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千金變了。
那天她回家就和她爹地說不想再和樂團合作。林董事長問她要理由,她說不出來,又想到自己老早的就把請帖和門票花了心思找人設計,也已經發給她的同學朋友親戚還有父母的朋友,她這才意識到,這件事早就沒有迴轉的餘地。
只是林千金的確變了。變得不再對團員那麼友好和善。曲章回來正常排練,也不見她有多關心人。排練的時候還會經常找樂團的茬,挑三揀四的說樂隊沒有配合好她的獨奏。
她也不再休息的時候和大家打成一片,一休息就坐在助理身邊,不是打電話就是補妝或者嘟囔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但若是胡年豐在場,她又會變得心事重重,在那裡自怨自艾的用哀怨的眼神看着男人。
葉晨也不知道姑娘唱的是哪出。就當沒看到。
……
海頓 G大調小提琴協奏曲。
林惠選的其中一首協奏曲。調子舒緩也沒有太多的技法。卻是那天林惠第十五遍了,都沒把琴協奏曲完成的演奏完。把大家都折磨的很慘,陪着林大小姐。一遍又一遍。
那天一開始胡年豐就發話,離演出還有一週時間,今天協奏曲必須搞定一首。這明顯是說給林惠聽的,樂團基本上沒有大問題,反倒是林惠一遍遍的總是卡在第三樂章差不多那幾個地方,不是調不對,就是她記不住譜子。
晚上9點。還剩三分之一沒有走完。林惠有點不耐煩,說自己累了想回家休息。
胡年豐臉色不好的看着林惠。林惠也不裝傷心的婦人,挺直白的說:“這曲子又不難,到時候不會出問題的,我累了,要回家。”
胡年豐挺溫柔的對林惠說:“爲了保證演出,以防萬一。明天我們提前兩個小時排練。直到演出那天爲止。”
要是換成團員,這句話直接就是:“明天八點練習,練不好誰都別想回家。”boss已經很客氣了。
大小姐明顯不管那麼多,招呼也沒打,和兩個助理回去了。
葉晨不知不覺得罪了林家千金,他自己都不知道。感覺到林惠對他的態度怪怪的,有時候盯着自己也不知道看什麼。
不過肯定是大小姐意識到,自己再不勤奮的練琴演奏會就要變成搞笑會。於是她真的在家裡下過功夫,演出前的兩天,幾首曲子總算能順利的完成。
團裡衆人都舒了口氣。
卻是聽到那天聽到林惠在門口用英語講着電話,一口一個:“我在和三流的樂團合作。想死以前在英國和大家在一起的日子了。”
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得懂,林惠大概也忘排練廳的門其實隔音效果不是很好。你不用力推一下是關不嚴實是沒有隔音的效果的。所以那天胡年豐和葉晨吃飯的事纔會被大家聽到。
很多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那天大家按正式演出走了一遍。算是順利。結束的時候,林惠說到時候還想有一個安可的曲目。他選的曲子是首簡單的獨奏曲。簡單,挺短,適合做返場。
胡年豐讓他拉了一遍。林惠挺自信的演奏完。胡年豐卻建議道:“還是換一首。”
“爲什麼?”大小姐沒想到指揮那麼快的就否定。
“只是我的建議罷了,是你自己的主場,你喜歡的話這首也可以。”胡年豐讓大家休息半小時。他自己出去了。
林惠想不明白鬍年豐讓他換曲子的原因。這曲子她早就想演奏給胡年豐聽。是描述愛情的曲子。卻是胡年豐似乎一點也沒興趣。
此時葉晨正要轉頭向身後的人借松香。
林惠走到他面前,擺着臉問他:“剛剛我的演奏有什麼問題嗎,爲什麼年豐讓我換?”
“我覺得挺好的。”葉晨回答的很快。就自顧自的在琴弓上抹上松香。
“啊,我也覺得挺好的。”離的近的另外一個姑娘也隨聲附和了一句。
“我沒問你!”林惠的口氣不好,完全不理會別人,只是盯着葉晨。“你不是和年豐走的很近嗎,你總能理解他的想法。”林惠想知道原因,她一定要從這個人的嘴裡聽到些什麼。
葉晨轉頭看了看那個說話的女孩,是王琳,她和林惠差不多大。一直以來都是練琴特別勤奮的姑娘。好像也一直挺喜歡林惠的,之前林惠送她過一個很漂亮的水晶胸針。她也總是帶着。
葉晨心裡不悅,見到王琳被嚇了一跳,臉都白了。
“這曲子,是對愛情的希望的讚美。你什麼時候把你盯着指揮的慾望收一收,他一定不會讓你換曲。”
……
千金的臉上的粉底都擋不住那張有些扭曲,顏色難看的臉。
——
“啪——”
胡年豐掛了電話回到排練廳,就聽到葉晨說的那句話,和林惠一巴掌打在葉晨的臉上發出的聲響。
女人手上的力氣很大,葉晨別過半邊臉去。右臉紅了一半。
王琳都嚇哭了,站在那裡用手捂着嘴不知道怎麼辦。
“你以爲你是誰,憑什麼這麼說我!”林惠激動的伸手又要打。曲章離得近,第一個拉住林惠的手。
“有什麼話好好說。”曲章也緊張,他從來沒有見到這種情況。
“放開我!”林惠很用力的甩開曲章,曲章都拉不住。
“你——”林惠就是看不慣葉晨,一張嘴想罵點什麼,只是什麼都罵不出來,只能動手。
林惠從來都不是這麼沒有教養的,只是葉晨的那句話,戳到了她心裡的瘡口。這輩子她沒有主動的去喜歡什麼人。她那麼的用心努力的對一個人,卻是落得如今這樣進退兩難的境地。又被人看出了心思。一下子又羞又惱。
“你的年豐就在你背後呢。”葉晨也不惱,轉過頭摸了摸臉,看着千金笑。露出好看的酒窩和白牙。
像是剛被美女親了一口而不是打了一巴掌。
林惠人都僵了。轉頭看胡年豐。只見那人,看了她一眼,就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翻樂譜。當做沒有看見。
“年豐,你聽到他怎麼說我嗎?”林惠瞬間哭了起來。指着葉晨的臉對胡年豐說。卻胡年豐不理他,該幹嘛還是幹嘛。林惠明顯是掛不住臉,好像不是她打人,而是她被打了,哭的那個傷心。她的兩個助理站的遠,都站了起來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我要回家!”林惠像是受了巨大的委屈。對胡年豐說。
“那大家都回去。明天老時間。”指揮站了起來,闔上曲譜通知了下去。
樂團裡的各位也都各自收拾自己的東西,準備要走。誰都知道是林惠無理取鬧,而胡年豐明顯不想管。
林惠氣瘋了,狠狠的瞪了眼葉晨和又看了看整理東西的胡年豐,第一個走了出去。
兩個助理也跟着走了。
……
“臉上疼不疼?”胡年豐開着車一直臉色鐵青。
葉晨還是老樣子靠着車門看着窗外。今天走的早,纔不到五點。
“沒什麼感覺。”葉晨摸了摸臉。就是那姑娘指甲有點長,刮到了有點疼。他挺享受剛剛千金的表情。不過葉晨不是不後悔的,“你家千金會不會遷怒樂團?我人緣已經夠不好了,可別再讓我擔上那麼大的罪名。”
“不會。”胡年豐答得很快,開車的路程和以往有些不同,“等會兒去我爸媽那裡吃個飯,你介不介意?”
“啊?”葉晨轉過頭來看他。
“最近忙很久沒去了,今天難得結束的早。”
說畢,車已經停在了一個小區裡。
……
胡年豐父母的家裡是市領導幹部的幹部用房。小區看起來老舊,但是裡面套房的格局寬敞又明亮。他們到的時候,年阿姨正在做飯菜,胡部長還沒有回來。年阿姨高興的不得了,見到葉晨也是可勁的笑。
葉晨一直都喜歡中年婦女的笑容,剛剛和林惠發生的不開心早就拋到了腦後。
“上回阿姨送的花收到了嗎?”
“謝謝阿姨。我最喜歡藍色的繡球花。以前我家門前就有一株。”葉晨笑的很開心,吃着年阿姨給他洗的葡萄。
“我就覺得你會喜歡藍色的。老胡還說那花顏色奇怪,說了我老半天呢。”年阿姨盯着葉晨怎麼都看不夠似的:“你喜歡就好,和我們小豐一起工作會不會很辛苦呀,他這個人脾氣就那樣,看起來兇巴巴的其實心裡很溫柔的。”
……
胡年豐一來衣服都沒有脫就被老媽叫去廚房做飯。
他看着老媽見到葉晨和打了雞血一樣的忙裡忙外的端好吃的,自來熟的和葉晨其樂融融的在沙發上嘮嗑,也只能穿着老媽的粉色hello kity的圍裙認命的拿着鍋鏟炒菜。
想起很多年前老媽見到小時候的葉晨好像也是這樣,一見到葉晨就死命的親,那時候葉晨好像還偷偷的問過他:“哥哥,你來舔舔我的臉是不是甜的?爲什麼你媽媽每次都要在上面啃好久呀?”
胡年豐想着,邊炒菜邊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