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上所述,俄羅斯已經成爲我國發展壯大的心腹大患,因此義和軍團做出以下決定。第一,限沙俄當權者在四十八小時內做出回覆,是否歸還侵佔我國的領土。第二,舉義和軍團天兵十五萬爲先鋒部隊,進駐漠河隨時待命。。。”
那藍布褂子書生愣了半晌,咋舌道:“乖乖,這義和團是要瘋啊!總共才二十萬兵馬,竟然起兵十五萬去攻打俄羅斯。這幫人腦子沒病吧!”
他說話聲音小,衆人的注意力又全都在收音機上面,所以就算是近在咫尺的同伴都沒有聽到。但他們沒聽到不等於其他人沒有聽到,最起碼給一個最不應該聽到的人聽到了!
“放你孃的狗臭屁!”金鑾那個小辣椒突然跳起來,飛起一腳將藍布褂子給踢飛了出去。掐着腰大聲地罵道:“你腦袋裡面裝的全都是屎麼?每聽裡面說是前鋒部隊啊!我金鑾最瞧不起的就是你這樣貪生怕死還要找個冠冕堂皇理由的人,怕死就說怕死,沒有人會笑話你,這是人趨吉避凶的天性。但你幹嘛非得將自己擺在一個聖人的位置上,好像別人不按照你認爲的那樣去做就成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人一樣。專門給自己捆道德帽子的僞君子!”
在場的衆人也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大部分人都沒答應過來出來什麼事兒的時候,金鑾那一連串的國罵就機關槍一樣噴了出去。
藍色布褂子緩緩從地上爬起來,一道清晰的鞋印出現在臉上。但更難看的還是他的臉色。從小到大沒有捱過爹孃打罵的他,此時臉上已經快要黑出水來了。他撣了撣褂子斜着眼兒看了金鑾一眼。冷笑道:“你一個小小的女子,不在家裡面相夫教子,出來四處閒逛已是不該。竟然還敢混進軍隊這樣嚴肅的地方胡鬧,簡直就是大逆不道。你瞧不起我,我又何嘗瞧得起你。本來道不同不相爲謀就是了,但你竟然如此侮辱我的道,那麼我倒要看看,你所堅持信任的義和軍團到底是怎麼因爲這個愚蠢的決定。而累得灰飛煙滅的!”
說完竟連哼三聲,惡狠狠的瞟了所有人一眼,推門揚長而去。可見不但是小丫頭金鑾,他可是將整個屋子的人都恨了進去,就連剛纔爲他解答問題的老先生也沒有例外。
金鑾的鼻子都快氣歪了,抓出腰間的短槍就要朝外面追去!
這小子簡直太囂張了,做了錯事不承認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將由頭扣在我的頭上!
“金鑾!”清雅女子突然擡起頭來,目光冷冷的看向金鑾喝道:“出來的時候我們是怎麼答應夫君的,你該不會是忘了吧!”
金鑾激憤的情緒瞬間消失,乖乖的將槍插回了腰間的槍套裡面,垂頭喪氣的回到了清雅女子的身邊。
這個一來一回五分鐘早已經過去了,衆人注意力被這現場的鬧劇所吸引。早就講廣播公告給拋在了腦後,等一切結束衆人急忙回去繼續聽的時候,此時的廣播已經變成了東北二人轉。
正在大家都惋惜的搖頭,覺得沒有聽到最關鍵的地方,準備付錢離開的時候。清雅女子第一次主動開口了。只見她美目輕輕專項最後一個書生,聲音清脆的道:“先生三人聯決而來。想來應是好友。我這小丫頭剛纔無狀了,惹得那位先生憤然離去實在是大大的不該。雖然現在本應陪同先生一起去尋他道歉,但小女子實在是好奇你們最後一個問題。現在可以接着說麼?”
掏錢準備要走的人頓時心中‘哦’了一聲,連忙將已經掏出一半的手再次塞了回去,飛快地坐下準備看着今天早上最精彩的問答節目。
那書生見此情景不由的在心裡暗罵那女子多嘴,你等着幫子閒人都走了之後再問不行,非要叫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留下來看我笑話麼。
看來他也隱約有了幾分預感,前面兩問全部被老先生給否決了,他這一問估計也差不了。不過現在滿屋子的人都等着你開口呢,你也不能老這麼僵着啊!
他偷偷的看了老先生,見他倘若沒有聽見一樣正在一口一口的喝着茶水,不由得心中暗罵了一句老狐狸。周圍的氣氛越來越不對勁,看着他的眼神中不耐的比例漸漸擴大,他再也僵持不住,只好站起身應衆所望。
不過他顯然是個極其注意自己形象的人,雖然是被迫但也是帶着幾分從容的感覺。他極有風度的對清雅女子點了點頭,笑道:“姑娘誤會了,我們三人是在這菜館門前相遇的,因相談甚歡才臨時起興一起請教老先生問題。根本就沒有交際,這倒叫姑娘失望了。不過他一個大男人想來也不會跟一個小丫頭斤斤計較,金鑾姑娘不必太在意!”
金鑾哼了一聲,眼神向上一翻沒有打理他。
這人見識過這姑娘的火爆脾氣也不以爲意,呵呵笑了兩聲,轉身對老先生一鞠道:“還請先生賜教!”
他說的是賜教,可見他在潛意識中已經認自己原本的觀點是錯誤的了。位置也比剛纔放得低,企圖讓這位老先生對他手下留情。
然而這老頭卻並沒有這意思,今天早上連說兩個後生,不但將他們說的啞口無言,對自己的堅持產生疑慮。他自己也是暢快淋漓的很。現在這正意猶未盡的時候,第三個書生正裝上槍口,那還能饒得了他。
老先生眯着眼兒用手在桌子上面敲打了一下,道:“我記得你的問題是關於內戰的!”
“正是!”
老先生點點頭道:“這個問題相當的敏感,如果是在十分鐘前,我是絕對不但回答你的問題的。不是因爲對於義和軍團軍事管制的懼怕,而是爲了不引起其他軍閥對義和團產生敵意!”
那書生一愣,道:“老先生是說。。。”
“沒錯!”老先生乾淨利索的點了點頭,道:“其他的勢力我不敢肯定,但對於奉系和南京中央政府,是肯定要打的!”
“啊-!”衆人同聲大叫起來。這年頭的老百姓最怕的其實不是餓肚子,而是戰亂。戰亂一起那些能破家保命的都算是幸運的,家破人死纔是常有的事兒。
其實老百姓是最敏感的的,他們雖然不說明。但也隱隱感覺到了義和軍團的異樣。現在老先生將這事兒明說出來,無非就是將衆人心底可以忽略掉的答案挑破而已。
老先生對衆人的驚訝視而不見,眼睛注視着手中的茶杯,續道:“打是肯定要打的,中國現在遍地都是軍閥割據,外邊又有衆多列強在虎視眈眈,整個天下都已經到了現在這種情況了,破後而立纔是最好的辦法。但打和打又不同,怎麼打,往哪打,打到什麼程度,都是有講究的!”
“先生說的我都認同,但這種辦法可也並不適用每一個軍閥。想義和團這樣佔據黑龍江這樣偏遠地帶的勢力,有資格對整個天下伸手麼?”
“你說的資格代表着什麼,你真正的瞭解麼?”老先生搖搖頭問了一句,卻又沒有等他回答就又道:“你所說的資格,無非就名正言順,兵多將廣或者有錢有勢。我知道,這些東西義和軍團沒有。他們沒有名正言順的出身,他們的前身只是民間自發的愛國組織。他們或許兵多但能用的將領絕對沒有持有黃埔軍校的中央軍多。他們或許現在有點兒勢力,但要說錢可能還沒有奉系軍團一年的響銀多。但唯獨有一點是他們有而其他人沒有的!”
那學生擡頭看了看他,輕抿着嘴脣等着他的答案。
“純淨!”老先生眼睛突然閃出一道駭人的光芒,“你說說全中國的軍閥,有哪個跟國外的洋人沒有關係,就算他們聲稱與洋人死磕到底,但做的時候就又是另一套。天底下有哪個勢力對外國人有這麼深的警惕,對洋人有這麼大的仇恨?沒有!除了這裡一個也沒有!”
“中央軍與美國人關係親密。奉系軍閥與日本人有合作關係。桂系最窮沒有錢來拉關係,但就是這樣他們也沒少從外國人手裡面貸款,這些錢人家能白給你麼,當然是要用利益交換了!”老先生頓了一下,續道:“或許你會說,不管怎麼樣,只要能儘快解決國內的戰亂不就行了麼。但你有沒有想過,外國人爲什麼給你支持?是一個混亂的中國對他們更加有利還是一個統一的中國對他們有利?他們有沒有可能放棄到手的肥肉?這些你都沒有想過,甚至根本就不願意去想!”
聽他將其中蘊含的東西扒開了細細訴說過一遍,大堂中的人都沉默了下來,都在下意識的回想着其中種種可能!
“呵!”老先生見氣氛有些凝重,輕笑起來道:“不管怎麼樣,現在說這些還爲時過早。世界也不是一層不變的,什麼時候會突然出現變數也說不定。你的問題還是等到這次對俄時間結束之後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