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告訴我, 是不是你?

時隔三個多月,李大成終於再次見到了周大中,和年初時相比,現在的周大中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氣,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頹唐,目光空洞,精神萎靡,頭髮也白了好多,彷彿在幾個月之間就老了十幾歲似的,讓人唏噓不已。

也對,作爲一個在社會上擁有一定地位和財富的人,從一家藝術品拍賣公司的董事長、古玩圈的專家,突然變成了人人唾棄的詐騙犯、階下囚,從別墅豪宅住進了班房,從燕翅鮑肚參變成了鹹菜湯飯,這樣巨大的變化,沒有人能夠一下子就全部接受。

都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也許就連周大中自己都沒有想到,他的報應會來的如此之快,又也許他從來就沒有想過自己天衣無縫的計劃將來有一天會暴露,所以即使過去幾個月了仍舊沒有回過神,人還有些恍惚。

和周大中一起被帶上來的還有許雷和鄭斌,雖然在古玩詐騙案當中他們都是同夥,但是這兩個人的罪名可比周大中多的多,殺人、盜墓、尋釁滋事、聚衆鬥毆、非法拘禁、拐賣婦女、組織賣-淫等等等等,聽的旁聽席上的人一愣一愣的,誰也沒有想到周大中竟然會和這樣的人渣是同夥,而且相當一部分罪行都是在古玩詐騙的實施過程中犯下的,作爲古玩詐騙案的主謀,周大中在衆人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從騙子變成了惡魔。

甚至一些曾經和周大中有過接觸的專家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細思極恐!

審判的整個過程,讓人背後發涼,誰也沒有想到這樣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魔就在自己的身邊,實在是太可怕了。

最後,審判長宣讀判決結果,判決周大中無期徒刑,並處罰金七百萬。

聽到判決結果,周大中的眼睛突然睜大,猛的擡頭看向前方的審判長,臉上充滿了驚訝和不服氣,但是緊接着,審判長又對許雷和鄭斌進行宣判,判決兩人死刑…..周大中的眼神立即又暗淡了下來,擡起的頭也深深的低了下去。

他很清楚,相比許雷和鄭斌兩人的死刑,作爲古玩詐騙案的主謀,給他留了條命,已經算是開恩的,雖然他手上沒有人命,但因他而死的人卻不少,加上涉案金額過億,無期對他來說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呸,活該!”聽完宣判結果,旁聽席上有人大聲的說道。

“才無期?像他這樣的人應該判死刑纔對。”

“哼,判他死刑都算便宜他了,應該千刀萬剮。”

李大成看了一眼說話的那些人,都是古玩詐騙案的受害人,一個個看周大中的目光,就好像要生吞了對方似的,如果這裡不是法院,而是在外面的接到上遇見周大中,恐怕早已經撲上去抽筋扒皮了。

早已經失魂落魄的周大中緩緩的扭過頭,看了一眼旁聽席,這裡面的絕大數人他都認識,有些是他曾經的朋友,有些是他曾經不屑一顧的對手,還有一些是他曾經不勝其煩拒絕多次的同行,而現在,那些人全都坐在了一起,只有他一個人被孤立在另一邊。

目光在每一個人的臉上掠過,突然,停了下來,周大中的眉頭微微的蹙起,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還有一絲疑惑,不過很快,就被一股發自心底的憤恨所取代。

那是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在班房裡面的這些日子裡,周大中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他發現自己做了很多對不起別人的事,當然,要說別人對不起他的,也不少,但是現在回頭想想,也能夠原諒對方,不過有一個人,是他怎麼都原諒不了的,就是奪去他一切的那個人。

李大成!

他甚至懷疑自己被抓,就是對方暗地裡搞的鬼,否則,警察不應該這麼快就掌握到他的所有犯罪證據,甚至就連受害人都能夠找到,只有對方擁有他的犯罪記錄,並且還藉此來威脅他,逼他賣掉懷古藝術品拍賣公司的股份。

要不然,爲什麼在遇到這個男人之前,他什麼事情都沒有,偏偏在遇到這個男人之後,沒多久就被抓了呢?而且還是在他讓小雷調查對方,要給對方一些教訓的時候?

還有一點,也是剛剛纔發現的,這個男人竟然跟抓自己的那些警察坐在一起,在他看來,這不明擺着是對方指使那些警察乾的嗎?

“告訴我,是不是你?”周大中突然衝着旁聽席上的李大成質問道,面目猙獰的他挺起腰身,面向李大成,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旁邊的法警一看,立即一左一右的抓住了周大中的肩膀,防止他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

旁聽席一陣騷動,也不知道周大中爲什麼會突然發飆,要知道在整個審判的過程中,對方都是蔫頭耷腦的。

誰?他在跟誰說話?好像很生氣,很不甘心的樣子。衆人心中充滿了疑惑,轉頭四處張望,奈何法警將周大中死死的押着,很難判斷周大中正在衝誰說話。

“啪啪啪!”

審判長重重的敲了敲法槌。

“肅靜!”

周大中雖然被法警押着,但仍舊彆着頭,咬牙切齒的斜看着李大成,滿臉通紅,腦門上更是青筋迸出。

不僅是旁聽席上的人,就連一旁的許雷和鄭斌也懵了,心想平時老大挺斯文的,怎麼到了法庭上突然變的這麼狂野了呢?

剛剛纔承認錯誤的蕭瀟又皺起了眉頭,因爲她就坐在李大成的身邊,所以多多少少能夠感覺到周大中剛纔就是衝着李大成說的話,就算現在,她感覺對方也是在看李大成。

是不是你?

這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周大中知道是李大成將他送進的監獄?又或者,只是一種猜測?

蕭瀟狐疑的看向身邊的李大成,她想知道李大成會有什麼反應,可是卻看到李大成一臉平靜,什麼都讀不出來,不過也正是這種與衆不同的平靜,讓她心中的懷疑再次升起。

就在這個時候,李大成開口了。

“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李大成淡淡的說道,“自己做下的孽,哭着也要承擔後果,你在犯下罪行的那一天,就應該知道早晚會有今天這樣的結局。”

“究竟是不是你?”周大中沒有理會李大成說的那些話再次大聲的質問。

李大成這時微微一笑,淡淡的說道,“替天行道。”

“果然是你,真的是你……”周大中渾身一顫,嘴裡面反覆的唸叨着,突然劇烈的掙扎起來,“我不會放過你的,我不會放過你的!”

“等你出來再說吧。”李大成撇了撇嘴,判了無期徒刑竟然還敢說這種話?就算表現良好得到減刑,以對方的年紀,出來的時候估計腿腳也都不利索了,好像報仇?

判決結束,法警立即把還在掙扎的周大中押走。

隨着審判長的一聲退庭,旁聽席上的人開始陸續往外走。

李大成起身也準備離開,卻發現身旁的蕭瀟正在目不轉睛的盯着他看,“看什麼,愛上我了?抱歉,我已經有女朋友了,你還是找其他的男人吧。”李大成說道。

這女人,肯定又因爲周大中剛纔的話起疑心了。

“呸,誰愛上你了。”蕭瀟聽見後臉一紅,沒有好氣的說道,身體也條件反射的往旁邊一站,讓出了過道,李大成側着身子趕緊走了過去,只是很快,蕭瀟就反應了過來,趕緊追了上去,抓住李大成的胳臂,剛要說話,看到周圍有很多人,她把李大成拉出法庭,帶到一個角落,問道,“說,你剛纔跟周大中說的話是什麼意思?是不是承認是你把他送進的監獄?”

“我有承認嗎?我怎麼不知道?這裡可是法院,你說話可得講證據,不能光憑推斷和猜想就定我的罪。”李大成一本正經的看着蕭瀟說道。

“周大中問你,究竟……“

“等等。”蕭瀟剛說到一半,就被李大成打斷了,“你剛纔說,周大中是在問我?我怎麼不知道他是在問我?他叫我的名字了嗎?”

“啊?”蕭瀟一愣,“周大中看的明明就是你。”

“你怎麼能那麼確定?坐在我這個方向的,可不是隻有我一個人,我就覺得周大中是在向坐在我身後的人發問。”李大成說道。

“好,如果周大中不是在跟你說道,那你爲什麼要跟他說話?”蕭瀟問道,她覺得這個問題絕對夠對方喝一壺的了。

“跟周大中說話的又不是隻有我一個,你難道沒有聽見嗎?在審判長宣判完後,旁聽席有多少人在對周大中說話?什麼活該呀,千刀萬剮呀,這些話不都是對周大中說的嗎?難道我說一句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就是我把他送進監獄的了?”

“可你說的是替天行道。”

“哦,那句話我是對審判長說的,讚揚他的公正。”

“那麼你之後說的‘等你出來再說吧’是什麼意思?這句話總該是對周大中說的吧?”蕭瀟不服氣的說道,她審人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多少犯罪分子都折在他的手上,怎麼偏偏對付這個男人就那麼難呢?

“是我對周大中說的,我是看到像他這樣無惡不作的犯罪分子在法庭上竟然還如此的囂張,還敢口出狂言威脅人,心裡氣不過,所以就說了那麼一句,這又能證明什麼?”李大成滿臉不解的看着蕭瀟問道。

“你……”蕭瀟再次被說的啞口無言,她明明能夠感覺到,對方就是在跟周大中說話,可是對方卻偏偏不承認,而且還找出這樣那樣的理由,蕭瀟她現在不僅是無語,還有鬱悶。

“咱們先把周大中的事情放到一邊,我現在有一件事非常的不解,不知道你能不能回答我。”李大成看着蕭瀟說道。

“你說吧。”蕭瀟隨口說道,此時她的心裡有一種重重的挫敗感,在這個男人面前怎麼就佔不到半點兒便宜呢?明明已經非常明顯的事情,被對方一說反而好像變成她胡攪蠻纏反應過激似的。

“按理說你今天來到法庭,應該關注案子的審判纔對,可是我看你好像對我更感興趣,我的每一句話你都牢牢的記在心裡,你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啊?”李大成狐疑的看向蕭瀟說道,“雖然你剛纔進行了否認,但我還是你覺得你是在刻意迴避。”

“啊?”

“世界上有一種喜歡,你自己沒有意識到,但是你卻在無意間關注着對方的一言一行,在乎對方的想法看法,能夠記住對方說過的每一句話,我覺得你現在對我就是這種喜歡,要不然你怎麼會這麼在意我所說的一切呢?”李大成繼續說道。

“誰,誰喜歡你?你也太自作多情了把。”蕭瀟再次紅臉。

“都說了,這種喜歡是在你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產生的,主要的表現就是當事人不知情,被人說穿了還否認,要不然,法庭裡面那麼多人,你爲什麼只關注我?”李大成說道,“好吧,就算你是警察,但我可是良好市民耶,還爲你提供了很多有用的信息,於情於理你都應該感謝我,而不是懷疑我,所以,我是否可以把你對我的懷疑,看做是你想要吸引我注意而特意表現出的一種行爲呢?”

“啊?你,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所做的一切只不過是想知道事情背後隱藏的一些東西……”

“哦?真的是這樣嗎?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周大中的案子你也是參與者吧?對於案子你應該非常清楚纔對,否則也不會把案子移交給法院,現在經過審判,一切都已經水落石出,你竟然說案子背後還隱藏着一些東西,誰信呀?剛纔審判長在宣讀審判結果的時候,當中可有這麼一句話:事實清楚。怎麼,到你這裡,事實就不清楚了?難道你比審判長還明察秋毫?你覺得這樣的解釋,我會信嗎?”

“我……”

“其實喜歡一個人並沒有錯,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就算我有女朋友,但是,你可以當我的備胎呀,要不,當我的紅顏知己怎麼樣?”

“備胎?紅顏知己?”蕭瀟突然毫不徵兆的抓住李大成的胳臂,背過身直接一個大背跨,把李大成摔在了地上,“做夢吧你。”甩下一句話,匆匆的跑了。

李大成躺在地上,擡頭看着遠去的蕭瀟,臉上笑了,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來糾纏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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