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 新秋
371新秋
全城縞素,舉國同哀。【葉】【】.
沉重的鐘聲彷彿一直在上空盤旋迴蕩。
百姓們此時才發現他們失去一個好皇帝,不管是滿人還是漢人。這位皇帝一生勤勉愛民,或許他是對他的奴才們有些放縱,但他們這些小老百姓們總是能勉強吃的飽穿的暖,生活變的實實在在的,而不是有今天沒明天的不安。
達官顯貴們或許並沒有那麼悲傷。但想起他們失去的是一個總是對他們的貪婪他們的錯誤一再寬容諒解的皇帝,即將面對是一個嚴肅不苟、苛刻不容的新皇帝……他們心中的悲傷隨即放大起來,即便不用沾了薑汁的手帕,也能痛哭出聲了。
沒有詔,南喬不能進宮哭喪。
她坐在房檐下,看着六月裡的陽光一片白晃晃的,將樹木花草的綠色都燙成悲傷的慘綠色,渾渾噩噩的。
“妹妹。”
南英頂着陽光走了過來,拉了一把椅坐了下來。他看了一眼有些無知無覺的南喬,微微感慨道:“好像很久都沒有叫你妹妹了……恩,似乎從你好起來之後。看着你一天比一天健康紅潤,一天比一天長高長大,我總覺得,再叫妹妹的話,總是能讓我想起你以前那又弱又小讓人心疼不已的樣……”
南喬動了動嘴脣。嘴脣蒼白褶皺,粘在了一起。
南英將一杯溫水往她面前推了推,繼續說道:“那樣的小妹妹,只留下在記憶中就好,只因爲我再不願意看見你病弱的樣。”
南喬一隻手握住杯,卻沒有端起來。
沉默一陣之後,南英將椅移到南喬對面,迎着她的眼睛,認真地問道:“喬喬,你有心事,連哥哥也不能說嗎?”
南喬擡起眼,看到了南英的心痛失落,似乎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動了一下。她端起杯,緩緩地將溫水喝乾淨,問道:“京城,還安穩嗎?”
久不說話的聲音,很是暗啞。
南英向含珠打了個手勢,然後低聲道:“先皇大行大行之日,上了早朝。神智很清醒。先皇只是身體受了傷,並不是病重昏迷或者其他什麼的。他發佈了幾條詔令,其一是又一次確立了他百年之後新帝繼承人選……”
說道這裡,南英神情一動。他猶自記得,南喬在很久之前,就十分肯定地跟他提起過,四阿哥會成爲新帝……那時候太尚在位,廉親王呼聲最重,先帝心意不明……
“還有呢?”南喬啞聲問道。
康熙親自當着衆臣的面,確定了最後勝出的人選,若是有人不遵從,那就是抗旨不尊,是爲謀逆。所以,京城的平靜也在意料之中。
最高權力能夠平穩交接,這是一個好事。
“其二,他親自對刺殺的案做出了處置。”南英神色間有些奇怪,疑惑地道:“先帝甚至沒有太震怒,僅僅是處決了幾個小魚小蝦,就聲明案件結束了,所有人不許再提。若是爲了保護什麼人……”
南英停頓了一下,顯然後面的話不宜宣諸於口。
含珠端上了兩杯果汁。南英端了一杯,推給南喬一杯。
“第三個詔令就顯得有些奇怪了。”南英抿了一口,潤了一下脣,略帶疑惑又感慨地道:“先帝不僅堅持否決了取消對西洋人貿易往來的提案,而且下了一道詔書,說,他的孫們,若是要替他懲罰那些西洋人,就努力造出大船,造出更好得火銃更厲害的大炮,讓西洋人害怕顫慄,俯首稱臣,尊重大清的法令!”
“先帝是大氣魄!”南英嘆息。
南喬眼中一溼,緩緩流出了清淚。
——明明這就是她想要的、李言所期盼的結果,爲何她心中並沒有想象中的高興?
南英不知道南喬爲什麼此時落淚。但能夠落淚,總比無知無覺的好。於是他繼續說道:“昨日,雍王在先帝靈前正式繼承了皇位。但正式的登基大典三個月之後纔會舉行……”
“雍正?”南喬輕聲問道。
“喬喬,你說什麼?”南英疑惑。
“我說,他的……恩,年號。”南喬低頭。
南英驚疑地看了南喬一眼,小心地道:“新帝才繼位,新的年號或許要等到明年新年後……”
“哦。”南喬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
南英坐在那裡有些不安。他躊躇許久,才試探問道:“喬喬,你怎麼知道新帝年號?”
南喬端着杯喝了一口,淡然地道:“他是雍親王,‘正’這個字應該很符合他的意想的。我不覺的他會用‘和’‘仁’一類的字……是不是,哥哥?”
南英遲疑地點點頭。南喬這麼解釋,聽起來彷彿挺正常合理的。但他怎麼就覺得有一種詭異的感覺呢?
“恩,我來也是要通知你,明天是命婦哭靈的日,你得進宮去。”南英甩頭丟開心頭的古怪感覺,對南喬說道:“早上九點。我們家就你一人去,別耽誤了。”
“謝謝哥哥。”南喬端起杯,低頭啜飲着。
次日。
南喬隨着禮儀太監指引,跟着素白的命婦們一道,三跪九叩。
看着那高臺上的金漆棺木,在燭火下反射着各種花紋圖樣——南喬此時終於認知到,那位和藹的老人,他走了……
“喬喬?”
一聲低喚之後,南喬眼前突然被人用帕擦了一下。頓時就有一股辛辣之氣直竄腦門,讓她瞬間淚如泉涌。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讓她失去了視覺。
不知道跪了多久,她感覺自己被人拉拽着站起來,朦朦朧朧中,看見是芊芊。她們跟着一些婦人後面走了好一陣,才走到一個小隔間內,然後就聽見芊芊柔聲道:“擦把臉吧。”
清水洗了眼睛之後,南喬覺得好過了許多。
她用通紅的眼睛瞪了一下芊芊,皺眉問道:“薑汁還是辣椒水?”
“薑汁。”芊芊小聲答道:“我看你沒掉淚,也不肯扯開嗓做樣假嚎,只好給你抹了一下。喬喬,咱們在靈堂的時候,有人看着呢,別給人說話的把柄。”
“爲什麼?”南喬小聲問道。
她並不是不傷心,只是看到這一切,聽着這一切……她不知道爲什麼,一下哭不出來了。
“出宮再說。”芊芊收拾了自己的妝容,也替南喬稍作打理了一下,出了隔間,面色沉痛地向碰見的命婦們,或是點頭示意,或是默默行禮,沒有再說一句話。
南喬隨着她。
她雖然不太認識這些命婦們……但她的爵位比芊芊略低。芊芊先行禮,她跟着行禮沒錯。芊芊不行禮,她也站定,待人向芊芊行完禮之後,若是同時也向她行禮,她只跟着點頭示意;若是不,她會略行個淺禮。
出了神武門,芊芊先是吩咐了含珠回去說她將南喬留下了傍晚纔回後,拉着南喬上了莊親王府的馬車,揉了揉臉。
“我聽說,你之前很傷心。”芊芊往軟墊上靠了靠,嘆息道:“也是,先帝於你恩寵很重……但說實話,喬喬,我……我的確沒有感覺到太悲痛。或許有點難過,但還不至於悲痛到要大哭七日的地步,所以,我有薑汁帕,你能理解吧?”
南喬點頭。
她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葉】【】
“要哭靈七日?”南喬皺眉道:“爲什麼沒有人跟我說?”
芊芊扯了一下嘴角,又覺得此時笑不合適,擡手理鬢掩飾了一下,說道:“只是宗室一品以上的命婦。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的。”
“哦。”
南喬應了一下,默默想了一下,道:“半個月了吧?自我回京,都半個多月了,卻沒有看看你現在的家,真不應該。”
“哪有那個心情。”芊芊撇了一下嘴,輕聲道:“若不是今兒碰見了你,只怕要等國喪過去了,咱們兩個纔能有空說會兒話。”
南喬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好,只好沉默着。
芊芊也沒在意,繼續低低地道:“我聽說你半個月在家裡,很少開口,更別說做什麼了……喬喬,你就算傷心,總也有個止境,別忘了自己的事兒。”
“我有什麼事兒?”南喬有些迷糊。
“先帝大行,新帝登基……明年的選秀肯定是要停一年的。”芊芊道:“若是按照之前孝莊聖皇后去世的例了,停一界之後,年滿十八歲的女允許自有婚配,倒是能合了你的意……”
一年再三年,她十九了。在這大清,怎麼算也是大齡女青年了。
但若雍正真有這個旨意,她倒是不介意這種毫無負擔的等待……南喬眨動了一下眼睛。
“但太皇太后的身體聽說也很差了……先帝去世,對她打擊很大……”芊芊撇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有些煩躁地道:“喬喬,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你一向都比我有主意的,也許並不需要我說什麼……”
“不,芊芊,謝謝你。”南喬打斷她的話,將頭靠在她肩上,如囈語一般:“這段日於我來說,真的很難,很難……”
就像是被放在罐頭中後被抽乾空氣的魚,四周都是無比的空虛,卻又彷彿被大力擠壓着,不能呼吸。
……
就在康熙的喪儀完成,雍正尚未舉行登基大典的幾日空隙中,南喬收到了李言從前線寄回的信——
“喬喬……讓我想,你此時定是很不好了?”
南喬彷彿一下看到了李言深深的目光,有擔憂,有心疼,有……理解,淚水一下迷濛了雙眼。
這些日,她努力平靜,努力振作……無論是寶柱的喟嘆,陳氏的憂慮,南英和芊芊的勸解,還是小喬霏可愛的樣,都不能讓她真的放下——他們只知道她難過,卻不知道她到底爲什麼難過。
只有李言,才知道她傷心、她悲痛、她無措、她惶恐,不僅僅是因爲那位故去的老人,他給她格格這樣尊崇的地位、賜給她難以計算的珠寶、對她的“聖眷”。
“姑姑!姑姑!”
懷中的小喬霏張大了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南喬的眼,拍手道:“水!水!”
“霏霏乖……去找你額娘玩,啊?”南喬飛快地將眼淚拭去,露出一個疼愛的笑容,在小喬霏的臉上叭了一下,將她遞給了含珠抱走。
最近很長一段時間裡,陳氏和晴蘭總是藉口將小喬霏送給南喬看管,希望她天真可愛的笑臉能夠開解些南喬的悶悶不樂……小喬霏十分惹人疼愛,倒是的確讓南喬分神不少。
目送着小喬霏遠去,梅蘭妮再次往下看。
“喬喬,我能理解你的感受,只因爲我們一樣。所以,我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你開懷——康熙提前逝世,我們誰都不曾預料過。當消息傳到這邊陲時,我很長很長時間內,都以爲那是謠言……
“那位老人,於我不過是一個君王,並無多少交集。而於你,卻是……所以我不知道該如何勸解,於是不勸。
“……軍人們高原反應很嚴重,抵達西藏之後,整整花費了一個月的時間,才勉強調整過來,有了些戰鬥力。那一個月中,真是提心吊膽的。我常常控制不住在想,若是來一支千人隊,豈不是要將我們這些頭疼噁心腳軟乏力的將士們滅個乾淨?好在,這種噩夢並沒有真的發生……但人生路不熟的,仗打的依然不順利……
“……恩,最後,喬喬,你一定要相信,我們會有一個幸福美好的未來。我愛你。李言。”
看一遍,再看一遍。
就如李言最前面的話——他能理解她,所以不勸。之後的文字,都是對邊陲軍營生活的描述,並無其他。這反而讓她覺得安慰。
南喬起身,讓丫鬟退走,關嚴了門窗,窩在沙發上,抱着一個抱枕,盡情地流下淚來。
就算康熙這些人不再是歷史書上的一個名字,但愧疚已經存在,遺憾已經釀成……她有理由悲傷,卻不能無用地一直悲傷下去……
打開門,南喬平靜地吩咐月桂道:“給我打點水來,我要梳洗。”
哭過的眼睛有一點兒腫,南喬伸手觸碰了一下,有一點兒痛。
“弄個冰袋吧?”南喬對着鏡,看着鏡裡她身後的月桂,無奈地微笑道。
月桂立即瞪大了眼睛。
“怎麼了?”南喬轉回頭,微笑道:“難道不是應該用冰袋嗎?月桂?”
“是是是!”月桂驚喜地點頭,匆匆行禮道:“主稍等,奴婢立即給你弄來。”說罷稍提一下裙,疾步小跑出了房間。
沒用幾秒,南喬就聽見她在院喊道:“來人!快來人!去告訴老爺夫老夫人、大爺大夫人、二爺三爺,說小姐好了……”
然後就聽見一陣驚喜的聲音,有幾個人飛快跑了出去。
南喬嘴角微笑慢慢放大,眼睛裡又有一些微溼,忙眨了眨眼——生活總在繼續,她身邊有這麼多愛她的人……
絲絲涼意沁入眼睛,心底一片清涼。
紅腫消退了些,南喬拍打了一下臉頰,讓面部的熱起來,又對着鏡笑了一下,走出了房間。
昨夜才下了一場雨,綠葉在陽光下映照出一種動人的光澤。丫鬟們穿得素色衣衫,也不再顯得刺眼。
南喬深吸了一口氣,踏進陽光中,才走出院門,就看見陳氏同晴蘭,牽着小喬霏,背對着她彷彿是再鼓勵小喬霏走路。
但八月裡陽光依然毒辣,她們就這樣沒遮沒攔的暴露在陽光下?顯然是得到消息,想要來看看她卻又怕太刻意會勾動她的情緒……
南喬感覺什麼東西從心底涌了上來。她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快走幾步,趕上陳氏和晴蘭的腳步,嗔道:“額娘,嫂嫂……您們若是想要看我,進去好啦。別曬壞了小喬霏。”
陳氏和晴蘭還未說話,小喬霏聽見有人提了自己的名字,仰起脖看見是南喬,興奮地糯糯喊着“姑姑姑姑”,一下抱住了南喬的腿。
南喬彎腰,將她抱了起來,噌着她的小鼻,笑道:“瞧着小手小腳利索的,再過幾年就跟着姑姑學本事!喏,小喬霏,我告訴你,你兩個叔叔都打不過你姑姑我,見了我老實着呢!姑姑告訴你一個真理,這拳頭大,就是硬道理!”
“道理!道理!”
小喬霏兩眼放光,揮舞着小拳頭,第一次吐出了兩個不同的字,卻是深得南喬歡喜,於是南喬嘻嘻地笑了起來。
再一擡眼,看陳氏,卻是滿含熱淚。
南喬心知她是爲何,卻是故作不解地問道:“額娘,您怎麼了?”
一年的離開,近三個月的鎖心悲痛……她一直以爲她是一個完美的女兒,只努力給家人助力,從不添麻煩,此時發現她的“孝順”,僅僅是個空殼……
晴蘭攙上陳氏,微笑着給了南喬一個白眼,說道:“額娘這是被你的話給驚住了……”
晴蘭給小喬霏正了正衣服,攙着陳氏一邊往喬園裡走,一邊偏頭與南喬說道:“不管你說的有沒有道理,但那是能教給小女孩兒的嗎?別將額孃的寶貝孫女兒教成了一個刁蠻的野丫頭!”
於是南喬不答應了。
她委屈地嚷嚷着讓陳氏評理:“額娘您說說,你女兒喬喬有沒有刁蠻,是不是野丫頭?嫂嫂她這是污衊,是詆譭!額娘,您得給女兒做主不可……”
晴蘭也不依,跟着道:“聽聽,這說都不讓人說的,怎麼還不是刁蠻不講理?額娘您說……”
陳氏左看看、右看看,看着圍繞在身邊大小三張嬌顏,笑容在嘴角越來越大。
晚餐的時候,寶柱同南英對着月光,飲了三罈美酒,遠遠超出了他們的酒量,卻聽說沒有醉倒,眼睛中亮的逼人。
——他們的喬喬,回來了。
……
霜露越來越重的時候,雍王舉行了盛大的登基典禮,四海同慶。
南喬有聽說那一日,有東西方各國使節都聚在了京城,熱鬧無比。夜晚天空綻放了無數的煙花,璀璨美麗。
紫禁城迎來了新主人的同時,也迎來了新的女主人。這一次,後、宮有了中宮皇后。典禮之後的次日晚,皇后第一次在皇宮設宴,向所有的女人們昭示了她的至上尊貴……
南喬本來在邀請之列的,但她推脫自己身不適,沒有去。
“你不該缺席的。”芊芊嘆息道。
“怎麼了?”南喬有些不解,道:“歷來宮廷飲宴,總有那麼三五個缺席的吧?我若是帶病去了,豈不是不夠禮貌?”
“問題是,你根本沒有病啊……單是躺在牀上裝樣兩三天是不成的。”芊芊又嘆氣,道:“宮裡的貴人們若是願意,很容易就能知道你根本沒有叫過大夫……對了,現在陳老和興醫大哥都不在京裡了,咱家再有人頭疼腦熱的,是要去太醫院請御醫的。”
然後她又嘆息,無力地揉了揉太陽穴,道:“估計你還不知道吧?”
她的確不知道……南喬發現,自她離別一年之後,或者自芊芊成親之後,芊芊在她面前越來越有長姐的架勢,看她的目光越來越無奈。就像是在看一個特別需要照顧的小妹妹……難道是她最近表現實在太軟太差勁了?
雖然有些悶,但心中挺溫暖的。
南喬長開手臂抱了她一下,玩笑道:“我的姐姐大人噯,你才十六年華呢,怎麼總嘆氣像是個小老太太似的呢?別惹了咱家姐夫皺眉……”
芊芊氣呼呼地瞪她。
南喬於是有些嬉皮笑臉地道:“姐姐大人,說說,我就是心情不大好,缺席而已……她們總不至於抓住不放吧?”
“貴人們的心思?誰知道?”
芊芊揮手打發了丫鬟們,拉了南喬的手,低聲道:“喬喬,若我記得沒錯兒,新皇,恩,皇上,他是有點兒喜歡你的吧?”
南喬心中一驚,收起笑容,正色道:“這事兒,很多人知道嗎?有人議論了?”
知道雍正對她動過心思的,總共加起來也沒有幾個人……不對不對,她記得有一次,十八阿哥脫口而出說,很清楚她不願意嫁給他四哥十七哥,從而想娶她來着……而且還有太皇太后那次沒有成功的賜婚……
這麼一想,至少與雍正關係較近的阿哥們都是知道的。十六十七十八或者不會說什麼做什麼,但十三阿哥那裡就說不定了……
再換句話說,加上燕寧和蘭兒,以及雍王府的幾個奴才們,這已經不算少數的人心中都清楚,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