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2. 種子發芽了
胡說八道半天,三兒發現,大家都沒動彈,秋子還叉腰站着,江斐還抱手站着,小麗還坐地毯上打遊戲,老太婆也無動於衷,就看着三兒笑。三兒扯着臉皮問:“剛纔不叫我唱戲聽嗎?怎麼了?我在外面吃餐飯就不理我了?也不給我泡茶。真是在我老師家吃的!”
“家長累了吧?”秋子走到沙發邊,疊坐三兒身邊,“天天學戲。”
三兒莫明其妙地看着秋子搭過來的手臂:“林總今天不忙哪?大庭廣衆之下,這麼平易近夫。”江斐到三兒另一側坐下來。三兒扭頭看看江斐,越發懷疑起來。江斐說:“你還是做丈夫的,老婆好事十幾天沒來都沒注意。”三兒愣了一下,笑起來:“種子發芽了?”
“發芽了!”小麗的笑聲剛爆發就停止了,接着是驚叫,“偷襲!”
沒人理會小麗。老太太笑盈盈地說:“秋子可能有了。”秋子驕傲地看着三兒笑。三兒又躺了下去,枕着秋子胳膊說:“哎呀,當爸爸了。秋了我跟你說,這一年我就想着,死秋子也不給我懷個孩子,我要是跟我爸一樣,三十一歲就死了,那我還沒後了。”大家意外地看着三兒,神情凝重起來。秋子拽出胳膊,坐好身體,把三兒拽起來:“三兒你怎麼了?”三兒舉手搖搖:“沒事,沒事,就脖子疼。現在學唱戲,脖子又不疼了,要不天天盼着跟老師後面屁顛屁顛地混呢,比當那吊死鬼管用。還是精神作用知道吧?肯定是精神作用。”
“疼怎麼不說呢?”江斐心裡一陣陣地揪疼,“哪次問都說沒事。”
三兒認真地對大家說:“現在真不疼了。”秋子苦着臉求道:“三兒你別騙我。”三兒摟住秋子搖搖頭:“不騙你,真不疼了。沒想到我也迷信。其實頸椎病有什麼事?別人頸椎病也這麼疼,沒辦法的事。唱戲真還管用,有時候我都想不到脖子了。都沒注意呀?我現在不怎麼用手支脖子了,有時候無意中支一下,然後我又想着,不疼我支它幹嘛?真好了。”
“真不疼唄?”老太太走過來。
“真不疼,老太婆。”三兒說。
江斐起身扶老太太坐到三兒身邊。三兒拿起老太太手,捏在手裡:“老太婆,給孩子起個名字唄。不行,還不知道生男生女呢,現在起名,不合適。”小麗失落地揭底說:“秋子都起好了。”三兒回頭看着躺懷裡不說話的秋子。秋子沒頭沒腦地說:“老子不撈外塊了。”
“真不疼了!”三兒把秋子支起來,“跟我說說,起什麼名字了?”
小麗又開口道:“生女孩叫陳一,生男孩叫陳九。”三兒低頭親了秋子一下:“還是我們家秋子會起名,這名起得好哇,一,九,都比三大。最好生兩個,一男一女,把兩個名字都用上。對了對了,給媽打個電話。”秋子拽住三兒:“明天帶我去檢查,確認一下。”
“一早就去。”三兒說,“換個表情好嗎?這麼大喜事都苦着臉幹嘛?我陳三同志鄭重地宣佈,脖了,好了!絕對不騙你們。咱老百姓哪,今日高興,咱老百姓哪,今日高興。你們都是我心肝寶貝,一人親一個,表達喜悅的心情。先親老太婆。老太婆,洗臉了嗎?”
大家這纔開了笑意。江斐說:“三兒現在話真多。”三兒摟着老太太親了一口:“咱現在是北京人,北京人話都多。姐你過來,平時都是你親我了。”江斐趕過來,先親了一下三兒額頭,三兒抱着江斐頭,響亮地親了一下江斐臉頰。小麗蹲在三兒身邊等着。三兒給小麗理理頭髮,彎腰親了一下小麗額頭。小麗摸着額頭問:“親這兒幹嘛?”江斐解釋說:“長輩親晚輩都親額頭知道吧?”小麗不滿地撇撇嘴:“我是妹妹。”江斐說:“長哥當父。”
這時候,秋子又偎到三兒懷裡,啜泣有聲。三兒摟着秋子說:“我們回房間親去,好好地親。不哭了,脖子真不疼了。頭半年脖子疼得厲害,要不我很少開車呢,看朗叔是小月姐開的車。現在敢開車了,要不買依維柯呢。其實哪有迷信哪?我就是瞎想唄,我爸三十一歲死我就三十一歲死呀?我怕死,捨不得你們。過幾天就要過年了,過年我就三十一了,就算有迷信,還有一年時間,這一年我哪兒都不去,就在北京呆着。不哭了,你有孩子了。”
第二天上午,一家人陪秋子到醫院做妊娠檢查,醫生跟秋子說:“你要做母親了。”三兒欣喜若狂,當場給二嬸和蘇老大打電話,聲音特別大,驚得醫生護士一愣一愣的。
回去還是三兒開的車。三兒難抑興奮,跟身後的江斐說:“姐你可不知道,這要是在徐莊的話,伯肯定要帶我們給家裡的長輩燒紙磕頭。今年還回不去,給哥打電話,叫哥嫂大年三十代我們給爺爺奶奶,爸,岳父岳母,還有老先生,多燒些紙錢,把墳山燒熱了。”江斐皺着眉頭算計:“我得發點狠了,別孩子生了,紗線衣還沒織好。不行叫靚兒幫我織。”
“我幫你,”老太太說,“我會,多少年不織了。給我買織線針。”
秋子回頭說:“老太婆早該織了,也是你孫子。”老太婆笑逐顏開:“是,是。我不是忘了嗎?生個雙胞胎,我跟江斐一人抱一個。”大家笑笑。三兒哎呀一聲:“那多好。”
三兒午睡到下午三點多才醒過來。江斐伏牀上親了三兒一下,笑着問:“醒了?”三兒伸手摸摸江斐越發紅潤的臉:“姐就當老媽子?”江斐握住三兒手,按到臉上:“姐高興給你當老媽子。脖子疼嗎?”三兒搖搖頭。江斐叮囑道:“疼跟我說。三兒,你不能死,你死了我肯定跟你一起死。”三兒傷心地問:“姐,你這是幹嘛呢?找個對象,結婚,生孩子。”
“起來。”江斐起身拽着三兒手,“老睡晚上睡不着,起來洗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