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蠢的女人
下午五點多，三兒和高健到達營銷公司。方成才從營銷超市跑出來，跟車跑進公司的院子裡。三兒停好車，打開車門，下車問方成才：“方經理，跟後面跑幹嘛？”方成才掏煙遞了過去，咂了下嘴說：“周過說你給我定車了。”三兒嗯了一聲：“明天帶你提車去。”
“不想要車。”方成纔給三兒點上火，“我開江斐姐那車就行。”
“你比我姐大，”三兒提醒道，“叫她江斐就行。怎麼不要車呢？”
方成才點上煙，又咂咂嘴：“我跟幸福一起進的公司，我有車，幸福沒車，不好。”三兒哼了一聲：“還是一起滾過稻草的人好哇。”方成才拘謹地笑着：“幸福沒說什麼，我是這麼想的唄。公司現在這麼多人，你還人人配車呀？新平也是這意思，說你要是喜歡車，找小欣公公買一輛就是了，又不是買不起，別給三兒添麻煩了，沒三兒這輩子也買不起車。”
“謝謝你成才。”三兒感慨地點點頭，“那就不買吧，以後再說。”
方成纔給站一邊的高健遞了煙，點了火，又跟三兒說：“請你吃飯唄？”
“花那錢幹嘛？”三兒搖頭怪道，“不吃飯。超市現在怎麼樣？”
方成才說：“還行。跟和田跑了幾個地方，想開分店，沒談好。”三兒提醒道：“馮姨可能要開分店，她要是開店，儘量離她遠點。”方成才肯定地搖了下頭：“不會開了。”
“爲什麼不會？”三兒疑惑地問。
方成才扭頭看了看，回頭又看看高健。高健噢了一聲：“我上樓去。”
高健走了，餘幸福又往這邊跑過來。
方成才猶豫地說：“公司裡的人都知道。”三兒越發疑惑起來：“怎麼了？”方成才咂嘴撓撓頭：“朗廳長跟朗琳在公司裡過的年，周過去接的。也接馮姨了，馮姨不在家。初三朗廳長帶朗琳回老家，本來準備初二回去，小欣她爸到她公公家去，朗琳要值班。朗廳長跟朗琳是初七回來的，準備到清水去送二嬸，結果馮姨跑來了，叫朗琳到裕隆大酒店去上班。裕隆大酒店就是廣東佬開的酒店。朗廳長不同意，吵起來了。當時樓上沒人，上班去了，冬姑下樓把我跟幸福叫上去勸架。我們也不知道怎麼說好，就把朗廳長拉到套間裡去了。”
“怎麼會這樣呢？”三兒給餘幸福遞了支菸，“成長你接着往下說。”
“把朗廳長拉到套間裡之後，”方成長接着說，“馮姨就走了。陳會計晚上回來說，馮姨還到三號店找朗琳了，叫朗琳跟她走，朗琳不幹吧，又跟朗琳吵，動靜挺大的。”
餘幸福插話：“關鍵不是吵架。”三兒扭頭看着餘幸福。餘幸福猶豫了一下說：“也是吵架吵出來的。馮姨跟廣東佬早就聯繫上了，像是廣東佬一到這邊來就找了馮姨，找馮姨幫他跑手續，後來又叫馮姨辭職，到酒店裡當經理。朗廳長起先不知道這事，馮姨準備辭職的事朗廳長開始也不知道。省旅遊局人都知道。話好像不大好聽。”三兒扭頭長吁一口氣。
“小欣那天過來說，”方成長又開口道，“馮姨過年就不到旅遊學校上班了，到裕隆上班去，組織培訓職工吧。馮姨去年底還找過小欣，叫小欣過去幫她忙，小欣不幹。”
三兒還是鬱悶：“早聯繫上了，我怎麼沒看出來？”餘幸福笑笑：“我們天天在一塊都沒看出來，朗廳長也沒看出來。朗琳辭職，馮姨叫郎琳好好學，以後到裕隆去上班。朗廳長還是朗琳跟他說的。不知道馮姨怎麼了，以前你不是叫馮姨責三號店嗎？她還不幹呢。”
“怎麼會這樣呢？”三兒皺眉咂了下嘴，“馮姨那兩個超市誰管？”
“她弟弟管。”方成才說，“她弟弟在山亭區教育局上班，小欣說的。我估計，朗廳長跟馮姨好不了了。超市分家，朗廳長家裡那幾個人不都分給馮姨了嗎？過年前，馮姨弟弟把那幾個人辭了。初三那幾個人就跟朗廳長一起回老家了。這不就是要離婚的架式嗎？”
“愚蠢的女人。”三兒扶着脖子說，“開分店，把那幾個人招回來。”
方成才噢了一聲：“周過跟他們說過了，叫他們先回家休息一段，別找工作。紀叔叫周過這麼做的。要不我急着跟和田出去找店面呢。”三兒滿意地點點頭：“做得對。”
“晚上吃飯唄。”餘幸福又說，“大年初一我跟成才也沒給你拜年。”
三兒搖頭說：“我應該給你們拜年纔對，你們在公司裡看着，給我賺錢。”方成纔不屑地扭過頭：“那還拿加班費呢。三兒我們倆是真心誠意的，就想正兒八經地請你一回。三十晚上在一塊過年，你打電話之後，陳會計就說，我們這些人都有福氣，碰到三兒了，也就你這麼捨得，發這麼高的工資，我們沒想到的事你都替我們想到了。年飯後跟幸福聊天，想想進廠的時候，想想現在，做夢一樣。我就想着，請你吃餐飯，還是你付的錢，心裡過不去。年終公司開會，善良把陳會計叫去了，陳會計到總公司那邊算大帳。善良說，我們這些人都佔三兒光，我們這些人還要脫小褂子發狠，把公司弄得像模像樣的，要不對不起三兒，大年初一我們一塊給二嬸拜年去，二嬸過年就要到上海去了。大年初一我們也去不了哇，值班沒工夫，大年初一去的都是公司高層。三兒你別誤會，我們沒別的意思，沒想找你要官當。”
“你也是高層。”三兒感慨地點了下頭：“行，這餐飯我吃了。謝謝你們。還是滾過稻草的人好，還是我們這些土老冒重情重義。等我忙完了，你們幾個合夥請我一頓。”
方成才無奈地撓撓頭：“分開請不行哪？”三兒揚揚手：“哎呀，是個意思就行。你們還不知道我呀？不喜歡吃也不喜歡喝。我跟你們一樣，苦出身，現在錢比你們多就是。”
“那就意思意思。”餘幸福笑笑，“回頭我跟小欣說去，叫她張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