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斯特鎮今天一共發生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今天早上的時候,在鎮口牧場裡牧羊的馬汀女士突然消失不見。
因爲馬汀女士是一個虔誠的信徒,伯倫朗一早就因爲這件事,而隨着治安官去了牧場。在操勞了一天後,也沒發現馬汀女士去了哪裡。
但是,馬汀女士消失的地方,其附近出現了一些的鮮血與碎肉,雖然還無法肯定那些碎肉是不是人體組織,但治安官對於馬汀女士的現況並不樂觀。
這也是伯倫朗今天一天都不在教堂的原因。
而第二件事,則是桑西裁縫九歲的小兒子,安東尼死了。
這兩件事並沒有直接的聯繫,不過因爲早上馬汀女士消失的事件,鬧得整個古斯特鎮人心惶惶,桑西裁縫也被影響了。她晚上做完飯,準備叫安東尼吃飯的時候,卻發現他人不在,安東尼平時也頑皮,桑西裁縫其實不太管束,安東尼餓了自己會回來吃飯。
不過今日,因爲馬汀女士的事情,桑西裁縫心中有些不祥的預感,她詢問了安東尼平時的小夥伴才發現,安東尼今天並沒有與他們玩,他們還以爲安東尼被桑西裁縫懲罰不準出門。
得知了這個消息,桑西裁縫的不安感越發嚴重,她連忙跑去找治安官幫忙。
然後,就在不久前,治安官帶着一隊騎士,詢問了安東尼的小夥伴,最後在安東尼平時最喜歡待着那個的秘密基地,發現了他的屍體。
“還是隻剩下頭顱嗎?”亞歷克斯眼底帶着沉凝,輕聲詢問。
伯倫朗神父點點頭:“是的,身體四肢都消失不見,只有一個頭顱,被擺在安東尼秘密基地的一隻破爛玩偶上。”
伯倫朗神父眼底帶着悲憫,一臉的沉痛。
亞歷克斯也一副感同身受的哀傷模樣,彷彿能與教堂裡痛苦的桑西裁縫共情。
但亞歷克斯的思維,其實卻是在快速的繞轉着,眼神越發的晦暗。
伯倫朗神父說完之後,又說了一些細節,就先過去安撫悲傷的家屬,以及因爲這兩件事而搞得人心不安的居民。
亞歷克斯則退後到了靜僻的一邊,遠遠看着教堂中的混亂場景,輕聲開口道:“事態升級了。”
隱在一旁的安格爾,點點頭。
馬汀女士的消失,還沒有一個定論,暫且不談。但極有可能,她也死亡了。
而安東尼的死亡,卻是一個分水嶺。安東尼的死亡,與之前一系列的殺人案手法完全一樣,不過殺人犯之所以要殺安東尼的原因卻不一樣。
以往,包括瑞文騎士、卡美洛小姐……等等,這羣人死亡的原因,基本都是因爲要離開古斯特鎮,發現了樊籠真相,纔會招致禍害。
但安東尼不一樣,這是一個才九歲的小孩,他就算再頑皮,也不可能在沒有家人的陪同下,單獨跑到幾十裡外的地方。
而且,桑西裁縫非常明白的說了,清晨她起牀的時候,安東尼還睡在家裡。
安東尼是在桑西裁縫早上去到裁縫鋪以後,直至晚上這段時間被害的。
這短短的幾個小時,以安東尼的腳程,他也跑不到樊籠的邊緣。
所以,安東尼的死亡原因,與系列殺人案完全不一樣。
如果瑞文騎士與卡美洛,真的是殺死安東尼的兇手,那麼事態還真的升級了!
“他們爲什麼會殺安東尼?”亞歷克斯喃喃低語。
“長久以來,一直恆定的事件,出現了一個變數。”安格爾回道。
亞歷克斯也點點頭:“康妮夫人的逃脫,的確是變數。不過,我有些想不通的是,他們爲什麼要波及到安東尼?”
在亞歷克斯不解的時候,伯倫朗神父喊亞歷克斯,一同前往安東尼死亡的地方。
因爲安東尼的頭顱還在那裡,伯倫朗神父希望與亞歷克斯一起爲安東尼唸誦父神的亡禮章。
安格爾也低聲的對他道:“既然想不通,那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亞歷克斯點點頭。
很快,一羣人浩浩蕩蕩的從教堂離開,不過因爲這是要爲死者誦亡禮,治安官與伯倫朗神父勸阻了居民先各自回家,只讓崩潰的桑西裁縫,跟着他們一起。
在治安官的帶領下,一行人朝着安東尼的秘密基地走去。
而前往秘密基地的過程中,亞歷克斯的眉頭皺的越來越緊。
古斯特鎮的治安官是一箇中年人,有一臉非常顯目的褐紅色大鬍子,他發現了亞歷克斯的異常,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了?”
衆人循聲看過來,亞歷克斯微微調整了一下表情,低沉道:“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疑惑。”
“你發現了什麼嗎?不妨說出來聽聽。”治安官自己都沒有什麼發現,也不認爲亞歷克斯這個白髮小子會發現什麼,所以言語中帶着一些戲謔。
“我自然沒有發現什麼線索,我只是有一個疑惑,我們現在前進的路線,似乎與去往馬汀女士的牧場,重合了?”亞歷克斯道。
治安官點點頭:“的確有一段距離是重合的,因爲安東尼的秘密基地距離馬汀女士的牧場,其實非常近,幾乎就是毗鄰的。”
“正因此,我們懷疑馬汀女士可能也……”
治安官沒有將剩餘的話說出來,但衆人都明白,馬汀女士遭遇不測的可能性非常的大。
或許是一日之間,出現了疑似兩宗命案,讓衆人都惴惴不安。接下來的一段路,誰也沒有再多言。
亞歷克斯也一直盡職盡責的表演着悲傷,但內心中卻是有些疑惑。
他不僅發現安東尼的秘密基地與牧場有路徑上的重合,他還注意到了一點,這是一條通往鎮外的路。
而且,如果沿着這條路繼續走的話,其實就是去往聖城的路!
這裡面是不是也有什麼關聯?
不久之後,他們來到了安東尼的秘密基地。
這是一個用廢棄的鐵皮堆砌而成的小房子……說房子可能都有點牽強,因爲在外面看來,就是一堆鐵皮垃圾,但內裡有一個狹窄的隔間。
亞歷克斯進入這個秘密基地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正對面,一張破舊的桌子上的小熊玩偶。
不過,此時這個黃澄澄的小熊玩偶的頭消失不見,換成了一個小孩子的頭。
正是安東尼。
安東尼緊閉着雙眼,小臉蒼白;脖子上的傷口流出來的鮮血,滲透進了小熊玩偶中,看上去既有一種靜謐的安詳感,又有一種詭異的恐怖感。
其他人看到這一幕,要麼是害怕的瑟縮,要麼就是捂住嘴想吐,但亞歷克斯卻是非常冷靜,甚至到了冷漠的程度。
直到他注意到伯倫朗神父看過來,亞歷克斯的表情才瞬間變得悲傷。
“我們開始吧,爲可憐的神之子民,唸誦父神的亡禮章。”伯倫朗有些傷感的對亞歷克斯道。
亞歷克斯點點頭,在治安官以及桑西裁縫等人的見證下,默默的低聲唸叨着神典裡的亡禮章。
亞歷克斯雖然看上去在認真的唸誦,但餘光卻是不停的打量着這個現場,秘密基地裡的東西並不多。
鐵皮外牆可能有些雜亂,不過內部的東西其實很整齊。
正因爲整齊簡潔,所以亞歷克斯一眼就注意到了四面牆壁上被濺滿的猩紅,以及地面那一大灘的血跡。
亞歷克斯看到這裡,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亞歷克斯唸誦完亡禮章後,以悲愴與不忍爲藉口,先一步的離開了秘密基地。
他獨自走到了一旁,與隱在一旁的安格爾道:“確認了,這裡應該是第一現場。”
這意味着,安東尼就在自己的秘密基地裡,被殺死。
同時,也說明了一件事,安東尼的確沒有去過樊籠的壁障,要不然也不可能死在秘密基地裡。
而這裡距離樊籠之壁非常遠,爲什麼他們會殺死安東尼呢?
在亞歷克斯思索的時候,安格爾的目光卻是看向了另一邊:“那裡,就是馬汀女士的牧場,我剛纔過去看了一眼,在那個牧場,其實可以清楚的看到這邊的秘密基地。”
亞歷克斯:“你的意思是?”
“我有一個猜測,或許安東尼死亡的原因,是因爲他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東西,或者不該出現的人。”安格爾:“而馬汀女士呢,也許也是同樣的原因,她在自己的牧場,看到了秘密基地發生的事……”
聽到安格爾的猜測,亞歷克斯怎會不懂他的意思。正因爲他懂,反而感覺背脊一寒。
秘密基地和牧場都在鎮外,而且這裡就有一條是前往聖城的路。
安東尼的死亡,會不會是因爲看到,有人從這條路的另一頭走過來。
而看到誰,會被殺?而且還是這種死法?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只有瑞文騎士與卡美洛!
正因爲推測出這個答案,亞歷克斯感覺背脊寒涼。按照這個邏輯,繼續推論下去,瑞文騎士和卡美洛,說不定就在……亞歷克斯忍不住回過頭看向古斯特鎮。
夜晚的古斯特鎮,幽靜的像是一座死城。
那兩個恐怖的亡靈,或許此刻就在鎮上的某處,正用陰滲滲的目光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