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蘇倫過來給何彥沉重新檢查了一遍身體,又給他吊了兩瓶水,監督他吃過消炎藥之後才罷休。
蘇倫本來就沒收醫藥費,楚醉昨天麻煩過他一次就已經在心裡過意不去,見他今天又來了,忙趁他在檢查的時候翻了翻何彥沉昨天從衣服裡掉出來的錢包,從裡邊拿出厚厚的一疊鈔票擺在茶几上,又旋身去準備些飯菜。懶
等到蘇倫要走了,楚醉連忙俗氣到不能再俗氣的把那疊鈔票強硬的塞到他白大褂的側兜裡:“蘇醫生,你看我們這麼麻煩你實在是太不好意思,這點錢你先收下。”
“這可不行!”蘇倫忙將那疊錢拿出來塞回楚醉手裡:“楚小姐,朋友幫忙沒有給錢的道理,咱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你還不瞭解我的性子?”
“可是那些藥看起來都是國外的一些貴重藥品,就算你的出診費我不給你,那些藥費……”
“把錢收回去。”蘇倫笑着按下她又塞錢過來的手:“你再這樣,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可……”楚醉還在和他推桑着,想了想:“要不你留下吃頓飯,我剛纔就怕你不收這錢,那你留下吃一頓飯也好讓我心裡舒坦一點……”
“他不餓。”忽然,何彥沉穿着那套早上她親手給他伺候上的睡衣站在臥室門邊,一手按着手背上剛剛拔了針後放上的一塊棉球,目光冷冷的投在楚醉跟蘇倫互相在推着錢時而交握的手上。蟲
蘇瞳還因爲何彥沉居然能走到門邊而驚異的看向他,蘇倫卻是剛一看見何彥沉的視線落在哪裡時,頓時像是觸電了一樣連忙收回手,清了清嗓子尷尬道:“對,我不餓。”
楚醉猛地轉頭看向蘇倫的眼神,又看了看何彥沉淡冷的目光:“你怎麼知道他不餓?誰讓你下牀了?剛養了一天就下牀,明天你是不是還想出去跑一圈啊?”
說着,她連忙將錢又塞到蘇倫手裡,然後轉身走向臥室,伸手就要扶着何彥沉回牀.上躺下。
蘇倫趁機將錢放回茶几中間,看了他們一眼,便走到門邊:“楚小姐,我先走了。”話落,直接推開門走了出去。
楚醉剛把何彥沉推上.牀讓他坐下,一聽到蘇倫出去了,頓時轉身跑了出去,急急忙忙奔出了門。
蘇醫生越這樣,她心裡越過意不去,追出去時見他已經出了小區,忙又跑到小區外邊,卻忽然看到蘇倫上了小區對面路口停放的一輛白色法拉利。
且不說蘇醫生怎麼會有錢到這種地步,楚醉盯着那輛法拉利駕駛室這一邊的車窗,雖然看不見裡邊開車的人是誰,但她認識這輛車。
目光在那輛白色法拉利絕塵而去的剎那看向車牌號,澄澈的眼神微微一顫。
果然是她在海邊別墅看見的那輛!
可這車不是什麼他們的二東家的車嗎?蘇倫只是他們的私人醫生,怎麼這所謂的二東家居然親自送他過來給何彥沉治傷,又在這裡等這麼久載着蘇倫離開……
爲什麼她會隱隱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眼皮忍不住一陣跳動,她揉了揉眼睛,若有所思的走了回去。
剛一回家,見何彥沉正坐在客廳裡看他自己的手機,楚醉忙上前:“怎麼又下牀?你以爲自己只是一場小感冒還是什麼?”
“我又不是癱瘓,修養了一天好歹有力氣能走幾步,只要不扯動背後的傷口就沒事了。”何彥沉目光看着手機裡的未接電,在楚醉所看不到的角度輸入密碼收到幾份衛星傳輸的圖片,目光頓了一頓,隨即看向她:“這裡現在已經不安全,你去收拾行李準備離開。”
“離開?”楚醉面色一怔:“去哪?什麼不安全?我還沒來得及問你,那些人究竟是什麼人?怎麼會下手那麼狠?”
何彥沉擡眸看了她一眼,默然不語。
見他不說,楚醉也不再問,僅是從他的目光裡能看得出來,他不是在開玩笑,想了想,轉身開始收拾行李,一邊來來回回的翻着東西,一邊問:“對了,你跟蘇醫生是不是認識?”
“不認識。”
“真的?”
“……”
見他冷瞥向自己,楚醉努了努嘴:“既然不認識,你幹嗎對他那麼橫?人家蘇醫生可是我朋友,我請他過來幫你治傷的,昨天要不是他,你現在說不定就……”
話止於此,她一邊掏騰着行李箱一邊回頭瞪向他:“反正他是救了你,而且連錢也不要,只因爲和我是朋友纔不求回報的來幫你的,你以後和他說話客氣點!”
何彥沉哼笑了一聲,沒說什麼,緩緩站起身正要走向她,忽然瞟見她那邊因爲在收拾衣服而被敞開的櫃子,裡邊有一條毛線圍巾,從那顏色與樣式看來應該不是她的,不禁走了過去。
“你幹嗎?我櫃子裡都是女人的東西,你別亂看!”
“這是什麼?”何彥沉緩步走到櫃邊,伸手將被幾件衣服壓在下邊的一條深藏藍色毛線圍巾拿了出來。
“什麼?”楚醉正忙着收拾,沒注意到那條圍巾露了出來,一邊疊着衣服一邊回頭看了一眼:“哦,那條圍巾啊,是……”
募地,她又一次回頭看向何彥沉手裡的圍巾,慌忙站起身一把奪過:“這個……這個圍巾是我自己給自己織的!你不要亂碰我的東西!”
“是麼?”何彥沉似笑非笑的將她手裡緊纂着的圍巾拿了過去。
“你幹什麼?”楚醉想要搶回來。
“你什麼時候學會織這種東西?”他沒再讓她搶到,往回走了幾步,一臉興味的看着手中線孔均勻的圍巾。
“你管不着!快還給我!”楚醉上前要搶回去,但何彥沉一米八幾的身高,微微舉起手臂她就已經抓不到,他身上有傷,她不能扒住他不放,轉身跳上沙發一把抓過來搶回手裡,然後緊抱着跑到行李箱邊,將圍巾塞進裡邊。
何彥沉沒再過去,站在原地目光流連在她身上,看到她臉頰與眼裡劃過的一絲羞赧,他嘴角若有若無的彎起莞爾的弧度。
半個多小時後,楚醉收拾好行李,轉身見何彥沉側躺在牀上避開背後的傷口,正翻看着她牀頭櫃裡的幾份雜誌。
靠,怎麼他跟歆歆一樣喜歡亂翻東西!
楚醉黑着臉站在門邊看他,又回眸看了一眼在客廳沙發上的他的手機。
他剛剛在看電話時,是不是已經看到商安然的那數十個未接來電?
他有沒有給商安然回了一個報平安的短信?或者是在她剛剛去送蘇醫生的時候就已經給商安然回過電話了?否則,怎麼會看起來像是沒什麼反映似的還能這麼安靜的躺在她這裡。
他那一句商安然的不離不棄確實終於讓她肩上的壓力更重了幾分。
也許曾經是她太輕敵,或者,有點過於自信。
而現在她開始不確定,何彥沉對商安然的感情究竟深到什麼程度?想想他跟商安然在一起的這三年,她完全不清楚他們都經歷過什麼,有一種他的世界已經不僅僅只有她存在的挫敗感,還有一種被他的世界漸漸排除在外的感覺。
在何彥沉的心裡,已經有了商安然嗎?
楚醉忽然覺得呼吸困難,轉身就要走出去。
“再有十分鐘就會有人來接我們,你收拾好了?”何彥沉的聲音扯住她的腳步。
楚醉一頓,轉頭露出疑問:“接我們?是什麼人來接?陳恆?”
何彥沉笑笑,合上雜誌,緩緩坐起身。
“難道是商安然?”不知怎麼的,楚醉忽然想到了她的那輛紅色BMW。
他只笑不語的表情更讓楚醉的心情落到了谷地。
難道真是商安然?
難不成他們的親密程度還有互相信任程度已經徹底超出了她的想像……
十分鐘後,楚醉扶着何彥沉下樓,一輛很普通的國產小轎車停在小區門口,楚醉以爲來接他們的車在小區外邊,正要從旁邊繞過去,卻見何彥沉脫離她的攙扶打開車門坐進了那輛車裡。
楚醉的心當時就落下了一半,本來她還想着,如果真的是商安然的話,她絕對不要上車,但這看車應該不會是商安然喜歡的車型,便又繞了回去跟着坐了進去。
關上車門,擡眼看向司機是一個陌生的男人。
楚醉那顆心終於歸了位,拉長了半天的臉也終於重現活力光彩,就像國際某知品化妝品的廣告一樣神奇。
何彥沉不冷不熱的瞥了她一眼,須臾對司機開口,聲音不急不緩:“去連殿公寓33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