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魔母入套
事不經心反逍遙,高樓得意多潦倒,因果無情快意刀,命數從來自煎熬。
少年道人話一出口,人皇和各宗元神頓時眉頭都皺緊了。
雖然之前諸般猜測,但始終想不出眼前這人是如何反殺了兩位妖聖和一位靈尊,如今真`相大白,卻是棘手到了極點。
無頭刑天被這屍鬼降服了?
這先天之靈到了東界,不是沒有天宗和地宗動過心思,以奪情之道直入元神的誘`惑就如那春風撩動,曾讓東界的人心都有些浮動。
直到命曇宗託了金玉麒麟來東界,很多人才熄了那灼灼若焰的念頭。
文婉兒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殺性屍鬼,這才明白了少年道人的底氣所在,麒麟做得,他自然也做的,麒麟還沒做成的,他卻是做成了。
這麒麟天的天子之才何其之多,或默執,或陰詭,或傲然,或殺狂……着實讓人歎爲觀止。
諸位元神靈臺一轉,已然明白這屍鬼爲何在東界到處遊歷,說是前往諸宗遍覽神通,結果神通只是草草看上幾天,多數時間倒是在各地遊山玩水。
原先以爲他是爲了尋一塊風景秀美之地,好作爲與麒麟對戰之地,現在終是揭開了真`相,哪裡是看景,分明是在尋那後天神魔刑天。
“厲害,當真是厲害,因果遮掩得滴水不漏,把所有人都瞞過了。”悲蝶仙尊淡然笑了笑,眸子中的欣賞之色愈發純粹。
“降服神魔不算什麼,這刑天脾氣不好,但秉持先天殺性,只要許他殺伐戮滅之事,收服起來倒也不難。”
少年的臉上露出謙虛之色,淡定地開口,“我告訴他,只要隨在我身邊,便任他誅戮陷絕,有敵殺敵,無敵殺我,於是便訂下了神魔真契。”
易皓沉和各位元神猛然一怔,旋即皆是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錚錚刺骨涼,灼灼心帶霜,怕是也只有這等壓上性命的瘋魔,才能折服那無頭刑天。
“你想讓東界諸宗一起給命曇宗壓力,嚥下丟失刑天的苦果?”
文婉兒沉沉出聲,“僅僅三十萬靈晶,你就想讓東界其它九家天宗爲你擋下刑天因果?當真好如意的算盤!”
佳人挺直了脊背,勾勒出妙美的輪廓,如仙似魅的玉顏上卻是沒有半分客氣,似含怒未發。
“我倒不是這麼想的……”少年道人輕輕舒了口氣,俊俏的面容上頓時出現些許羞赧之色。
好幾位元神同時點點頭,原來如此,看來這殺性如狂的道子多少還知道輕重,知道即便是靈晶也換不來元神的人情。
然而,少年下面說出的話,則是讓各位元神知道自己錯得離譜。
“錢可通神,既然我付了大價錢,事情哪能這麼簡單?”
姬催玉撫了撫額間骨玉,“不瞞各位,那飛恨妖聖兇悍至極,不得已,我只能祭出南明離火劍纔將他斬死在玄武腹中,劍也幾乎毀了……這也是一樁麻煩。”
“南明離火劍?”一位元神疑惑地點點頭,“能斬死一位妖聖,可見此劍已然不弱,毀了是有些可惜,若要修復靈劍,倒也不算麻煩,找太虛劍宗當有辦法。”
太虛劍宗兩位元神對視一眼,不但沒有接話,神情反而變得異常凝重。
身爲劍宗元神,自然對天地中有名的靈劍耳熟能詳,甚至對諸多劍道鬥戰也是多有揣摩,“離火”二字一落入兩位元神耳中,當即知道不簡單。
“天下間的靈劍,得了離火之韻的也沒幾柄,催玉`指的莫不是原本在西極那柄?”
霜崖仙尊微微頷首,輕描淡寫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哪怕靈臺中已然如雷霆狂降。
若是可以,霜崖仙尊甚至想抓`住這殺性屍鬼晃一晃,大喝一句,還有什麼是伱不敢的?
少年道人撫掌一笑,大大方方地說道,“仙尊好見識,聞絃歌而知雅意,正是那柄,這樣,仙尊若是有興趣,拿去賞玩兩天也無不可。”
霜崖仙尊和另一位劍宗元神同時搖頭。
“這劍雖然好,但奈何我擔不起這因果,也就只能錯過了,倒是催玉好膽量。”
霜崖仙尊見諸位元神疑惑地看向自家,只能嘆了口氣打破了砂鍋,“刑天之主之前稱號爲默劍,於劍道之妙可謂見解獨到,他爲了與佛母爭鋒,煉了一柄佛劍,恰恰是離火之韻……”
什麼?!人皇和其它元神頓時眼珠子掉落了一地。
“催玉……”易皓沉深深吸了口氣,雖然對眼前道子的膽大包天有所警醒,畢竟他連黃泉神魔都給盜了,但人皇也是萬萬沒想到,屍鬼居然如此生冷不忌。
“既然刑天之主和無間佛母消弭了因果,這佛劍留着豈不是一根刺,況且佛劍既然能被我的佛燈牽引,豈不是與我有緣,能從玄武腹中僥倖生還,豈不證明我做得沒錯。
我比不得鄭景星那廝天生貴胄,不掙就是死,不爭就是無……”
聽到道子所言,人皇和諸位元神頓時默然不語,正如姬催玉所說,他能入主生院,來得並不容易,是拿妖聖、天子的屍骸鋪路,煌煌正正踏上去的。
也許他不擇手段,也許他只爲自己,但說不上一個錯字,更無人可對其說一個罪字。
若有,也得先問過屍鬼手中之刃。
“各位,有時候我還是很講道理的,命曇宗若來,不過是做過一場,我所要也不多,東界各宗中立即可。”
少年道人冷冷笑了笑,意有所指地說道,“況且,妖師把刑天之主釘在了西極,他若是不來,其他神魔之主豈會是我的對手。”
看着張狂桀驁的道子,幻境中再度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
隔了良久,易皓沉不由得喟然一嘆,沉聲開口,“此事我來獨斷,各宗聽從即可,若命曇宗前來東界了結因果,各宗當保持中立,由修醒生院自行化解。”
“得令,另外我宗供奉今年會多出五成,不日遞解東雍……”
“如此也好,我宗門下弟子多需歷練,近期當前往東雍接受調派,相應用度會一併送至。”
“之前生院和我宗曾有協議,會有弟子大比,我看眼下局勢已定,可照常進行。”
既然人皇乾綱獨斷擔下了因果,免得諸宗難堪,各宗元神也紛紛表現出一些善意,幻境中倒也少了許多尷尬。
唯有天魔宗文婉兒凝着眉眼,盯着易皓沉,不由得若有所思……
……
待幻境中的諸多身影散去,如仙麗影施施然轉過了身子,幻境中盈盈餘光似爲她披上一道妙霞幻衣。
紅得耀眼,明豔得不似人間之人。
易皓沉將絕美的一幕盡收眼底,淡淡的清香更是縈繞在鼻端,不過面對佳人凜冽的眉眼,他卻只能喟然一嘆。
“你想問什麼就問吧,你爲人皇備選,沒有什麼不能知道的,我也不曾有事瞞過你。”
易人皇眸子中閃過癡迷,卻也正色開口。
此時,天魔宗道子螓首微擡,慨然開口,“你與姬催玉有暗約,我絕不過問,但我要知道一點,會有損各家天宗造成損失麼,會影響東界的大局麼?”易皓沉不由得暗歎,若是此女爲人皇,當會遠勝於自己,即便沒有神威印和純明旨,怕是也能與那暗皇尚春如一較高下。
不過,眼下還不是時候,還是讓自己多爲她積攢些可用的底牌吧,姬催玉是,道兵也是……
思慮至此,易人皇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旋即移開了停留在玉顏上的目光,轉而昂首看向殿頂,良久,方纔慨然說道,“我知你因爲景星之事,對姬催玉有些偏見,不過,他雖然冷心冷情,但做事還是公道的。
前提是,莫要惹他!”
文婉兒揚起精緻瓷器一般的俏`臉,自傲地說道,“何人看人沒有偏見?易人皇見我總會心軟,難道不是偏見?我和景星的關係,我對姬催玉的忌憚,絕不會影響我對他的判斷,也絕不會做任何手腳。”
“是,這點我絕對相信。”易皓沉嘆了口氣,天地中英才實在太多,早就將他那點驕縱之心碾作齏粉,自己雖然不弱,對上某些人卻是連比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比起大多數人,自己能站在近處看到她的堅持,賞到她的玉顏,已然是極大的幸運了。
萬丈紅塵中,幸得遇見,當是錯,當錯便錯,如曇如霞似看不倦,非欲非望許了貪戀,孤了寂了跌落流年……
人皇心緒亂飛,寂寂沉默頓時出現在兩人之間。
又過了幾息,面對佳人堅定的目光,易皓沉苦笑一聲,“那屍鬼膽子太大,若爲劍,定是天地中少有的幾柄兇刃。
我只知他盜了黃泉神魔,不想他居然將佛劍也一併盜了,現在更是收服了刑天。
命曇宗若是來了結因果也好,磨磨他的性子,便是有因果我當盡數擔下,必然不會讓你接手時難做。”
什麼?
文婉兒不由得一個踉蹌,冰清玉手已然撫上了檀口,似是難以相信一般輕`咬了一下。
“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因果?!”玉人的臉色已然變得煞白,傾城絕色的仙顏上難得秀眉蹙起。
易皓沉呵呵笑了兩聲,頗有諧趣地看向佳人,“嚇到了吧,我也不信,但不得不信啊。當日耗死理株仙尊,催玉其實並未出手,其實是風盡殷御使黃泉神魔一力擋下的。
正是因爲有黃泉所化的忘川神魔,加上刑天和佛劍,才讓那兩位妖聖和一位靈尊踢到了鐵板。
誰能想到去埋伏一個囚魂屍鬼,轉頭就冒出兩尊後天神魔,這找誰說理去。”
居然是這樣?!文婉兒嘆了口氣,美`目一凜,“你不該告訴我的,這本該是東界的一張暗牌。”
易皓沉聳了聳肩膀,正色說道,“那點雲樓的人四散而去,轟傳天下,這事馬上就不是秘密了,姬催玉正是要借繁宴城之戰告知諸域修士,不僅刑天爲他所得,他甚至還盜了佛劍和一尊神魔。
命曇宗必然是要來東界的,刑天爲先天之靈,又簽下了神魔真契,命曇宗拿不回去,但那佛劍和忘川神魔估計要有一番糾扯,怕是要做過一場。”
文婉兒沒有出言,整個人呆立當場,美`目中有着複雜的神色,隔了良久,櫻`脣微勾,黛眉明眸中散發出絲絲如水漣漪,卻似那風雲初起,星辰閃爍。
佳人盈盈一笑,慵懶不已,“好一個姬催玉,原來卻是我小覷了他,不得不說,讓他留在了東界,是易人皇你諸多謀劃中,最讓我佩服的一事。”
易皓沉哈哈一笑,微微頷首,“能得婉兒一讚,倒是讓我受寵若驚……”
……
見到少年道子淡定地喝着茶,風盡殷不由得有些擔心,如此已然三日,眼前這妙人兒只在喝茶,沒有任何其它動作,只是眉目間很是虔誠。
就如,就如,想了半天,風盡殷只覺得和那拜佛的凡人有些像。
怎麼可能?!這殺性道子天不怕地不怕,不信天外神佛,只信手中兇刃,便是有所求,也只在刃上取,血裡尋,怎麼可能像那凡人一般焚香禱告。
“盡殷,你過來!”少年道人的聲音沉沉,帶着一絲沉重,也帶着一絲期盼。
“催玉,有何事你且吩咐……”魅惑佳人盈盈笑笑,眸子中多出一抹水意,似那春風一面,綻放出讓人難以直視的明媚。
笑開嬌嬌顏,百媚當自生,俏`麗若春桃,一笑一傾城。
自她受傷以來,終是如願以償,不用再叫他姬先生,他擋了兩次,見實在抵擋不住,居然當真就妥協了。
“那日我牽了你的手,想來你是不服的,我這人最講公平,今日給你個機會,讓你握一下。”
少年眉目間再無半分兇狠,倒是多出了一絲鼓勵。
啊?!雲霞已然染紅了容顏,風盡殷輕`咬貝齒,這人怎能如此大膽,看着少年道人攤開的右手,佳人不禁有些顫慄。
“不願意啊,那算了……”肉`眼可見的失望出現在少年道人眸子中,甚至讓風盡殷都有些心疼。
“願意,只是你真的願意讓我握麼?”佳人嘆了口氣,正色看向道子。
“握一下有什麼打緊的……”少年道人聲音似是有些空洞,語氣中卻意外充滿了期待。
素白的玉掌溫柔包住了那白晰的小手,青絲也如珠簾一般散落開來。
另一隻冰清玉手卻是輕輕撫上少年道人的臉龐,柔柔撫摩了幾下,最後放在了他的嘴脣上,“噓……”
姜默舒有些心虛地喚出了虛影小人,虛幻的日月依然不斷輪轉着。
虛影小人周遭的刀劍,顯得更爲鋒利了,點點滴滴的鮮血不斷從刀劍上滑落,又化爲血霧不斷氤氳升騰,縈繞在霜冷的鋒刃之上。
刑天和共工的虛影依然立在小人的身後,一個持斧執盾,一個腳踏波濤。
姜默舒笑了笑,再過些時日,當會再添上一個位置。
天地新寵入世被拌了個嘴啃泥,這不得給點好東西?
再加上自家虔誠玄學了一番,加上今日一時不慎,被人算計,得了先手,想來已經黴運盡去,此時抽不到好物,當真是沒有天理了。
虛幻的天劫再度降臨,雷霆如瀑如雨,似在無能暴怒,似在癡心殺伐……在這斗室之中肆虐橫流,卻是絲毫找不到愚弄天地的變數。
只可惜,得不到的莫要強求,天劫終是無力地消散,帶着不甘,徒留嗟嘆……
讓人心跳加快的提示卻是驟然映射在虛幻之中,令姜默舒喜笑顏開。
【恐懼值加持:85%(很多妖聖對你的狠辣產生恐懼,所有妖廷對你的嗜殺產生恐懼,很多天子對你的兇戾產生恐懼,很多魔脈對你的無情產生恐懼,很多元神對你的詭譎產生恐懼,很多天宗對你的資質產生恐懼。)】
不僅所有的評價都變爲了恐懼,後面多了一句,很多靈尊對你的陰狠產生恐懼,所有戮脈對你的瘋魔產生恐懼。
最關鍵的是,出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