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雅青嬌媚的臉頓時扭曲,猛地回頭,藍色的眼睛陰鷙的瞪着段楚。她怎麼也沒想過,孤僻陰沉又自卑的段楚,竟然可以吐出如此惡毒的話來,不僅點名她私生女的身份,影射她搶了蒙嘉誼,連帶着將她母親貝靜蘭和整個貝家都牽扯了進去。
一旁的普雷斯驚得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這位七少爺果然是受刺激太大,索性破罐子破摔的豁出去了?明明之前,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段楚將兩人的神情變化收入眼簾,對着段雅青嘲諷的勾起脣。他可不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原主,更別說眼前這人過來踩他,竟然還牽扯上了他的家教。段楚纔不管段雅青想糟踐的是不是原主和他的生母,現在被罵的可是他。
“你竟然連母親都敢非議!”段雅青終於忍不住的爆發了。
貝靜蘭是她最尊敬的人,整個伊維薩星球的人,誰不巴結她這個高級藥劑師,連帶着對她這個初級藥劑師都十分奉承。就算之前很多人都是滿臉的不屑和鄙夷,在三年前貝靜蘭成功製作出高級凝神劑後,也只敢暗中詆譭,再也沒人敢當着他們的面說,甚至還得小心翼翼的討好。
段楚清楚的看到段雅青眼裡的陰霾和狠意,有恃無恐的衝着她一笑:“那不是事實嗎?還是你希望,我在你訂婚宴上提醒你?”
段楚其實也不解,段家在哈瓦星系應該很有地位,爲什麼連私生女和貝靜蘭小三上位的消息都沒能隱瞞住,還傳得沸沸揚揚,以至於段楚的祖父段文宇,不得不帶着醜聞纏身的段志修一家,離開首都星,來到伊維薩,一駐守就是十多年。
段楚完全不覺得這是哈瓦星系的人太過正直,就他知道的,蒙嘉誼的父親似乎就有情人養在了外面,肯定是有什麼原因,導致段貝兩家不能隱瞞打壓這些消息,甚至過了十幾年,他這個三歲就喪母的受害人兒子也知道這件事。
要不是段楚十八歲沒能覺醒,最終失去成爲契者的希望,坐實廢材之名在段家地位一落千丈,讓段雅青有恃無恐,或許她在原主面前,還會繼續維持那副貼心姐姐的好模樣。
也許,這完全可以利用?段楚好整以暇的看着段雅青,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反應。
段雅青氣得渾身直顫抖,她擅長遮掩心機,行事也習慣了拐彎抹角,從沒想過一個搶了她父親多年、害她淪爲私生女的罪魁禍首的廢物兒子,竟然會這麼直接的打臉,似乎全無顧忌一般。
不,如果段楚真的打算豁出去,那她的訂婚宴就會淪爲笑柄,別人可不在乎丟人的段楚,只會記得那是她的訂婚。
段雅青猛地扭頭,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出了房間。她要找母親貝靜蘭商量,一定要把段楚關到死!
“哼!”段楚重重的一聲冷哼,恢復了之前的陰鬱,垂下眼斂,伸手把那個卡盤抓在了手裡把玩了下,擡頭看向普雷斯,陰沉沉的問:“真是我父親,讓我重新學習一下禮義廉恥?”
普雷斯一下就回過神,難怪七少爺突然變得這麼有攻擊性,看來是被大小姐那句話刺激到了。他不由升起一點同情,三爺的確是有點過分了,怎麼看這個卡盤都帶有侮辱性質。就像七少爺說的,再怎麼貶低看不起他,他也是段家養大的少爺,要求他重新學習禮義廉恥,還不是在罵自己?還是三爺覺得大小姐說得對,這樣的警告能讓七少爺徹底對蒙家少爺死心?
沒等他想到說辭,段楚卻先一步開口了。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段楚的聲音詭異的變得十分冷靜,“中午用餐再進來,別擔擾我!”
普雷斯一驚,小心翼翼的看向牀上的青年,見他目光變得怔愣,恐怕是真的傷心了。尤其他失去了未來的希望,又被搶走了心上人,已經是跌落泥潭,現在連最親的父親都以他爲恥,沒有崩潰都是堅強的了。
“是”普雷斯低聲,沒敢刺激他,輕聲輕腳的離開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一出門,手腕上滴滴響了兩聲,走廊上憑空出現一道高大英偉的身影,嚇了他連忙肅穆站立。
“見過畢維斯大人!”普雷斯恭敬的行禮。畢維斯是伊維薩段家的管家,二老爺段文宇大將軍的私人助理,即使是三爺段志修見到他,也要畢恭畢敬,輕易不敢得罪自己父親這位智慧超羣的得力助手。
“你來三樓右手邊的會議廳,大將軍要見你!”金髮藍眼的畢維斯對他點了點頭,沒有多餘的動作,身影就消失了。
普雷斯先是鬆了口氣,隨即又是心中一緊。家主召見他一個小羅羅?想到剛纔大小姐段雅青臉色難看的衝了出去,不由戰戰兢兢。捲進豪門的爭鬥,對他這個在哪裡都無足輕重的小卒子,根本是死路一條。
普雷斯灰敗着臉走向三樓,到了門口搓了搓臉,臉色恢復了正常,纔有節奏的敲門。
門唰的一下自動滑開,普雷斯拘謹的進入,一眼就看到了伊維薩段家家主段文宇和他妻子契者瓊、三爺段志修和三夫人貝靜蘭,以及眼眶紅腫的段雅青,還有站立着的畢維斯大人。
普雷斯一一行禮,謙卑的站立一旁。
“爺爺,你可以問他,七弟是不是說了那些話?”段雅青一臉的傷心難過:“如果他真的參加訂婚宴說出那些,不說我們段家顏面無存,就是蒙家……”她哽咽了一聲說:“恐怕聯姻都會起波瀾。”
段志修陰沉着臉,顯然沒想到那個膽小懦弱的長子竟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即使因爲貝靜蘭成爲高級藥劑師,已經壓住了那些流言,可一旦舊事重提,段家就要淪爲伊維薩星球的笑柄了,那什麼時候才能重回首都星。
“父親,要不……”他剛猶豫着想說什麼,就被段文宇狠瞪了一眼,又被瓊拉了一把,
“閉嘴!”段文宇冷冷的命令,對着畢維斯點了點頭。
畢維斯恭敬的彎腰,擡起頭後看向普雷斯,低沉的命令:“七少爺的房間一早就取消了所有電子干擾,把你隨身攜帶的記錄儀拿出來。”
普雷斯心中一喜,目不暇視的拿出了胸前佩戴的記錄儀,呈給了畢維斯大人。這樣一來,他只能算物證,大小姐就算告狀不成惱羞成怒,也怪不到身上了。
畢維斯點了點頭,揮退了普雷斯,無視容失色的段雅青,沉穩的在記錄儀上輸入了播放指令,柔和的白光閃過,段楚房內發生的一幕,立體完全的展現在了衆人面前。最終,畫面定格在了臉色慘白、目光怔愣的段楚身上。
段雅青放在身側的手差點掐進掌心,眼睛慌亂的看向自己母親。
段家爲了保證城堡的安全,除了固定場所的攝錄監控儀,記錄儀也是每一個二級護衛隨身攜帶的,每天都會存入系統後清零。爲了保護主子的*,臥室及其他重要房間、角落,都設有最高級別的電子干擾。
段雅青怎麼也沒想到,祖父和父親竟然會將段楚的房間取消電子防禦,她在段楚面前的醜態都暴露在了衆人眼前。
貝靜蘭倒是很鎮定,段雅青也不過是應對了段楚的惡言惡語,就算一開始的“教養”是一種挑釁,也完全可以換個角度解釋。不過,段楚居然連她孃家都罵了進去,她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
“雅青也是爲了我……”她回過身想和丈夫低聲解釋,竟然在段志修臉上看到了愧疚,頓時臉色大變。
段志修還在出神中,根本沒有注意到妻子的變化。就算他再不喜歡段楚這個兒子、對他再失望,也不會指責他的教養問題。不過是段雅青說了讓他多看看形成條件反射,就不用擔心訂婚宴出問題,他才吩咐普雷斯準備卡盤的。
“志修,這是怎麼回事?”段文宇已經怒目相向。
段志修連忙回神,乾巴巴的回答:“爸,我沒想到……”
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送禮儀教材,竟然會把這個自卑的兒子逼成那樣,看段楚的神情,竟然是傷心到了極點。想到這個長子失去了契者的可能,沒了前途,又要眼睜睜的看着心上人訂婚,還被自己這個父親這樣羞辱,一時間愧疚和擔憂都浮上了心頭。
畢維斯見段文宇已經氣得要站起來,連忙出聲安撫:“大將軍,三爺也只是怕七少爺在訂婚宴表現不好,會引來不好的傳聞,肯定不是想訓斥七少爺的。”
貝靜蘭一聽,矛盾就要轉移到女兒身上,忙細聲細氣的解釋:“爸媽,你們知道的,雅青一直都很關心小楚,現在和蒙嘉誼要訂婚,對他太過愧疚,纔會多嘴的解釋,結果好心辦了壞事。”她頓了頓,懇切的看着段文宇:“爸,現在小楚這麼生氣,要不讓他冷靜冷靜,訂婚宴,就不出席了吧?”
“哧”一直沒出聲的瓊冷笑了一聲。她是個高精神力的契者,只憑着她能讓丈夫成爲後天巔峰的七級戰士,貝靜蘭這個高級藥劑師在她面前,還不夠看的。
“你以爲,我們爲什麼要讓小七出席訂婚宴?只是爲了顯示姐弟情深嗎?”她一字一頓的說:“我告訴你,小七不僅要出席訂婚宴,還要神清氣爽的走出去,就是回到首都星,他也必須過的衣食無憂、人人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