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小雷被抓了?因爲什麼?”周大中‘噌’的一下從沙發上坐起來,臉上滿是震驚之色,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整個人就像被晴天霹靂當頭一擊,外焦裡嫩,全身麻木。
而他的身前,是剛剛得到消息就趕過來的老幺和老古,兩人從進門開始就一直看着他,嚴肅的樣子彷彿是世界末日大難臨頭一般。
“酒吧那邊的人也不知道,他們只聽到警察抓小雷的時候說,有件案子涉及到他,需要他去局裡面調查,然後就帶走了,到現在都還沒回來。”老幺認真的說道。
“你是怎麼知道的?”周大中問道。
“最近沒活兒,我就去小雷的酒吧轉轉,是小雷的小弟跟我說的。”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
“中午。”
“中午?”
周大中擡起手腕,看了一下手錶上的時間,已經七點多了,也就是說,小雷已經被警察帶走了至少七個小時。七個小時,就算吃兩頓飯,睡個午覺,剩下的時間也夠說很多話的了。
“老闆,我們現在該怎麼辦?是不是要跑路?”老幺急着問道,在這個團伙裡面,他主要是負責‘下地’的,說白點兒就是盜墓,誰在哪發現了什麼,他就會去轉一圈,一旦發現地下有東西,他就會想方設法的鑽進去,把地底下的東西拿上來。
這是個技術活兒,就他這麼多年盜到的東西,加一起就算不會槍斃,少說也能判個十年二十年的,所以在發現小雷被抓之後他特別緊張,生怕警察下一個找上門的就是他。揹包都已經準備好了,只等着老闆一聲令下跑路了。
周大中沒有說話,站起來揹着手滿屋子轉悠,臉上的愁容就好像南極的冰山一樣始終沒有融化,過了好一陣,周大中才停下腳步,轉頭看向一直沒有做聲的老古問道,“老古,你怎麼看?”作爲這個團伙而的軍師,老古的想法他是必須要聽的。
老古沉吟了片刻,張口說道,“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我們不知道小雷爲什麼會被警察抓起來……”
“那還用問?當然是咱們乾的那些事了。”老幺聽見後說道。
老古搖了搖頭,淡淡的說道,“未必,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小雷那個酒吧的情況,裡面什麼沒有?老幺,你敢說你沒在那裡找過女人?”
“這個……”老幺的臉立即紅了起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顯然是被老古說中了,不好意思反駁。
“黃、賭、毒,打架鬥毆,小雷那家酒吧裡面違法的事情實在是太多,隨便一樣就夠警察抓他的了。”老古說着看向周大中說道,“老闆,我早就說過,別讓小雷沾那些東西,以他酒吧的地理位置和環境,做正經生意也肯定有的賺,攤子弄那麼大,還在道上那麼張揚,早晚是要出事的,隨便一件事牽扯到他的身上,就可能會連累到我們,可是你們都沒有當回事,小雷更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唉!”說到最後,老古深深的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一股怒其不爭的表情。
周大中被說的臉真發燙,這些話老古確實說過,還不止一次,只是小雷每次都說沒事沒事,而且這些年也確實沒出什麼事,所以就逐漸的放鬆了下來,可誰想到屋漏偏逢連夜雨,公司剛被人奪走,就遇到這檔子事。
“老古,現在再說這些也已經晚了,你趕緊出個主意吧。”周大中說道。
“是呀老古,咱們都在一條船上,如果船翻了,誰也逃不掉。”老幺緊跟着說道。
“我仔細的想了一下,警察是去酒吧把小雷帶走的,而且我們幾個現在還都安安穩穩的待在這裡,下面的人也沒說有警察找我們,所以我猜測,這次警察找小雷瞭解的事,應該與我們無關,老幺剛纔不是也說了嗎?警察到酒吧去抓小雷的時候,在酒吧裡面搜了一遍,只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所以也更加確定,事情應該跟小雷和他的酒吧有關。”老古分析道。
“恩,有道理。”周大中聽見後點了點頭,而一旁的老幺也鬆了一口氣,只要是跟他們無關就成。“咦,不對呀。”老幺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案子雖然跟咱們無關,但是小雷跟咱們有關,你說小雷能不能到了公安局之後胡說亂呀?”
“你當他有病?”老古說道,“小雷平時是挺張狂,但是並不代表他愚蠢,就他那機靈勁兒,也只能是警察問什麼,他答什麼,多餘的一個字都不會說,誰會往自己的頭頂上加罪?活膩了找死嗎?”
“好像是這麼回事。”老幺說道。他沒小雷機靈,也沒老古那麼多的陰謀詭計,所以別人說是什麼,他就聽是什麼,他只管地下的事,地上的事他想來懶得用腦。
“其實咱們在這裡說一千道一萬,都是亂猜,最好的辦法就是找人去公安局打聽一下,如果有可能,再讓人給小雷傳個話,也好讓咱們徹底放下心來。”老古眯着眼說道,其實他的心裡也沒底,只是年紀大了,經歷的多了,遇到事情不在像年輕人那樣衝動了。
“好,我這就去找人問問。”周大中走到窗邊,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
喜歡藝術品的人並不一定是藝術家,喜歡古玩的也不一定都是藏家,在古玩風颳遍大江南北的時候,各個行業,三教九流,都有喜歡古玩的,警察當中也不例外。周大中就認識一個市公安局的人,這人是一個科長,是他在古玩一條街閒逛的時候遇到的,當時對方正被一個騙子忽悠的找不到東南西北,他是無意間看到對方的警官證,所以決定出面幫了對方一把,俗話說的好,多個朋友多條路,何況還是一個警察?對幹他們這一行的來說,認識個警察總沒有壞處。當時對方對他非常感謝,還找他請教,後來又遇到過幾次,人就這麼交下了。
沒想到現在還真用上了。
電話通了之後,周大中首先客套了一番,然後把自己的目的無意的說了出來,不過只說是一個朋友的遠房親戚,讓他拜託幫忙打聽一下,到底犯了什麼事,對方答應的倒也痛快,只是已經下班回到了家,需要打個電話回局裡面問一下。周大中在掛斷電話之後,就攥着手機,又開始在屋子裡面走來走去了。
老古人年紀大,沉得住氣,面如止水,這是騙子的基本功,就算心裡再怎麼暴風驟雨,臉上也不能表現出來,否則行騙必然會被人看出馬腳,所以只見其閉着眼睛,靜靜的坐着,如老僧入定一般,不過他的耳朵擴張的幅度明顯比平時大,很顯然,他在用耳朵聽。
跟老古相比,老幺就顯得比較躁動了,他的右腿不停的抖着,手指在腿上反覆的摩擦,眼睛也一直盯着周大中,隨着周大中的走動不停的動,就跟擺鐘一樣。
時間在這一刻變的非常的漫長,度日如年也不過如此,短短的幾分鐘就好像過去了幾天似的,即使是周大中也不停的低頭看錶,內心顯然也比較焦急,小雷作爲他們這個四人團伙當中的一員,掌握的東西雖然不多,但要是爆出來,也絕對夠他們蹲個十年八年的,而且機靈歸激靈,對方太年輕,一旦沉不住氣,或者經不住嚇,那可就全栽了。
鈴鈴鈴……
寂靜的房間裡面突然響起一陣手機鈴聲,把三個人全都嚇了一跳,雖然這個電話他們已經期待已久,但真正響起來的時候,還是感到緊張擔心。
因爲,已經整整過去了二十幾分鍾,這已經超出了打聽一件事的時間。
“喂,牛科長……”周大中接通電話,聲音不停的顫抖着。
“周專家,你那個朋友的遠方親戚到底是幹什麼的?”話筒裡面傳來一個嚴肅的聲音。
周大中心中一緊,趕緊說道,“我,我也不太清楚,我這個朋友也沒說,打電話的時候就問我在市公安局認不認識人,幫忙打聽一下,怎麼,很嚴重嗎?”
“可不是嗎,我剛纔打回局裡面問了一下,刑警隊那邊昨天在一輛車裡面發現了五十枚手榴彈,而車上的人把你那位朋友的遠房親戚供出來了,說這車是他的,他們壓根兒就不知道車上有那麼多手榴彈。周專家,我只能跟你說到這了,這件事非同小可,五十枚手榴彈,應該是建國以來咱們省破獲的最大一起軍火案……”
嘟嘟嘟嘟……
看着被掛了的手機,周大中整個人都懵逼了,五十枚手榴彈?許雷的車上有五十枚手榴彈?還沒警察抓到了?這這這……周大中臉色一下子就黑了起來,呼吸急促的差點兒心臟病犯了。這年頭搜到管制刀具都得關上一陣子,發現槍支更是不得了,而小雷那小子倒好,竟然藏了五十枚手榴彈,這是找死呢?
“老闆,牛科長說了什麼?”老幺看到周大中難看的臉色傻傻的問道,而一旁的老古心中卻已經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說……他說警察在小雷的車裡面藏了五十枚手榴彈。”周大中口乾舌燥,知道小雷那小子膽大,卻沒想到這膽子竟然大到天邊去了,別說撈出來了,不槍斃就不錯了。
“什麼?手榴彈?五十枚?”老幺一個不穩,直接從沙發摔到了地上,就連一向淡定的老古也渾身一哆嗦,灰白的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老幺趕緊扶着沙發站了起來,“小雷他瘋了?我倒是知道他有幾支獵槍,可是他弄那麼多手榴彈幹什麼?”
“老幺,不是你讓他弄的?”老古突然開口問道,盜墓有時需要炸眼兒,缺少不了炸藥,老古首先懷疑到老幺的身上,畢竟在這個團伙裡面,炸藥這玩意想來是老幺負責的。
“我老幺想弄炸藥,還用找他?老子自己就能做。”
“那你是放他那裡儲存的?”
“老古,你什麼意思,炸藥那玩意又不是鞭炮,而且我每次只有在行動之前纔會做,從來不會提前做出來,我還怕把自己崩着呢。再說,小雷藏的是手榴彈,我就算能做,也用不着做那麼多呀,一次最多兩枚就足夠了。”
“行了,都別吵了。”周大中陰沉着臉走了回來,冷冷的說道,“肯定是小雷的私貨,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我看他是好日子過久了,自己找死呢。”
“五十枚手榴彈,就算不死,這輩子也別想從監獄裡面出來了。”老古說道,渾濁的眼睛轉來轉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完了,事大了,別說小雷激靈,就算他是孫猴子,這次也肯定栽了,咱們還是趕緊收拾東西跑路吧。”老幺說着就站了起來準備離開。
“你慌什麼?”周大中不滿的問道,他現在心很亂,會被老幺這麼一攪和,心更亂了。
“能不慌嗎?那可是五十枚手榴彈呀。”老幺說道,平時做個****都藏來藏去的,生怕被人發現,他可知道這玩意的嚴重性。
“是呀,是五十枚手榴彈。”老古淡淡的說道,“可是,那五十枚手榴彈跟你有關係嗎?”
“當然和我沒關係了,剛纔我不是都說了嗎?”老幺沒有好氣的衝着老古說道,“老古,我看你陰陽怪氣的,你可不能吧髒水往我身上潑,別看你年紀大,惹毛了我,照打。”說完揮了揮拳頭。
“哼,就你那三腳貓的功夫?我讓你一隻手。”老古冷笑着說道。
“呦呵?那來吧,都所你這行混的久,我還在想個你過過招。”老幺不服氣的說道。
“行了行了,警察還沒來呢,你們就自亂陣腳,成何體統?”周打仗白了一眼老幺,示意對方坐下,然後看向老古問道,“老古,我聽你的話音,好像是話裡有話,你到底是設呢意思呀?”
“牛科長說,警察抓小雷是因爲手榴彈的事,他們一定會手榴彈的來路和用處進行調查,可這與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做的事,跟警察要查的事,根本就不是一個事啊。”老古說道。
“可小雷有可能爲了立功贖罪,把我們出賣了呀。”老幺說道。
“他傻呀?他出賣咱們那點兒功,夠贖五十枚手榴彈的罪嗎?更何況,你忘記咱們合夥時的約定了嗎?”老古眯着眼睛說道。
老幺渾身一顫,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把包往茶几上一扔,又坐在了沙發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