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會還沒開始,李大成以主辦方的身份提前進入美術館,懷古的員工正在對預展進行最後的準備,安保人員也已經各就各位,嚴陣以待。
一般的拍賣會只會在預展中展出一部分拍品,特別是那些貴重古玩,通常會一直保存到拍賣會舉行,而這一次懷古把所有六十六件拍品全部拿出來展出,李大成這樣做的目的,除了爲了體現懷古的實力之外,也是爲了讓人更加的瞭解這六十六件拍品,打消一些人對這些拍品的疑惑,從而使他們能夠更加放心的去出價去競爭,將拍屁的價格擡升到一個新的高度,李大成也好坐收漁翁之利。
猶抱琵琶半遮面那是用來形容美女的,而對古玩來說,露的越多,對它感興趣的人也就越多,瞭解的越多,興趣也就越大。
“大成,一切準備就緒,只等美術館開館了。”葉瑾來都李大成的身前彙報道。
高明德也走了過來,只是他顯然沒有遇見過這麼大的陣仗,臉上帶着幾分擔憂之色,心中更是有些緊張。沒辦法,以前他負責拍賣會,所有拍品加在一起超過一億的情況都少的可憐,可是現在,一件拍品的價值就能夠達到上億,這要是在預展期間除了什麼意外,那絕對是吃不了兜着走。雖說這些古玩都在保險公司上了鉅額的保險,但是它的存在是唯一性的,不可複製性的,就算保險公司那邊陪了錢,國寶的損壞也是對全人類的一種損失。
就像那副郎世寧的乾隆皇帝畫像,爲什麼要掛起來呢?平房在櫃檯裡面豈不是更好?這要是從牆上掉下來怎麼辦?
還有那件明成化的鬥彩雞缸杯,爲什麼要放在櫃檯裡面呢?這要是地震了怎麼辦?
擔心,太他孃的擔心了。
“還有十分鐘,不知道未來三個小時裡面會發生什麼事,希望一切順利。”李大成說道,之前作爲參觀者的時候,他還沒覺得有什麼,可是現在作爲主辦方的時候,壓力就好像一座無形的大山在往他的身上壓一樣。
說不在意,那是騙人的,臉上的淡定也只不過是表象罷了,作爲公司的董事長,他可不希望給公司員工帶去太多的壓力,因爲壓力太大,很容易讓人出錯,而預展是不容出錯的,它直接與之後的拍賣相關。
“李董事長,請你放心,我們安盛保安公司一定會做好預展內外的安保工作,不讓你失望。”這時,一個身高馬大的中年男子出現在李大成的面前,一身黑色西裝遮不住他健壯的身軀,肌肉彷彿要衣服裡面撐裂出來似的,一頭板寸短髮,肌膚黝黑粗糙,這是風吹日曬造成的,耳邊彆着一個耳機。
“你是……?”李大成狐疑的看着這個男人,感覺對方就像一個黑鐵塔似的,壓迫感十足,一看就是練過的,往那裡隨便一站,就讓人感覺戰鬥力爆表。
“我是安盛保安公司一級安保隊的隊長王虎。”大漢一邊說着一邊伸出了手。
“王隊長,你好。”李大成也伸出了手,跟對方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不碰不知道,一碰之下,嚇了李大成一跳,對方手大而粗糙,上面覆蓋了一層老繭,堅硬而有力,就像老虎鉗子一樣,這要是一巴掌下去,還不跟被搬磚拍了一樣?
“王隊長是特種部隊退役下來的軍官,非常的厲害,有很多大型活動安保經驗。”高明德補充道,“我們懷古藝術品拍賣公司一直與安盛保安公司合作,只不過以前的預展都是小打小鬧,請的都是二級安保隊,這一次國寶太多,才聘請一隊,交由王隊長負責。”
李大成點點頭,這次展覽的古玩級別不一樣,聘請的安保隊伍的等級自然也要上一個層次,錢都是小事,關鍵是要保證活動的順利和古玩的安全,這纔是最重要的。
“王隊長,既然你是行家,那麼我再說什麼就有些多餘了,預展馬上就要開始了,就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有多專業吧。”李大成淡淡的說道。
王虎微微一怔,眼神有些怪異的看着眼前這個年輕人,他在這一行也有些年頭了,這是他遇到過的廢話最少的老闆。“一定。”王虎只回答了兩個字,卻是格外的鏗鏘有力。
很快,到了預展開始的時間,美術館的大門剛一打開,早已經在外面等候的人就開始向裡面涌,場面就跟春運擠火車一樣。
但事實上,接到邀請函的人,都是有一定身份和地位的成功人士,一個個紳士的不得了,現在卻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明明古玩就靜靜的擺放在裡面,一個都跑不了,但他們還是一副‘促銷搶購’的樣子,生怕東西賣完了沒有他們的份兒。
至於嗎?
不過,想要進入裡面的展廳,必須要過兩道關口,第一道關口就是要出示邀請函,只有擁有邀請函,或者是邀請函所有者的同伴,才能放行,第二道關口則需要通過安檢,禁止攜帶易燃易爆的危險品禁止入內,只有通過這兩道關口,才能進入展廳,看到夢寐以求的寶貝。
如果有人想要硬闖,那麼兩道關口後面的安保人員則出將人帶離美術館,如果還想鬧事,那麼外面的刑警可不是擺設。
十幾分鍾過後,第一道關口已經收到了三百多張邀請函,不過進入展廳之內的人卻已經超過了七百,還有一百多張邀請函沒有收到,按照這個比例,最終的人數恐怕要突破一千!
一千人,對於可以容納五千人的美術館來說並不多,但是,展會只租用了其中一層,不到一千平方米,除去展櫃擺設等等,一千人已經嚴重超出了容納範圍。
“人,好像比預期來的要多的多。”李大成看着站廳裡面烏央烏央的人,對身邊的葉瑾說道,感覺就像年前的商場一樣,人頭攢動,遠遠看去,一個一個全是黑點。
“是我沒有把工作做好,如果在邀請函上寫上邀請者的名字,並只允許邀請人使用,今天也就不會來這麼多人了。”葉瑾自責的說道,場面確實有些混亂。
去年年底懷古組織的那場冬季拍賣會完全是由高明德負責的,而且當時懷古的名氣太小,又沒有多少珍品亮相,即使不在邀請函上寫上邀請人的名字,去的人也不多。
但是今天就不一樣了,展出的都是國寶,每個邀請人基本都帶着好幾個人結伴兒而來,只有極少數單獨來到展會,這確實是她的疏忽。
“這不怪你。”李大成聽到後說道,如果只在邀請函上寫上邀請者的名字,而不允許邀請者帶人,這樣做不僅不近人情,更不切實際,因爲被邀請的人並非全是古玩圈裡面的專家,還有許多富商權貴,這些人對古玩的認知十分有限,他們出席這種場合,通常會自帶內行,如果不帶,那麼他們來到這裡就是雙眼一抹黑,所以,這跟葉瑾並沒有什麼關係。
李大成和葉瑾從a區來到b區,又從b區從到c區,不知道爲什麼,明明看到很多人進來,但是這三個區域的人並沒有想象的那麼多,沒見拍品面前也只是站着幾個人而已,沒有想象中出現擁擠的場景。
只是,當兩人來到d區的時候,被眼前的一切驚呆了,因爲他們剛剛來到c區和d區的交界處,實際上就是一個拐角,但是前面的路卻被堵住了,裡面真的可以用人山人海來形容,後面的人往前擠,前面的人往裡擠,一個個上了年紀的專家,此時卻好像修煉成了排山倒海似的,不停的往前排,不停的往前擠,人羣裡面偶爾有幾個被擠出來的,喘了口氣,擼起袖子,繼續往裡面擠,不知道的還以爲裡面有********在跳豔舞。
“這裡是……訂製古玩的展出位置!”葉瑾看了一眼說道。
李大成點點頭,能夠引起這麼大轟動的,也只有訂製古玩了,而且今天到場的人裡面,絕大多數都是衝着這二十件訂製古玩而來的,就算那些看其他四十六件拍品的人,其實也是衝着二十件訂製古玩而來的,只是他們實在是擠不進去,只能參觀其他的拍品。
“哇,這就是那副郎世寧的乾隆皇帝畫像?”
“真跡,果然是真跡。”
“這幅米芾的行書書法才叫絕呢。”
“要說還是這件乾隆時期的粉彩鏤空花瓶好看”
“我還是覺得雍正年御製琺琅彩雙耳瓶更勝一籌,這輪廓,這造型,這顏色,嘖嘖嘖。”
“還是這武夷大紅袍和普洱茶磚好,隔着玻璃我都聞到味兒了。”
幾百人擠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對展出的二十件訂製古玩品頭論足,無人不爲這二十件訂製古玩而驚歎,平時見到一件都十分的難得,現在可好,一下子出現了二十件,這簡直就是古玩圈的盛會,此等古玩陣容,走遍全華夏,也只有京城博物院有這樣的實力,其他的,根本不值一提,就算那些省級博物院,在這些訂製古玩面前,也會黯然失色。
瘋狂歸瘋狂,激動歸激動,畢竟都是圈裡人,對古玩的熱愛讓他們即使在這種擁擠的情況下,也能夠與古玩保持一定的距離,以免衝撞到展櫃中的古玩,當然,這也跟展櫃前面拉着的警戒線和安保人員有很大的關係。
這樣的情況足足持續了兩個小時纔有所好轉,一些在訂製古玩展區心上依舊的人開始把目光投向其他四十六件古玩上面,畢竟,二十件訂製古玩是少數人的競拍,而這四十六件古玩纔是多數人的目的,過過眼癮就算了,又何必不捨得離開呢?
當然,由於這二十件訂製古玩的魅力實在太大了,無人能敵,所以仍舊有許多人停留在這裡,一邊睜大眼睛看,一邊不停的咽口水。
眼饞,望梅止渴。
“明成化的鬥彩雞缸杯?也不過如此。”突然,一個聲音從d展區響起,甚至傳到了隔壁的c展區,甚至就連b區都能夠聽到一些。
他的聲音很大,一看就是故意而爲。
李大成正站在d展區和c展區之間,聽到聲音之後,眉頭微微皺起,目光落在d區,擺放着明成化鬥彩雞缸杯的展櫃前,一個揹着挎包的中年人站在那裡,眼睛看着站貴重的雞缸杯,臉上露出了不屑一顧的冷笑。
終於還是來了!
在展會開始之前,李大成就預測到,預展中肯定會有砸場子的人出現,畢竟他這幾個月實在是太高調,特別是訂製古玩一亮相,李大成聽佳德的何建明說,拍賣圈的人急的亂蹦,作爲競爭對手的幾大拍賣行竟然聚在一起關門喝茶,商量着應對訂製古玩的對策,當然,最後茶會以無計可施結束,不過這並等於幾大拍賣行不會有行動。
只是李大成感到奇怪的是,這個砸場子的人,瞄準的對象怎麼不是那四十六件拍品當中的一件,而是對準了明成化的鬥彩雞缸杯呢?要知道,明成化的鬥彩雞缸杯可是珍品中的珍品,而且還經過京城博物院鑑定專家團的鑑定,想在這件古玩上找茬,實在是一個不明智的選擇。
不會是隨便找個傻子來砸場子吧?難道就不能找個專業點兒的內行點兒的嗎?媽的這也太瞧不起我們懷古了吧?李大成心裡想到。
“快看,有人砸場子來了。“
“不過如此?明成化的鬥彩雞缸杯還不過如此?這人實在說夢話呢吧?”
“何止是說夢話,我看就是個精神病,在這裡胡說八道,那件雞缸杯可是有着破億的實力啊,他還真當他是世界首富,說拍就拍?”
“這是誰呀?也不打聽打聽今天這預展的情況就來砸場子,實在是太不自量力了。”
“說不定,那件明成化的鬥彩雞缸杯是贗品呢?”
“贗品?靠,你當京城博物院的那些老研究員是吃素的?“
“是呀,我差點兒把這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