突然出現在我的飛船上的,還有你這樣做到底想要幹什麼?”
王錚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對維克斯的不予理會,對着已經跑到門口,對着隔離門拍打想要出去的兩人道:“那邊的兩位先生,不要白費力氣了。你們的飛船已經被我控制了!而你們也很不幸的被關在了這個豪華的維生艙中!如果用一個簡單的詞語來表達你們現在情況的話,我想‘俘虜’是最適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