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晨也發現胡年豐每次看到他女裝彩排都會不敢看他, 還會臉紅。演出前最後幾次的全場彩排,萬能的Boss竟然中間卡殼了。
那場面,各種的尷尬。還弄的團員們都特別的緊張。
晚上葉晨一直對着胡年豐不懷好意的笑。Boss被盯的窘迫了, 倒是挺坦誠的看着短髮的葉晨說:“你穿成那樣, 我每次找你聲部的時候, 都覺得很齣戲。”
“你不會是個直的吧, 其實你心裡喜歡的是姑娘?”葉晨正啃着一大片冰西瓜, 嘴上紅紅的一層水漬。
他前些天剛被Boss拉去剪短了頭髮,爲了戴那個假髮套能舒服點,而且頭髮短些也更加的方便他正式演出的時候中途去換裝。
胡年豐也在一邊吃着西瓜, 順手用還乾淨的手去抓抓葉晨的腦袋。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把人弄回來了以後每天養的太好了,最近也沒有拼了命的虐樂團到後半夜, 這人吃的好, 睡的好——愈發的水靈了。
而且葉晨的琴,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演奏的開始有了人味。這種人味, 舒緩的時候,溫溫潤潤的,激情的時候,帶着力量和堅韌。
葉晨在慢慢的改變,胡年豐感覺的到。
“或許是吧。”Boss還真的皺眉想了想, 點了點頭, 挺認真的。
葉晨會吐槽取笑他, Boss也是會反攻的。
果然, 那人聽了, 被自己剛咬下去的西瓜嗆到了。臉漲的通紅的,拼命的咳嗽。
胡年豐放下自己手裡的東西, 拿了紙巾過去幫他擦了擦臉,也幫着順了順氣,心裡有點心疼,但是更多的是歡樂和小得瑟。誰讓這人鄙視他。
“你——咳……咳——很好。”
其實看葉晨難得着急的樣子真的挺享受。這個人就是這樣,什麼事情都藏着被發現了,就自己先失了態。
“你要真是女的,我明天就領着你去登記拿結婚證。”Boss抓起自己的西瓜啃了乾淨。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沒事人一樣的去整理狼藉的桌子了。
葉晨咳完了,手裡啃光的西瓜皮也被胡年豐給收走了。那人還抽了紙巾拉過他的手給他細細的擦乾淨。
“誰要和你去領結婚證。”葉晨嘀咕了句,依舊紅着臉,去沙發上坐着了。一般Boss幹家務的時候他負責呆在一個地方別亂動,不然會給Boss幫倒忙。
他拿着耳機剛想帶着呢,想到胡年豐說的,如果他是女的,要和他結婚,不知道爲什麼那張臉就紅的消不掉一樣。於是丟了耳機,下樓折騰花園去了。黑燈瞎火的,等臉上不熱了再回來。
葉晨的凌霄花種了兩個多月了,已經在牆腳慢慢的攀上了枝蔓,雖然小小的一株,但是長勢喜人,等到了七八月,就會開出火紅色的花朵。
葉晨給花兒澆了水,又拔了些花壇裡牽牛花下頭的雜草。晚上的風兒吹着,心裡也總算冷靜了些。
他其實真的希望胡年豐喜歡的是女人,這樣也挺好,好死了那條心,省的牽腸掛肚。明明人就在面前天天的見到,好像心裡總是隱隱的害怕,哪一天,這樣的日子就會走到了終點。
生活太夢幻美好了,不現實的讓他覺得無比恐慌。
……
很多年前,也是很美好的生活,以爲會一直這麼下去的美好生活一下子就分崩離析,萬劫不復。
不知道是不是初夏的夜晚的風還有些冷,他穿的又少,一陣風吹過,葉晨的手上起了雞皮疙瘩。
“樓下冷,別發愣了,上來吧。”
樓上Boss應該收拾好桌子了,站在二樓的廊上對樓下的人說。
背後的燈光照着,更顯得那張臉——慘絕人寰的帥。
葉晨這纔回了神,放下水壺,低着頭上了樓,想着如果胡年豐是女人——
嗯,一定要先按在身下做了他再說。
然後,去領個證也挺好的。會賺錢,會做飯,會做家務,會暖牀,會幫着半夜裡掖被子……這麼好的人,去哪裡找。
“明天演出記得回神,別出洋相了。”
“阿晨。”
“嗯?”
“那你明天別對我笑。”
“啊?”
“今天就是看到你披着老長的頭髮對着我笑,我就想,這人一定是妖精變的,長成這樣竟然還能拉帕格尼尼。”
“你滾蛋。”葉晨嗔怒着。
“以前你拉琴的時候從來都是苦瓜臉,看習慣了,現在會笑了我倒是不習慣。”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那麼難伺候?我苦瓜臉你說我沒感情,我笑了,你說我是妖精。那明天你自己穿那女裝去演出吧,老子不幹了!”
“……”
“喂,你幹嘛……唔……”
“幹不幹?”
“呼……胡年豐,你給我等着……唔……”
“幹不幹,嗯?”
“幹,我幹還不成嗎?”
……
那場演出,說起來還引起了不大不小的轟動。
全場的歐洲復古裝扮,胡年豐整個歐洲貴族王子。樂團裡的姑娘們的髮型都是特別做過的,妝容也是歐式風,男生們筆挺的金色絲線的禮服,大方又典雅。
進場的觀衆們一開始都沒有看到,直到大幕拉開來,現場過了幾分鐘才安靜下來,雖然廣播裡喊了幾遍不允許拍照錄像,卻是那閃光燈閃的。
此起彼伏快門聲權當廣播是耳旁風。
葉晨一開始是穿着男裝坐在第二小提琴的位置上。三首圓舞曲演奏完,中間有15分鐘休息時間大幕重新拉上。等演奏帕格尼尼協奏曲時,Maggie Ye就出現了。
胡年豐還特別狗血的學着歐洲紳士貴族的樣子向長髮齊腰的宮廷美女俯首彎腰,更狗血的牽起葉晨沒拿琴的手,親了一口。
臺下面的尖叫聲呀。葉晨只覺得自己的耳朵挺疼的。
到底是Boss出手,正式演出的時候,很順利很流暢這人也沒有中途走神。
葉晨演奏完了,才發現其實自己一直都是在笑着的。好像很多情緒也不用刻意的表達出來,音樂響起,樂章在腦海裡浮現出來,或許是現在的生活真的很好,很好,好到不經意間的,幸福的也就隨着音樂流淌了出來。而那些被人們演奏了百年的經典,就是最好的傳遞美好的媒介……
Maggie Ye大概是紅了,因爲胡年豐那個惡趣味的人在謝幕的時候又牽着他的手親了葉晨的手背。
臺下根本不喊“安可。”喊的是“親一個,親一個!”
還那個整齊劃一的。有組織有紀律。
葉晨的臉都要紅成豬肝色了,臉上的粉底也擋不住臉上的紅暈。身旁的樂團團員還各個樂的和朵兒花一樣,跺着腳跟着喊。
Boss給他使眼色來着,葉晨當做沒看到。於是Boss拉着他的手緊了緊,往自己那邊一帶。葉晨人都被拉過去了,只能紅着臉,在指揮的臉上親了下。
想着難得今天上臺前沒親,原來是在這裡等着他。
他嘴脣上還有黏黏的脣蜜,親到胡年豐臉上也不會舒服到哪裡去。其實葉晨更想直接啃上去的。
最後大幕還狗血的在帥哥美女王子公主親親的時候,映着臺下轟鳴的掌聲緩緩拉上。
一切都那麼的完美。
……
葉晨真覺得,胡年豐的樂團不紅,沒天理的。
因爲第二天,演出加場的消息在網站上一掛,一天之內預售就全部賣光了。
……
只是他沒想到,他們甜甜蜜蜜的小日子。在七月中旬,西瓜越來越甜,院子裡花花草草長的最茂盛,角落裡的凌霄花都冒出了花骨朵的那一個傍晚,嘎然而止的走向了終點。
葉晨有過心裡準備。沒有想過,這一次,是他親手殺死掉自己的愛情。
……
那場葉晨女裝的演奏會在六月裡又加演了兩場。
胡年豐看着報表很是滿意,手頭上已經有了許多商演邀約,連地方的電視臺都邀請他們這個私人新興樂團去做節目。
而到了六月快結束的時候,市文化局的交響樂團,在這坐城市裡鋪天蓋地的做起了宣傳。
宣傳照早就沒有了胡年豐在時那麼的用心,只有一個圖案。卻是數量之多,讓人咂舌。
而宣傳照上的那張臉。
讓葉晨整整做了一個禮拜的噩夢。
胡年豐是知道葉晨過去的事。
葉晨從來沒有說過半個字,但是那天兩個人出門看到鋪天蓋地的宣傳廣告的時候,葉晨表面上沒什麼,可是從那天開始,葉晨就一個人去睡了沙發。好幾次半夜裡胡年豐醒來,那人還帶着耳機窩在那裡,像是又回到了兩人剛認識的時候那樣。
胡年豐一開始也就由着葉晨在那裡彆扭,好在這段日子也閒着沒太多的演出。過了一個禮拜,見葉晨還是那樣,到底是擔心的,晚上做了一堆葉晨愛吃的,吃完了陪着坐在沙發上想和他說些什麼。葉晨卻推開了他。
只是啞啞的說:“讓我一個人呆着吧。”
……
那一日,傍晚兩人剛出排練廳,葉晨就被門口的人給叫住了。
竟然是許久沒見的老三。老三用力的抽着煙,面前一片霧濛濛的,臉上的表情不太好。
“你怎麼在這兒?”葉晨見到人就走了過去。
“呵,大演奏家還記得我。”老三說起話來陰陽怪氣,擡眼看了看葉晨身上得價格不菲的衣服,還有身後的胡年豐。
“說什麼呢,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葉晨心裡有不好的預感,老三特地的來找他,臉上的眉頭皺的,都快擰成團。
“晨子,我們找個地方說去。”老三把菸頭丟在地上踩滅。拉着葉晨要走。
到底是被胡年豐攔住了:“回家裡說吧。不早了,去外面我不放心。”
“喲,晨子是你什麼人,還不放心,他當年在酒吧街裡什麼沒幹過,比你這樣的小白臉膽子大多了。”老三似乎之前就不怎麼待見胡年豐。這回,說的話也難聽。
葉晨那晚最後到底是和老三走了。
再見到胡年豐的時候,已經是四天以後的凌晨。
在警察局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