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君辰並未見過男子的冠禮是如何, 所以有些手忙腳亂,一時間不知從何下手,求助般看着一旁氣定神閒的蕭瑾。
成功接收到求救信號的蕭瑾有些無奈, 放開抱在一起的手臂, 出去了一趟, 只一會兒便回來了, 手裡拿着各種...花草果木。
隨後在院子裡放上了桌子, 將瓜果擺在上面,又不知從哪拿出了燃香,“這樣就好了。”
君辰全程驚歎, 這個男人真是個...寶啊...四處看了看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君辰捏着下巴想了想, 眼神最終鎖定在蕭瑾頭上, 對了, 弱冠裡怎能沒有發冠,隨即, 上前將蕭瑾髮髻上的青玉束冠扯了下來。瞬間青絲盡數垂下,隨微風舞動着,接着君辰卸下自己發間的木簪,上前將蕭瑾髮絲挽起,簡簡單單一個髮髻。
蕭瑾有些楞, 又有些想笑, 自古都說夫妻恩愛, 男子爲女子綰髮, 結情絲, 到自己身上反倒成了女子爲男子綰髮,這個丫頭到底知不知道綰髮的意義啊...
“這是在做什麼?”蕭瑾話一出口便後悔了, 現在問這些似乎有些晚...
“嗯...既然是冠禮,當然是要幫你親自戴上發冠,不過,今日我沒束髮冠,只能接你的用一下,不過,明明不到弱冠年紀,爲何要束髮冠?”君辰說着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沒什麼,覺得方便而已。”蕭瑾隨口一說,還真不是他刻意隱瞞,實在是難以啓齒...
年紀稍小時一直在山上練功,每日都是面對莫山師父,偶爾會見見君墨夜那兩個不靠譜的,實是無聊,再加之小孩子心性,一直想着下山自己闖天下,誰道每次提及此事,師父都以還小,沒長大爲由冷漠拒絕。
又一次無意間聽到男子帶了發冠就是長大了,那是便開始嘗試戴發冠,師父也只是奇怪,便沒有太在意,久而久之,習慣了,就一直戴着了...
一切準備就緒,君辰開始按照自己想的那般,像每年宮裡的祭祀那樣,拜天拜地。
接着走到祭桌前面,點上燃香,拜了三拜,“皇天在上,我君清丞相蕭瑾今日已滿二十年歲,可行冠禮,今日便由我君辰爲之戴冠。”說完,又拜了拜,將燃香交到蕭瑾手上。
蕭瑾接過,臉上有了些笑意,像君辰那樣拜了三拜,將燃香插入置香壇中,隨後看着君辰微微低下頭來,君辰點起腳尖,將發冠鄭重的束在上面,“從現在起,你就是大人了。”君辰裝模作樣道。
蕭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捏了捏君辰的鼻尖,“難道我之前在你眼裡是像你一樣的小孩子?”
君辰有些不滿,鼓起臉道:“還有五年我就也是大人了。”
“好好好,那我們的君辰大人,這裡可算成了?”蕭瑾直起腰,正了正發冠。
“嗯,成了!”
“把手伸出來。”蕭瑾柔聲道。
“啊?”君辰愣了愣,隨後伸出手,接着就被蕭瑾抓住,將一隻手鐲套了上去。
鐲子細細的,銀質的,有暗花雲紋,仔細一看,與蕭瑾身上的紋路相呼相應,簡單也很好看,“這是你給我的生辰禮物?”君辰把玩着手鐲欣喜問道。
“嗯。”
“那你也把手伸出來。”君辰燦笑道。
蕭瑾照做,隨後一條青色劍穗呈於手上。
“之前看到你的佩劍上什麼都沒有,未免有些單調,就學做了劍穗,這條可是我做的最好的一條了。”君辰道。
蕭瑾笑了笑,接着拿出佩劍,將劍穗小心翼翼繫了上去,確是好看許多,“多謝。”很不自然的臉紅...
“嗯。”
...
雖然這次的生辰不似自己想的那般,但卻又覺得無比幸運,竟然能親自給丞相大人束冠,君辰想想還是臉紅到不行,可能是真的長大了,總覺得她的丞相大人更加帥氣了...以後要什麼樣的姑娘有這麼大的福分能成爲丞相夫人啊...君辰趴在書房的桌上無聊想着,不覺間有些心悸,總覺得有別的女子跟他並肩,自己心裡怪怪的,有點生氣?!
想着想着竟睡去了,夢裡她夢到了蕭瑾,和另一個女子在一起,還笑的很開心,君辰在一邊看着,非常非常生氣...
一睜眼,天已經大亮了,可能習慣了君辰的日常曠朝,元寶也就沒叫她,讓元離處理奏摺了...
剛起來的君辰還帶着氣惱,看樣子一時半會兒時不會好了...
“丞相大人。”門外元寶叫道。
“皇上起了麼?”是蕭瑾的聲音。
“呃...應該是起了吧。”元寶也不太確定,他方纔恍惚間好像聽到裡面有了動靜。
“嗯。”蕭瑾應了一聲,推門進去了,見君辰好好的端坐在牀邊,元寶大舒長氣...
“怎麼了?”蕭瑾見君辰氣鼓鼓的樣子有些不解。
君辰沒有說話,扭過頭也不看他,徑直走向桌案前坐下,找了本書翻看着。
蕭瑾一頭霧水,他記得昨日好像沒做過什麼...吧...無奈輕嘆一口氣。
“淳王那邊要儘快破案了,前些日子,有屬下看到劉仁撫出入淳王府,恐怕有貓膩,多派些人手看着點,還有,朝中之事多餘元離商議,那孩子在政事上有些造詣,朝中那些老臣,恩威並施,之前施過壓,效果不錯,收斂了些,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得民心方可定天下。”蕭瑾有些囉嗦道。
君辰有些奇怪,往常蕭瑾決計不會和自己說這些,“幹嘛跟我說這些,好像馬上要離開了一樣。”小聲囁喻道。
“我明日便走了,有些私事,至於何時回來,我...無法許你,也許兩年,也許五年,也許更長,我安排了人手暗衛,行雲和慕容青雲也會留下,有事就找他們。不管如何,我都會回來。”蕭瑾背對着君辰,一字一句說着。
許久,君辰未發一言,“那...我先走了。”蕭瑾說完真的就離開了。
等君辰反應過來,人早已走遠...
“這就走了?所以今日來是跟我告別的?...誰要他告別啊,走就走啊,跟我說什麼啊...”君辰失了魂似的小聲嚶嚀着,說着說着,淚珠啪嗒啪嗒的落下來,“別哭啊,不就是走了一個丞相麼,我君清人才濟濟,還怕找不到一個丞相......別哭,別哭...別哭啊...”眼淚還是止不住的流着。
蕭瑾走的突然,也沒說原因,君辰失意了七天,整整七天把自己悶在屋子裡,不說話,不哭不笑,三天之後,她從屋子裡走了出來,第一次觸及陽光,有些刺眼,但是暖暖的很舒服...
“皇...皇上...您終於出來了。”元寶見君辰從屋裡走出來,瞬間老淚縱橫。
“元寶,這七天沒發生別的事吧。”君辰嗓子有些乾澀。
“這...”元寶有些猶豫...
“說吧,朕沒事,放心。”君臣奮力擠出一抹笑。
“現在淳王做了...做了監國,大禮一切朝堂之事,元離...被他們關起來了,說是...意圖謀反,現在朝中大臣紛紛倒向淳王,怕是要...”元寶沒能繼續說下去。
“好,朕知道了。”君辰眼神凜了凜,看來王叔連着短短七天都等不及了...
君辰並沒有直接奔向朝堂,而是封鎖消息去了丞相府。
丞相府裡,慕容青雲無所事事的坐着,翻看着之前從君辰那搜刮來的小話本,正看到精彩之處,話本便被人奪走了,“嘶哎~那個不長眼的,敢...小皇帝?!”慕容青雲驚異的看着眼前之人,“你...肯出來了?”
“跟我說說淳王的事,還有蕭瑾留下了多少人。”君辰沒有多說什麼,直接問道。
“呃...這可就說來話長了,小皇帝要不先喝口茶?”慕容青雲被君辰嚴肅的表情嚇到了。
話音剛落,君辰一記眼神殺過來...
“好好好,那我就從頭說了...”慕容青雲開始道。
七天前...
蕭瑾走後,君辰便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除了送飯菜的侍從,那個屋子從未有人進去過,君清的皇帝便這樣消失了...
朝堂上不知誰走露了風聲,一幫大臣吵嚷着要見皇上,劉仁撫是趁亂罪指幕後監國元離,懷疑是他私自關押了皇上,意圖謀反,有了劉仁撫的帶動,風向開始偏離正軌,一開始,還沒幾個人附和,不過,劉仁撫料到君辰一時半會兒不會出現,一個勁兒的煽動,人漸漸多了起來。
最後,劉仁撫帶人將元離帶走了,隨即提出淳王暫代監國一事,被煽動的大臣們當然附議,淳王‘不得已’接受擔子,坐上了鎏金寶座。
事情很簡單,至始至終最重要的人便是劉仁撫...
“劉大人現在何處?朕想見見他了。”君辰端起茶輕輕吹着氣,嘴間似笑道。
“馬上安排,另外蕭瑾留下的暗衛足夠小皇帝做心中所想之事,”慕容青雲道,他當然知道君辰要幹嘛,不過這些都是蕭瑾走之前告訴自己的,也留夠了人手,話說...他是怎麼知道的?......
“那便去安排吧。”君辰道,恢復了少許笑意,“蕭瑾,等你回來,我要讓你知道什麼是後悔!”君辰心裡狠狠想到。
姑姥山上,蕭瑾忽然感到背後一涼,打了個冷顫,清醒了...
“怎麼了?”一旁君墨夜看着問道。
“沒什麼,繼續吧。”蕭瑾再次閉上雙眼,接受着君墨夜傳輸的內力。
“明日便可進入洞穴,進去後,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了,只有一點,不論如何,不可中途放棄,否則功力盡失,筋脈重損。”君墨夜再次叮囑道。
“好了,我知道了。”蕭瑾有些煩悶,催促着,將君墨夜趕了出來。
“嘿!這小子,連自己師父都趕,眼裡還有沒有尊卑,這臭小子!”君墨夜被趕出來心情很是不好,低聲罵道。
“好了好了,他自己心裡有數,別操心了,天不早了,快些休息。”景流年從背後環住,下巴抵着肩膀,安慰着,隨後將人帶進了房裡,他敢保證,若不是自己及時出現,蕭瑾那小子恐怕就不是不知尊卑這樣簡單了,而是直接弒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