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跟自家大爺爺的一番談話過後，姜煜又接連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春節也在這般不鹹不淡的日子裡過去。要說有什麼特別的話，就是在正月初一的早上，姜家全員都前往祠堂，進行了祭祖。
姜家姜煜這一輩人不算少，但彼此之間年齡都有些差距。年長的已經工作好幾年了，自己有自己的小圈子；年輕的則是如同姜潛、姜煜一般，還是學生；至於更小的，就是那種還會在地上玩泥巴的年紀了。
姜煜無心跟這些基本上沒見過的人牽扯過多，而他的爺爺似乎也是這個意思，囑咐他老老實實地待在屋子裡。對此，姜煜自然樂得清閒，除了偶爾跟姜潛討論一會兒《春物》動畫化的事情外，所有時間都花在寫企劃案上。
有了去年那次經歷後，姜煜對此也輕車熟路了起來。而且不知道是否是因爲住在山裡，他感覺這段時間自己的腦子也活絡了不少，可以把很多想法或者曾玩過的遊戲，盡數化作文字，寫在企劃案中。
說到遊戲，日本那邊，在「Origin」的熱潮回落之後，赤阪龍之介依照他和姜煜兩人的計劃，放出了他們早就調試好的「饑荒」。
相較於「Origin」，「饑荒」首先在畫風上就親民了不少，堪稱80年代到20世紀的***。因此除開「Origin」吸引到的粉絲之外，一些路人也逐漸被拉扯進了這個生存大坑。不過由於服務器的問題，赤阪龍之介自然不可能像是上個世界的鵝廠那般，提供免費的架設房間供人使用。因此現在大部分新人，其實都是先他們一步入坑的玩家帶進去的，服務器也大多架設在他們自己的電腦上。
因此，「饑荒」發佈了幾天過後，各個論壇的相關板塊上，果然也出現了一些諸如「玩到後面資源多了感覺好卡……」、「我佛了，那個天降隕石是哪位魂淡策劃想出來的？我們好好聊聊？」、「沒有無限模式嗎？求開放沒有劇情，只注重生存的模式！」這樣和諧友愛的話題。
至於說「饑荒」一個生存遊戲，除開故事背景外，哪裡來的劇情？這就要聯繫到當初腦洞大開的姜煜身上了……
總之，在一片大好的形式下，「白玉京」這個有些特立獨行的名字，再次引爆了日本的玩家圈子，間接也吸引了不少外國玩家，包括華夏。
最後，姜煜和他爺爺，在華夏天水的老家待到了17號晚上，次日凌晨的時候，在麥積山機場，搭上了飛往日本東京的飛機。
走出羽田機場的機場，姜煜步子還顯得有些輕飄飄的——他有點沒弄清楚，自己這幾天久違地迴歸故土，究竟做了些什麼，又改變了些什麼。
直白點說，除了知道自家祖上相當顯赫，同時堂哥姜潛來日本插足動畫行業，並不僅僅是爲了開拓業務外，似乎什麼收穫也沒有？
不，也不能這樣說。至少他還知道了自家爺爺對於他這一年來所作所爲的態度。
“你想做什麼就去做吧。至少在你大學畢業之前，我和你父親，都不會過多限制你。”
這是他被送到家門口，從接他們回東京的私車上下來時，那位老爺子相當平淡地說出的一句話。
隨後，姜煜只是愣愣地站在街道上，看着車子消失的方向。
“……這個也是那個也是，都盡會說些漂亮話。”
“不過……謝謝你們，爺爺，父親。”
收拾好心情後，姜煜提着並不算多的行李，反身上樓。看着自家那僅僅幾天不見的家門，姜煜卻是露出了有些安心似的笑容。
摸索出鑰匙，插入，扭動，鎖釦轉動的機括聲響起。拉開門，看着玄關處擺放得整整齊齊的三雙鞋子，姜煜不由得又笑了笑。
按理說，現在本該大聲說一句“我回來了”什麼的，不過姜煜此刻並沒有這個心情。他只想再快一點，見到家中那幾位少女。
或者說，想要見到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主動接納的家人與朋友。
但讓姜煜感到奇怪的是，起居室內悄無聲息，衛生間也沒有人使用的跡象，他自己的房間自然也是空蕩蕩一片。
這樣看來，結果也就只有一個了——這幾個傢伙，居然中午了都還沒有起牀嗎？
說不清心中什麼滋味的姜煜，嘆息着搖了搖頭，把自己的東西放好後，先敲響了自家妹妹的房門，沒有得到迴應後，他輕聲說了句“失禮了”，便轉動門把手走了進去。
房間很暗，窗簾也是被拉着嚴嚴實實。小埋那張單人牀上，正橫躺着三位少女。她們各自蓋着各自的被子，但身子卻不老實地露了出來，彼此交叉重疊在一起，可以在偶然翻起的衣服下，窺見白皙光滑的肌膚。
饒是姜煜開門之前就有了心理準備，但還是沒想到會看到這樣一幕。但他心裡還沒來及升起半分旖旎念頭，便被牀鋪右側的一大堆裝置吸引住了目光。
有看上去就很昂貴的外置攝像頭，還有錄音棚裡邊的那種話筒，腳下是依次擺放好的電腦主機機箱、PS4，以及Xbox one，不遠處還有一大堆型號各異的連接線，上面壓着一個NS。
當然，這些都不是讓姜煜移不開目光的緣由。
桌上的顯示屏，似乎小埋並沒有設置休眠時間，因此還亮着。而其上的內容，纔是讓姜煜愣住的原因。
主播後臺。
姜煜抿了抿脣，走過去右手移動鼠標，左右一壓Windows自帶的快捷鍵，彈出了任務管理器。看着那還沒有關掉的一系列軟件，包括面部捕捉、直播平臺的插件等等，他臉上不由得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這一切似乎都說明了自家妹妹昨晚上做了什麼。
姜煜這時候纔想起來，似乎從去年年底開始，小埋就經常做出一些讓他費解的行爲。連帶着真白似乎也經常會有睡眠不足的情況發生。
如果把這些都跟現在這一幕聯繫起來的話，似乎一切他之前感到困惑但又沒有追究的問題，都有了解釋。
不知是從去年年底還是今年年初，自家妹妹就在家裡偷偷開始了主播生涯。當然，看那個面部捕捉軟件和攝像頭，加上似乎還牽扯了真白進來，她應該是以虛擬形象在人前直播。
在姜煜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似乎虛擬主播這股潮流，剛剛開始在國外颳起，還沒有形成當初虛擬歌姬一般的潮流。
不過在某個國人團隊拿出了名爲「FACEGOOD」的這個軟件後，這股潮流就已經有了月宴越熱的趨勢。
拋開掉腦子裡一瞬間涌上來的諸多念頭，姜煜轉身看着仍舊在呼呼大睡的小埋，嘆息了一聲，走過來把她搖醒。
面對還處於剛睡醒的迷糊狀態的小埋，姜煜讓開身子，指了指身後的一堆東西，面無表情地說道：“吃過午飯之後，我們來好好聊聊吧？”
聞言，小埋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雖說看上去更像是由於睏倦，腦袋不受控制地往下傾倒——但看着姜煜離開房間的身影后，逐漸清醒過來的少女，理解了現狀後，立馬便發出了傻眼似的驚呼聲。
這樣的舉動，自然也驚醒了橫躺在她身旁的另外兩人。只是這兩人完全沒有要起牀的意思，嘴裡不知嘀咕了些什麼，很快又擁着被子進入了夢鄉。
……
下午兩點，姜煜家一頓磨磨蹭蹭的午餐過後。
姜煜和三位少女分作兩批，隔着起居室的几案，面對面坐着。
他看着似乎沒有開口意圖的自家妹妹，輕呼出一口氣，直截了當地說道：“那我就開門見山地問了——小埋你是在直播對吧？”
被點名的亞麻色長髮少女，下意識身子一顫，螓首輕點，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姜煜皺起了眉，語氣也帶上了幾分嚴厲：“你記得我當初跟你說過，並不希望你涉足這方面的對吧？”
小埋擡起頭來，張口欲言，但看到姜煜那張帶有薄怒的臉的一瞬間，又重新垂下頭去。
麗塔見狀不由得插嘴道：“煜君也不用這麼生氣吧？而且小埋也沒有直接露臉什麼的呀？”
姜煜搖頭說道：“我並不是在生氣，只是爲不珍惜自己的妹妹稍稍感到有些憤怒而已。”
麗塔脣角一扯，有些哭笑不得：“那不是更嚴重嗎？”
正旁若無人畫着畫的真白，也插了一句嘴：“姜煜，生氣不行。”
“所以說我並沒有……”話語到半途戛然而止，姜煜努力保持周身平穩氣場，喝了一口水，方纔繼續說道，“抱歉，或許是我太急躁了。所以，小埋，咱們來好好談談吧，就像……嗯，就像人生商談一樣。”
“當然，如果你很介意告訴我緣由的話，我也不會強行追問，只是這件事必須要停下。而且……你也不想被你父母發現，然後被捉回去關禁閉吧？”
小埋有些怯怯地擡起頭來，貝齒輕咬嘴脣，臉上帶着覺悟，開口道：“我會說的……全部都會說的。”
然後，小埋開始了靜靜的訴說——從她一開始的想法，到後來偶然發現虛擬主播的宣傳，再到姜煜間接幫她下定了決心……所有的一切，包含着作爲少女，也作爲妹妹的心意，在小小的起居室內靜靜流淌着。
姜煜從一開始的緊鎖眉頭，到後來的面色古怪，最後變成了欲言又止。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荒謬感——感情自家妹妹瞞着他做出這樣一番事情，結果原因居然是因爲他自己？
而且……聽到諸如“感覺哥哥突然走到了離我好遠的地方”、“不想只是在背後默默注視哥哥前行的背影”這一類的話，他真是感覺自己臊得慌。
不過既然能夠說出這樣害羞的臺詞，那麼就說明，她是相當認真的對吧？
一念至此，姜煜悄悄在心中嘆了口氣——他得承認，過去一年，他都沒有注意到自家妹妹的小心思，也沒有覺得自己的身份產生了什麼根本性的變化。但在小埋眼中，或許真的是什麼都改變了。
不過細細一想，他或許的確是改變了不少。從廢宅一躍而成人氣輕小說作家，還跟一羣同伴花費一年時間做了一個口碑爆炸的Galgame。而在小埋不知道的地方，他甚至還推出了三個提升團隊口碑的精品小製作遊戲……
……話說居然推出了這麼多部作品，他過去一年究竟是過着怎樣的生活呀？
就在姜煜臉色變幻的時候，小埋也結束了自己的述說，惴惴不安地看着對面。麗塔見狀也從“這孩子居然對哥哥有這麼大的執念，難道說……”的猜測中擺脫出來，對姜煜說道：“煜君？煜君？小埋已經說完咯。”
“啊？嗯……”姜煜回過神來，有些尷尬地撓了撓臉頰，但他很快就擺正了臉色，“我大概明白小埋你的想法了，雖說我不好評價這種想法的對錯與否，但在我給出我的建議和意見之前，我姑且還是先說一句——”
“——無論你我的身份怎樣變化，我也永遠都是你的哥哥。同理，小埋你也永遠都會是我珍惜的妹妹。”
“哥哥……”
聽着那句蘊含着感動、欣喜、懺愧……種種情緒的“歐尼醬”，姜煜表示自己還真有點消受不起，殺傷力過於巨大了。雖說他以前的妹控屬性在有了真正的妹妹後反倒緩解了不少，不過看這樣子，隨時都會有復發的危險。
因此姜煜有些難爲情地別開了自家妹妹的視線，輕咳一聲後，繼續說道：“那現在我們就要討論一下，怎麼幫小埋你提高人氣吧？這樣一來，多少能夠緩解你內心的不安是嗎？”
小埋輕輕頷首，一雙水盈盈的眸子，還是直勾勾地盯着姜煜。
姜煜努力不讓自己去在意這方面的事情，正色道：“想要提升人氣，最快的捷徑無疑是傍上熱門話題，其次是跟已經有一定名氣的人進行互動。不過前者有很大的隱患，吸引到粉絲的同時，也會產生數量不下於這部分粉絲的黑粉，因此，我們採取第二種方法。”
“所以，妹妹喲！成爲偶……咳！來唱歌吧！”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