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限城作爲一座城市,本身卻是超大型怪談,這一點在無限城的怪談圈子裡可謂是人盡皆知,甚至是在圖書館裡就可以輕易查到的內容。
但沒有人知道,這麼一座高科技園區,究竟是怎麼變成怪談的。
因爲就算再怎麼凝聚了東國幾代人的頹廢、痛苦、迷茫和絕望,它終究是沒有意識的,而東國人也不可能下意識的賦予一個社區以意識。就算有一兩個中二病,也不可能所有人都同時覺得這座城是活的。
那麼,無限城究竟是怎麼活過來的?
真的是先成爲幻物,然後再變成噩兆,最後重新凝聚意識,成爲怪談嗎?
那麼這麼大一座高科技園區,又是如何變成幻物的?
馮雪眯起眼睛,他的視線也不由得投向了這座學校模型,直至此時,他才終於將注意力集中在那些作爲培養土的紙屑上。
“這應該就是那些試卷了,嗯,這麼看來,這馬賽克能堆到這麼恐怖的程度,都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考試的原因。”
馮雪翻了一下紙屑,在金手指的注視下,大多都是僞物模板,不過這也很正常,除了本身具有【再生】、【修復】、【無限】之類的要素,否則幻物被破壞後,基本都會崩解成僞物,馮雪之前也經常利用這種機制,將沒啥用的幻物破壞後重鑄。
不過也有極少數幻物在破損後能夠意外獲得【破損】、【損壞】之類的要素,但那種情況不止罕見,而且沒用。
只是現在的情況,馮雪又不得不多想一步,那就是——
“創造這些幻物的【識】應該就是這個噩兆提供的,那就相當於我拆了我家東牆補了我家西牆,然後又把我家西牆拆下來補東牆,來回補着補着,兩面牆就都補好了,居然還他喵的有盈餘,這什麼分球悖論?”
馮雪咧了咧嘴,不過緊接着,他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
爲什麼自己在除了影印室之外的地方,印不出幻物試卷?
他之前以爲是教學樓本身就是一個獨立的怪談或者幻物,又或者存在某本類似於規則書、校規之類的幻物,規定了試卷必須在影印室印。
但現在這個噩兆卻證實了,整個學校,包括教學樓和宿舍樓,甚至連同操場和外圍一圈門面房在內,都屬於這個噩兆的力量範圍,那爲什麼只有影印室才能印卷子?
他可不覺得這個噩兆能聰明到把特定的【識】輸送到特定的區域。
“不,不對,也許是我想岔了!就好像發動幻物力量的並非幻物本身的意志,這噩兆製造幻物的能力,也許也並非是它的主觀意識,而是某種外來的安排。”
想到這裡,馮雪不由得思及那個還沒復活的前輩,隱隱覺得這裡面恐怕有某種算計。
同時,馮雪又想起了之前上墳時,那個鬼王。
“當時我以爲鬼王是要變成怪談,只是不知道具體方法才變成了那種有意識的噩兆的姿態,但現在想想,以他那種行爲邏輯,一開始的目的,恐怕就是爲了變成噩兆,或者說,這個遊戲裡所有的關卡,其實都是爲了製造這種能夠控制整個關卡的領域型噩兆。”
想到這裡馮雪頓時覺得之前的想法忽然就連上了,也許無限城之所以能夠變成幻物,和影音室裡印出的卷子能變成幻物是一個原因?
但在想通這一點的同時,卻又誕生了另一個更大的bug。
之前看到鬼王時,馮雪以爲這位前輩想要通過製造領域型怪談,在人間打造一個類似於無限城的怪談世界,並讓自己在這個“類無限城”的怪談身上覆蘇,成爲真正的‘怪談之祖’級別的怪談。
但現在看來,前輩要打造的,卻並非怪談,而是噩兆。
假設這位前輩並不是因爲某種意外導致無法復活,而是故意鬧出這麼大動靜,企圖以更加強大的方式歸來,那爲什麼會選擇噩兆?
畢竟噩兆這種東西就算沒有系統的怪談教育(確切說有這種教育的只有無限城),但凡是怪談,都能夠感受到它們身上那種烈性污染。哪怕是無限城那些走投無路的無,也只有極少數會採取融入噩兆的方式謀求一線生機,一個強大的怪談怎麼可能會做出如此不明智的抉擇?
雖然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答案,但馮雪隱隱覺得,這個噩兆能夠在一個相對閉鎖的循環中,不斷讓【識】增殖的原因,恐怕正是這位前輩選擇噩兆的理由。
那麼,這個原因,是否與“只有影印室才能印卷子”有關?
一切的問題再度迴歸,馮雪卻忽然覺得,自己可能隱約摸到了某種關鍵。
特定的地點,特定的行爲,是否纔是幻物誕生的正確途徑?
這麼想來,怪談的所謂伴生幻物,不就是怪談用這件東西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做了特定的事情嗎?
那這是否意味着,標籤製作幻物,還有自己的金手指製作幻物,本質上纔是“邪道”?
“說起來,從很久以前,我就有過類似的感覺,以真物爲基底重鑄的時候,所處的時間、地點,以及作爲重鑄基底的模板,都會對幻物的形成造成影響。
“我當時以爲是金手指無法觀測的‘真物要素’在影響結果,但現在想想,所謂的真物要素,其實說白了就是現實裡無處不在的認知吧?
“按照這個邏輯,是否可以大致認爲,具有象徵意義的地點與行爲,有助於聚集【識】?而在【識】足夠充裕的環境下,就可以很容易的誕生出相應的幻物?”
至於爲什麼這所學校裡卷子尤其多……
“也許最開始是各式各樣的幻物,但是因爲學校裡卷子的消耗量最大,出現的概率就大,數量多了,構成這個噩兆的【識】中,屬於卷子的部分就多,製作出的新卷子就更容易出現幻物,長此以往,卷子就越來越多了。”
所有的線索在馮雪的心中聯繫在一起,構成一個完整的邏輯,但這個邏輯,還差了最後一環——
【識】是怎麼增殖的。
這個問題並不困難,在整體邏輯搭建起來之後,答案就顯而易見了:
“學生答題的過程,傾注的思維,對題目的思考,以及對自己成績的憂慮,這些,可都是【識】啊!”
筆仙變怪談和幻物變怪談完全是兩個情況。
因爲筆仙是幻物衍生物,相當於無限鹽那一包鹽裡的一粒,又或者鬼手莫名其妙掏出來的毒藥,本質上並不屬於幻物的一部分,就算筆仙成了怪談,鋼筆也仍舊是鋼筆,甚至於你用它玩筆仙說不定還能拉出個新的筆仙來。
簡單舉例的話,就好比遊戲王的二重身戰士……也就是“廢二”那個“二”,他的效果可以拉兩個衍生物,這倆衍生物可以用於同調,而它們同調召喚出的怪和二重身戰士沒有任何關係,如果有涉及“召喚這張卡所使用的同調素材”的效果的卡發動,也不會涉及二重身戰士。
用比較玄幻的說法就是,召喚陣能召喚出生物是很正常的事情,但召喚陣自己變成生物就很離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