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老爸？
那個超級工作狂留在兄弟倆記憶裡的東西極少，如果不去看牆上那張唯一的全家福，都想不起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
打蘇爍記事起老爸就極少回家，彷彿公司是家，家是旅館，幾個月纔來一次。
那八本日記現在還保存在保險箱裡，當初他也翻過。
無非是一些諸如“算法失敗，心情糟透了”“數據庫溢出，老子半年白乾了”此類的話語，所以隨手翻了翻就放進了保險櫃裡，跟父母其他的私人物品一起留作紀念。
爲什麼有人偷走一本日記？
跟墨鏡男認定自己繼承了父親某樣東西又有什麼關聯？
蘇爍不知道。
他現在是人不是神。
就算是神，也不知道。
神全知全能只是個比喻，起碼神就造不出一塊自己搬不動的石頭。
哪怕是神也不可能洞悉世間的一切，除非這個世界是他原創的。
“你們沒有找到哪個小偷？”
柳含玉點頭。
蘇爍搖頭，能躲過內政部的搜捕，看來那股勢力的能量非同一般。
“小姨，英聯公司到底是一傢什麼公司？”
英聯公司就是父母就職的那家公司，蘇爍小時候還曾跟着母親去過幾次，看起來那是一家很普通的星際互聯網科技公司。
但顯然，並不是。
其實迴歸那天晚上，他就上網查了查；既然小姨是“這樣”的小姨，那父親或母親一定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怎麼可能被第三序列進化者暗中保護，還每天給做飯洗碗收拾房間。
但沒有查到任何有用信息。
這很正常，一家秘密公司不可能連表面工夫都不做。
“呃……”
柳含玉拉着長音，顯然，這涉及到了紫薇聯邦的機密。
“你挑着能說的說。”
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蘇爍只好又補充一句，“儘量說吧。”
“其實，我知道的也不多。”柳含玉搖頭，“英聯公司其實是聯邦軍部的影子公司，像這樣的影子公司聯邦軍部有很多，分佈在聯邦各個行政大區。英聯公司成立了十幾年，具體在研究什麼項目，我沒有獲得授權，所以並不清楚，只知道項目的代號是‘達摩’”。
“達摩？”
“是的，一個不知什麼含義的詞。”柳含玉繼續說道，“實際上內政部只負責外圍安保，內部保衛是由聯邦軍部保密局負責，比如甦醒的保衛工作。華姐被保護，主要是因爲甦醒，他是項目的副總負責人兼次席科學家，總負責人和首席科學家是甦醒在朱雀信息科技大學就讀博士生時的導師——馮·諾依曼德。”
蘇爍明白。
小姨接到的任務不僅僅是保護，還有監視的含義。
“華姐傻傻的，她一直以爲英聯公司是家很普通的科技公司。”
柳含玉回憶起什麼，露出親切的微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老公是聯邦秘密項目的高級別負責人，只是一個薪水很高的普通程序員，經常跟我抱怨老公天天加班，也不回家幫她照看孩子。”
眼看小姨又要開始長篇大論，蘇爍忙岔開話題，“那爲什麼墨鏡男會認爲老爸給我留了東西？他在找什麼？”
小灼詫異了，“你的意思是，老爸沒有給你留東西？”
“當然。”
“不可能！”小灼叫道，“當時你都承認了！”
白了小灼一眼，蘇爍沒搭理他。
我的話你也信！
那時是想套出墨鏡男背後的人，倒讓小灼當真了。
墨鏡男認爲自己的天才表現是老爸留下的東西導致的，但到底爲什麼自己最清楚，那是金手指的結果。
九瓣白玉蓮花的原身是一塊翡翠玉佩，是老媽在自己出生幾個月後在一個路邊攤上買的。
據老媽說，翡翠是頂級的佛光翠，玉佩是某位神秘系高序列進化者親手開光的護身符，能保佑小孩一生平安。
所以老媽花了一萬多。
但蘇爍曾偷偷去鑑定過，玉佩是最普通的那種勉強能歸到翡翠行列裡的翡翠。
具體的價格，鑑定行的人說了，三塊錢一個、五塊錢倆，這種地攤貨遍地都是。
老媽被忽悠了。
這種事情在生活裡數不勝數，沒辦法老媽就是那樣，傻傻的可愛。
出於老媽的關心，也是從小戴習慣了，蘇爍才一直掛在脖子上。
至於爲什麼變成了金手指，他研究了幾十億年也沒研究明白。
但顯然小灼並不相信，狠狠白了哥哥一眼，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小灼，你爸爸確實沒有給小爍單獨留什麼。”柳含玉說道，“所有遺物都經過了聯邦軍部和我們雙重檢查，也是我親手拿回來的，這一點我很確定。”
小灼眨眨眼，想想好像有道理。
“既然經過兩道檢查，那丟失的那本日記應該有掃描記錄。”
蘇爍忽然說道。
“對呀，小姨！”
小灼眼睛一亮，“你可以查查掃描記錄，我們就知道那本日記裡寫什麼了！”
“日記裡寫什麼，我已經告訴你們了呀。”
“嗯？”
“‘沒有人知道’，只有這一句話。”
“……。”
兄弟倆無語。
原來“沒有人知道”就是日記裡的內容。
柳含玉：“那本日記裡只有那五個字，滿滿地寫了好幾頁，字跡非常潦草，好像帶着暴怒的情緒，所以我印象很深。”
小灼：“那爲什麼會偷走那本日記？”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內政部的技術專家按照掃描件分析了一年，也沒有得出結論。”柳含玉搖頭，“但我感覺和實驗項目有關。”
“實驗項目？”
小灼眼睛一亮，“會不會是老爸通過某種秘密渠道把實驗成果弄到我哥身上了？”
他堅持認爲老哥的突變跟老爸有關。
“不可能。”柳含玉卻再次搖頭，“因爲，項目失敗了。”
交通事故發生的一個月前，最關鍵的一次實驗失敗了，柳含玉之所以知道，是因爲當天甦醒和總負責人諾依曼德當衆大吵了一架。
當時衆人沒怎麼在意，因爲甦醒和諾依曼德經常爭吵。
但甦醒最後怒吼“你這是叛國”，讓諾依曼德踉蹌衝出門，從此再也沒有出現，讓那次吵架顯得很不尋常。
“諾依曼德再也沒有出現過？”
蘇爍問道。
“是的。”
柳含玉點頭，“他們具體爲什麼吵架，我不知道，因爲那是保密局的範圍，但是諾依曼德從此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爲此，甦醒一直被審查。出意外的那天，就是甦醒審查終於結束被特許回家休息幾天，華姐接他回家纔出的意外。”
蘇爍深深皺眉。
“小姨，如果不是因爲項目成果，那……”小灼看了一眼蘇爍，“爲什麼他會變得……？”
“因爲你哥覺醒了九大聖體中最特殊的一種，玄變之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