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就是感覺唄
吃年飯的時候，朗公社提醒大家：“朗琳長大了，早拿工資了，不收紅包了，她應該給別人發紅包。朗琳扯着臉皮說：“我沒準備。”朗公社摸出一疊紅包遞給朗琳：“老太太，小麗，一一，三個人，一人兩份，你一份，我一份。以後每年都記着。包多少無所謂，有錢就多包點，沒錢少包點，一定要包知道吧？”朗琳點點頭。朗公社又教育道：“長輩當你是孩子，你自己記着，過年就二十四了，早不是孩子了。”朗琳又點頭：“爸我知道了。”
“明年不是孩子。”紀鐵林說，“今年算了，我都準備好了。”
朗琳看看三兒：“紀叔我不要了。”三兒擡頜說：“聽紀叔的。”朗琳噢了一聲，朗公社唉了一聲。大家笑了起來。紀鐵林也搖頭：“嘆什麼氣？你是小爸，說話不算數的。”
吃過年飯，小麗和朗琳幫江斐高姨收拾碗筷，朗公社帶人到書房裡打撲克。三兒跟秋子逗一一玩了會兒，也晃到書房。童新華想想還是不理解，問三兒：“你怎麼又不買清風小區的地了？”紀鐵林怪道：“不買就不買唄，不能買知道吧？能買肯定買。宜城房子到現在還賣不掉呢，賣不掉還有人退房子。”童新華說：“老吳說，茅草坪也有人退房子。”
“茅草坪不錯了，”紀鐵林說，“和田說，帶預定的，剩三分之一，退幾個？清水那麼個破地方，現在不得了。開春公路要發包，以後更不得了。本來就建了不少廠，鄧格選又做了不少廠房，學黃致興築巢引鳳。聽和田說，開工想投標公路。老吳也不得了。”
三兒更正道：“工程隊是多多的。”紀鐵林嘁了一聲：“多多跟老吳不是一家人哪？老吳手裡還有錢，做茅草坪他貸款了，沒花多少錢。中間歇幾年，是沒掙什麼錢。多多這些年跟你後面掙多少？他要是真跟你做清風小區二期的話，貸點，買地湊兩成沒問題。”
“他不想冒險了，”童新華接茬，“年齡大了，孩子也大了。”
江斐進門叫三兒：“牽引去。”朗公社揚手道：“我們不用你管。”
三兒走出書房門，小麗和朗琳一邊一個，牽着一一走過來。江斐招呼道：“你們倆上去陪三兒說話，我陪老太太看春晚去。”三兒抱起一一，帶小麗和朗林上了樓。
幫三兒套好頭套，小麗爬上牀，跟朗琳逗一一玩。三兒問小麗：“考研結果怎麼還沒下來呀？”小麗不耐煩地說：
“不跟你說了嗎？我考不取的，除非英語超常發揮。三兒英語六級我不考了，太難了，單詞更本就記不住。”三兒無奈地說：“你就是不用心。你也學學人朗琳……”小麗趕緊點頭：“考考考，考行了吧？朗琳又不考六級。”三兒咂咂嘴。
“三兒你不生氣唄？”小麗下牀拽拽三兒。
“大過年的生什麼氣？”三兒生硬地笑笑。
小麗無精打采地垂首站着。三兒猶豫了一下又說：“要找工作了知道吧？考研留北京的希望大些，就算到山溝裡，那也比到大漠裡好哇。”小麗嘀咕道：“更本不是大漠，早就是城市了，繁華着呢，不比北京差。”三兒斜眼問：“死丫頭你真到那破地方去呢？”
“還沒想好。”小麗說，“就是我喜歡那地方，喜歡那感覺。”
三兒皺眉問：“感覺，什麼感覺？”小麗咂嘴說：“就是感覺唄。”
“長大了，”三兒哼了一聲，“有感覺了。行，你感覺去吧。”
小麗又拽拽三兒胳膊：“我就說說唄。”三兒搖了一下被固定的頭：“沒生氣。”朗琳提醒小麗：“三哥不放心。”小麗又低頭嘀咕起來：“我知道。”三兒心裡想着，兒大不由娘哪，嘴上卻說：“別急着作決定，打聽打聽，再想想看，去哪兒好。小麗你記着，不管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支持你。”其實小麗已於年前跟西北用人單位簽了合約，不敢跟三兒說。
樓下傳來秋子的叫聲：“小品到了。”小麗擡頭說：“我看小品去。”
不等三兒說話，小麗就逃走了。朗琳盤腿坐牀上，擔心地看着三兒。三兒吁了口積鬱在心裡的悶氣。朗琳勸三兒：“她喜歡就讓她去唄。”三兒嗯了一聲。朗琳提醒道：“小麗不會是談戀愛了吧？跟男朋友一起去。”三兒眨眼想着：“沒聽她說過呢，也沒見她帶男同學回來呀。這麼幾年她就帶個女同學到家裡玩過。”朗琳覺得好笑：“不可能跟你說的。”
“爲什麼不跟我說？”三兒不解地問，“我沒不讓她談戀愛。”
“怕你罵她唄。”朗琳理所當然地說，“家長都不準孩子談戀愛。”
“談戀愛是好事。”三兒鬱悶，“我罵她幹嘛？你還不談哪？”
朗琳把一一抱到牀中間，撇嘴搖頭說：“不談。”三兒斜了朗琳一眼。朗琳笑笑：“中心那些男孩都是歪瓜裂棗，沒一個長得好看的。不是不好看，過得去的都沒有，還自以爲是得不得了。賈姨說，朗琳回去跟你爸說，招幾個看得上眼的回來。”三兒怪道：“找男朋友又不是找花瓶，好看有什麼用？他以後跟你過日子的，實在就行。”朗琳嘁了一聲：“知道姐是怎麼說老紀的嗎？那時候你叫馮盼盼把姐介紹給老紀，不幹！晚上跟姐在套間裡睡覺，姐跟我說，看到老紀牙齒就噁心，跟他接吻得吐好幾天。我跟馮盼盼說了，馮盼盼叫老紀到醫院裡洗牙了，特別白知道吧？姐說，看着就裝，不自然。其實姐就是不喜歡他知道吧？”
“搞藝術的，”三兒哼了一聲，“都極端。紀叔牙齒怎麼了？不就喝茶喝多了牙縫裡有點黑嗎？不都這樣嗎？就她受不了。還有你，馮盼盼，馮盼盼，馮盼盼是你媽！”
朗琳扭過頭：“好意思當媽。”三兒惡狠狠地瞪了朗琳一眼。朗琳不服：“我給她發信息了，祝她新年快樂，現在也沒回。肯定跟人鬼混去了，不要臉。”三兒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