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盛澤聽到兄長和侄女來,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只是對段楚說了一句“青寒脾氣直,不喜歡就不用理會”,然後拉着段楚就走了進去。
奧利爾連忙低下頭,臉色有點扭曲。他幾乎都可以想象,等下會有怎樣熱鬧的場景出現。不過他不用進去,正好不用當出氣筒。
段楚卻覺得無所謂,無論是他公之於衆的低精神力值,還是他之前昏迷過久被認爲信任度低,皇室對他的印象都不會好。而他也不需要顧及皇室,反正他只是個契者,給戰士疏導精神力是他的正職,討皇室歡心不在他的職責範圍內。鬱盛澤這麼說,正中下懷。
他坦坦蕩蕩的由着鬱盛澤帶領着走向大廳,一路上竟然連個僕從都沒看到,不由新下驚訝。
“九皇叔!”剛一進大廳,伴隨着女孩銀鈴般清脆悅耳的聲音響起,一道火紅的身影撲了過來。
不等鬱盛澤反應,“啊”的一聲痛喊,紅色身影向後飛去,“噗通”一下坐在了軟椅上。段楚定睛一看,紅色的身影是個十分漂亮的女孩,白皙的肌膚、微卷的金色短髮,黑而亮的眼睛,看起來活力四射。她正嘟着嘴一臉不高興,和段涵蕾相似的年齡,卻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九皇叔,人家很想你啊!怎麼可以見面就打我!”鬱青寒不滿的抱怨,眼睛骨碌碌轉動了下,看到段楚,還瞪了他一眼。
“我沒打你,只是推開你。女孩子不可以這麼粗魯!”鬱盛澤糾正並訓斥,然後看向正同樣拿眼睛瞪他的大皇子鬱洪馳,說:“大哥,青寒都十三歲了,你應該好好教導纔對。”
鬱洪馳氣得直翻白眼,自己和這麼小的侄女計較,竟然還有臉說他教導有問題。
“青寒,不許鬧!”鬱洪馳輕斥了一聲,然後似笑非笑的看向鬱盛澤:“九弟,你連皇宮都不回,直接來這裡,可是連父皇母后都沒見過?”
鬱盛澤恍若未聞的拉住段楚走了過去,在主位的雙人椅上落座。
“大哥想多了,母親已經到過軍部,父皇也用視訊聯絡過。”他說完,看着鬱洪馳,反問了句:“正好我還想問問大哥,曾朗可是把段楚的私人消息流傳出去了?”
鬱洪馳一滯,毫不遲疑的反駁:“怎麼可能,這件事曾朗怎麼會說出去?”
“曾叔叔告訴我了啊!”脆生生的聲音毫不留情的扇了大皇子一巴掌,鬱洪馳目瞪口呆的看向女兒,什麼雍容高貴的形象都不在意了。“你,你問的曾朗,還轉告給了別人?”
即使看到父親臉色不好看,從小到大都被嬌慣着的鬱青寒,卻毫不在乎的點頭承認:“對啊,告訴媽媽和舒蘭姐啦,她們都很擔心嘛!”
女孩嘟喃着說完,又十分失禮的指着段楚問鬱盛澤:“九皇叔,他就是那個段楚嗎?你準備結契的契者?”
鬱盛澤“嗯”了一聲,還沒說完,鬱青寒小臉一沉,毫不客氣的對着段楚說:“不行!我不喜歡他!”
鬱盛澤一點都沒在意侄女任性的樣子,只是冷淡的回了一句:“我喜歡!”
鬱青寒猛地睜大眼,看起來十分吃驚,然後怒氣衝衝的對着段楚指責:“一定是你騙我九皇叔的對不對,你乘人之危!利用我九皇叔晉級的機會故意的,不然你怎麼會那麼晚醒過來!”
段楚此時臉色不怎麼好,不過都是忍笑忍得,就沒見過這麼拆父母臺的小丫頭。此時見小丫頭氣鼓鼓的瞪着他,段楚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反問:“你覺得你九皇叔很笨嗎?”
“啊?”鬱青寒不解的眨眨眼,很快生氣的從椅子上跳了下來,驕傲的大聲反駁:“你才笨呢,我九皇叔最厲害,誰也比不上!”
段楚看了看被女兒劃到那個誰裡的鬱洪馳,好笑的問:“既然這樣,你爲什麼覺得我能騙過你九皇叔?”
“哎?”鬱青寒一愣,小臉一片茫然。“可,可是你精神力值那麼低?”
段楚忽然覺得手一暖,鬱盛澤拍了拍自己的手背,面帶歉意的看着他,笑了笑,示意他並不介意。
“你看不起低精神力值的契者?”段楚輕飄飄的問。
鬱洪馳冷下臉,凌厲的看向段楚,無形的精神力控制不住的迸出,卻被鬱盛澤輕而易舉的化解。
鬱青寒沒有注意到這一切,只是半點沒有猶豫的搖頭:“當然不是,九皇叔說,任何一個契者都是應該尊敬的!”
段楚緩和下神情,看向眼前的小女孩,問:“結契只和精神力的匹配度有關,我和你九皇叔完全匹配,你又不會看不起低精神力值的契者,那你爲什麼不喜歡我呢?”
鬱青寒無措起來,滿腦袋的疑問,先巴巴的看着鬱盛澤,見他對段楚似乎真的很滿意,又可憐兮兮的看着鬱洪馳:“爸爸,媽媽和舒蘭姐明明都說不好的,到底爲什麼不好呀?”
鬱洪馳沒想到,掌上明珠轉身把父母都出賣了,氣了個仰倒,卻又捨不得對女兒發火。看到罪魁禍首的鬱盛澤勾起脣,身邊還坐着把他女兒誘哄的找不到方向的段楚,恨得牙根直癢癢。想到鬱盛澤對他的態度也瞭解,段楚又和段家徹底鬧翻,他堂堂大皇子,難道還畏懼一個契者嗎?
“因爲低精神力值的人,天賦也會很低,你不希望你九皇叔有個高天賦的藥劑師契者、機甲製作師契者,哪怕是種植師……”
“哇,那九皇叔要找這麼多契者,可以嗎?”鬱洪馳的話還沒說完,鬱青寒驚訝的打斷了他,然後蹦跳着上前,對着鬱洪馳說:“爸爸,媽媽之前不是說,契者和戰士只能一對一的彼此忠誠嗎?”
“說得對!”鬱盛澤讚許的對着鬱青寒點頭,然後看鬱洪馳還打算說什麼,直接堵住他:“大哥,我之前說過,我需要的任何東西,無論是藥劑,機甲還是戰艦、能量源,憑我自己就可以。何況,我想沒有哪個契者,既能完全契合我,又能有那麼多的天賦的。”
鬱洪馳只覺得渾身無力,徹底放棄了勸說,擺了擺手:“行,反正你們都已經結契了,就這樣吧,你不後悔就行!”
鬱盛澤揚起眉,他當然不會後悔。
鬱洪馳懶得理會,一把拉住正因爲被叔叔誇讚而高興的嘿嘿傻笑的女兒,起身就打算離開,連等了兩小時的目的都忘記了。
“爸爸,皇爺爺那裡都是人,媽媽還讓我陪陸鴻熙那個討厭鬼,我纔不要回去!”鬱青寒大叫了起來,她求救的看向鬱盛澤:“九皇叔,我都快三年沒見到你了,我要留在這裡啦,我保證不會不喜歡段楚的!”
陸鴻熙是陸文皓的兒子,想到陸家那個癡迷藥劑的契者,鬱盛澤眼睛危險的眯起,直白的問鬱洪馳:“陸文皓去了皇宮,是爲了什麼?”
鬱洪馳冷哼了一聲:“你還好意思問我?你在會議室指責他失職,元老會下了叱令,要求他在三個月內查出斯特拉斯星的所有痕跡,半年內務必找出寧康致死亡的第一現場。你覺得呢?”
不等鬱盛澤說話,鬱洪馳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口,一股腦的把憤怒噴了出來:“還有,你以爲只有陸文皓在嗎,溥旭堯參議長和齊皓言契者都在,你既然都已經有了契者,寧康致你爲什麼不能交出來?”
鬱盛澤眼看着段楚臉色僵硬,不由怒聲反問:“他都沒了精神力,能有什麼可研究的?陸家和齊家如果對契者的天賦精神力這麼感興趣,不如請示契者公會,掘了歷年契者的安葬地,那位發明了進化劑的契者宗師元錦堂,可是最有研究價值的,不是嗎?”
鬱洪馳驚得臉色都白了,厲聲:“你,你竟然把寧康致和元錦堂宗師相提並論?”
“我沒有!”鬱盛澤擰眉:“我的意思,難道不是寧康致遠及不上元錦堂嗎?”
鬱洪馳發現自己越來越無法和這個弟弟溝通,他氣得直喘粗氣,卻也徹底放棄了爲溥旭堯和齊皓言說項,甚至他還得徹底打消陸家和齊家的主意。他可不想在鬱盛澤交出寧康致的第二天,接收安葬了數百年的元錦堂屍身。就是皇室,也承受不起契者公會的瘋狂報復。
鬱青寒被父親和叔叔的對話氣氛嚇得不敢動彈,被鬱洪馳帶走的時候,再也不敢出聲反抗了。
段楚從沒想過,鬱盛澤之前的軍事會議,竟然會提起對他的原身體研究,那如果鬱盛澤同意了,簡直是件無法想象的事情。可是鬱盛澤接下來的話就更匪夷所思,他竟然由自己聯想到了元錦堂,還說他更有研究價值。
看到鬱洪馳臉色煞白,段楚再也找不到之前的驚懼,低下頭,嘴角卻不可抑制的翹了起來。
就算對元錦堂不瞭解,可是一個發明了進化劑的藥劑宗師,還留下一個以他名字命名的藥劑店和元家,即使對元永毅不厚道,可是這的確徹底挽救了他的危機。
身體忽然被擁入一具溫暖有力的懷抱,段楚不知道鬱盛澤怎麼了,卻放縱自己靠了一下,擡起頭,鬱盛澤親暱的揉了揉他的額頭,黑色深邃的眼睛專注的看着他。
“別擔心,你的精神力實體化就是暴露了,也沒人敢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