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之也是個善解人意的,既然藍夏不願多說,他也不多問,排兩個心腹護送藍夏回宮去了。
回到了宮裡,藍夏先換了身衣服,組織了一下語言想看看該怎麼給藍鈞開口。
等她去往御書房的時候,卻被告知國王和王后都在正殿會客,說若是她回來了就讓她去正殿來找。
藍夏尋思着是不是來了什麼貴客,不然不但父王母后出席,還得讓她去一趟。
等藍夏到場的時候,發現除了父母,姐姐藍柔和弟弟藍熠都在。
除了他們,還有幾個人坐在一邊,看樣子像是客人。
可藍夏卻覺得整個大廳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整個大廳裡很安靜,在她進門之前根本沒聽見有人說話,完全不似來客時應有的喧囂。
藍夏瞥了眼那幾名客人後很快收回目光,衝着自己的家人說道,“我回來了。”
“夏兒,忙了一天辛苦了,來喝口茶歇一下。”
藍夏的母親心疼女兒,拉着她的手就往自己身邊牽,親手給她倒了一杯茶水。
“多謝母后。不知道父王叫我來所謂何事?”藍夏坦然接受母后的照顧,開門見山地問道。
這是藍夏認親之後,第一次全家在御書房聚齊,若不是有什麼事情也不會搞得這麼嚴肅。
“夏兒,你王叔……回來了。”國王藍鈞語氣平靜地指向那幾名陌生人。
“王叔?”藍夏眼眸閃動,目光投向屋裡那幾個陌生人。
藍夏快速打量了那幾個人,坐在最上首的是一名中年男人。
那人微胖,仔細看的話長得倒是和她父王有幾分相似,不過藍鈞保養得當,兩人看起年齡要相差十來歲。
藍鈞和藍詢的往事,剛認親的時候藍夏就聽說過。
第一次見到藍詢,還真的覺得他的面相不是很和善。
與藍鈞雖是一母同胞,但第一印象藍詢就是個不好相與的人。
藍詢的一些做法讓藍夏很嗤之以鼻,她隱隱覺得,原主十歲那年失蹤一事,說不定就有藍詢的手筆在內。
不過這些都是她通過陸夫人和母后的話語中推斷出來的,具體怎樣也無從知曉。
她還不願意先把疑心表露出來,以免打草驚蛇。
“這是你王叔和王嬸,這幾位是你的堂兄堂妹。”藍鈞領着藍夏走到那幾人面前,給她介紹着。
那幾名客人正是藍鈞的弟弟藍詢一家人。
每個人身上的衣料看起來價值不菲,和她們家人比起來簡直華麗太多了。
不管是身上穿的,還是擺出來的譜,若不是能從座位上看出個身份高下,還真覺得藍夏一家人才是地位較低的那一方呢。
緊挨着藍詢坐着的是他妻子王司瓊,她身材略胖卻沒有富態慈祥的面相。
狹長的眼眸和細細的眉毛讓她看起來很不好相處,一雙滴溜溜轉的小眼睛寫滿算計。
藍詢有三個孩子,長子藍廷玉今年二十,和他父母不同長得很是纖瘦,他衝着藍夏做了個揖表示問候。
另外兩個女兒一個叫藍之翡一個叫藍之翠。
藍夏聽到名字的時候嘴角就抽了一下,這是什麼充滿暴發戶氣質的鬼名字?
不過還是有禮貌地衝這兩個突然冒出來的堂妹笑了一下。
不過那兩個不過十五歲的小姑娘對藍夏的問候並不領情,很是蔑視地冷哼了一聲。
藍夏擡眼看向藍詢和王司瓊,見他二人並沒有責怪自己家女兒失禮的意思。
藍夏心中瞭然,也就不再理會他們,轉向藍鈞說道,“父王,我累了。若是沒有什麼事情,我先下去了。”
藍鈞被女兒這明顯不悅的話語嚇了一跳,不過還是柔聲說道,“你忙活了半天辛苦了,晚上會給你王叔一家辦一場接風宴,到時候你再過來吧。”
“是。”藍夏恭敬地點了下頭,轉身走了。
臨走前,她瞄了眼藍詢一家人,那家人對她的離開毫不在意,甚至不曾用餘光瞥向她。
依舊是那副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做派,彷彿他們纔是主人似的。
藍夏這個人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若不給面子,別怪我對你冷淡。
雖然只是一面之緣,可藍夏對這一家子不速之客可是一丁點好感都沒有。
且不說別的,就是闊別多年的街坊鄰居,你從外鄉回來的時候都得給個不大不小的手信兒是吧?
藍詢按輩分還是她叔叔呢,對晚輩一點物質上的表示都沒有。
倒不是藍夏貪圖人家的那點禮物,就是覺得連這點面子上的小事情都不願做,她這個王叔一家人真是太沒規矩了。
哼!藍詢離鄉之前不也是王宮裡教出來的王子麼?
這麼點氣度都沒有,真不知道是小氣吝嗇還是腦子轉不過彎來不懂人情世故。
鑑於陸夫人和母后告訴她的往事,藍夏對藍詢這個人在見面之前就沒好感。
如今見着了,更加是連帶他全家都瞧不上。
難說當時他就不是畏罪潛逃,如今看他的衣裝倒像是走了富貴運,就是不知道這個時候他回來做什麼?
藍夏一點都不覺得藍詢離開藍笙國是偶然的。
不然他大哥家裡剛出事,還需要有人安撫時,他就不聲不響地帶着全家消失,怎麼想都覺得是心虛了逃跑的。
只不過這時候,他回來的目的是什麼?他就不怕藍鈞翻舊賬嗎?
若是當初還是嬰兒的小王子藍熠被人妄圖帶走一事真的與他脫不了干係。
他就不怕藍鈞這時候將他拿下麼?
退一萬步講,萬一藍詢真的什麼都沒做,當年離開家鄉也事出偶然,他忽然這麼回來也太不自然了。
明明都和家族斷絕關係遠走高飛了,爲何還要回來?
一般這種情況就兩種原因,一個是在外邊混得太好,回來炫耀。
另一個則是在外邊混不下去了,回來找個避風港。
可看那家人身上的打扮和高傲的態度,一點不像後者,倒是很有回來炫耀的意味。
不過,要說他們這架勢是完全回來示威吧……也說不過去。
畢竟他們不是當初被趕走的,而是自己離開的。
是他們嫌棄家鄉在先,若是在外邊過得很好直接待在外邊就是。
沒必要爲了博回臉面整一出衣錦還鄉的戲碼來。
藍夏從御書房回來之後,一直窩在屋裡想藍詢一家回到藍笙國的目的。
可又了無頭緒,她連皇宮都沒摸清楚了,更別提這些彎彎繞的人際關係了。
想來想去,藍夏決定還是要求助於二師兄陸銘之。
“清露,我去睡一會,一個時辰後叫我起來。”藍夏輕掩嘴巴打了個呵欠。
她直覺那家人忽然回到家鄉很是詭異,不過也不是立刻就走的,就算查也不急着這一會。
忙了大半天她也很乏了,反正陸銘之應該一直在知新街的事務所裡,稍後再找他查也行。
不一會兒,藍夏就進入夢鄉,清露見她睡着了,就輕輕退了下去。
剛掩上門,就見到清雨火急火燎地跑了過來,清露連忙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輕點。
“清雨,你這麼慌忙是做什麼去啊?”
“唉,還不是藍老爺一家人,陳總管說人手不夠,讓我先去頂個班。”清雨哭喪着一張臉說道。
藍詢已經脫離了藍笙國王家,只能稱爲藍老爺。
“陳總管也不問二公主一聲,就這麼決定了?”清露聽了覺得陳總管的做法有點不妥。
“誰說不是呢?不過連王上都開口留他們住在宮裡了,誰還敢說個不是呢?”清雨一臉無奈。
“行了,那你小心伺候着,早去早回吧。”清露擺擺手放行。
雖然清露心裡覺得不妥,可上面安排的事情,她一個小宮女能多什麼嘴,只想等着藍夏醒來以後再跟她稟報。
清露一個時辰後叫藍夏起來的時候就把這事兒給她說了。
“人手不夠?然後就指名我的丫鬟去伺候他們?”藍夏坐起,靠在榻柱上懶洋洋地問道。
“是,清雨是那麼說的。她走得匆忙,也沒講清楚。”清露小心地回答。
“罷了。你就算問清楚了,陳總管那邊也不好交代的。”
藍夏瞥了一眼清露,兀自搖了搖頭。
她當回這個二公主也沒幾個月,這些宮女們對她表面上看着恭敬,可心裡還是不拿她當個正主兒。
不然,陳總管一句話,清露就私自做主放了清雨。
而清雨也不覺得該跟她這個主子稟告一下,人家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清露從小就在宮裡待着,察言觀色的能力是一等一的。
她見了藍夏的表情心下一驚,覺得自己跟清雨惹二公主不悅了,慌忙跪下認罰。
“二公主,是奴婢不好,奴婢不想擾到公主休息就沒跟您稟報,擅自做主放清雨走了。請二公主責罰。”
藍夏被她猛然一個跪地嚇了一跳,她也不過是心裡不開心,清露就知道她想什麼,理由還足夠充分,真是心思通透。
“罷了。以後注意點。雖說我剛回宮不久,但好歹是你們的主子,我院子裡的人,那都是父王看着指給我的,沒一個閒人。”
藍夏擺擺手讓清露下去,話她就暫時說到這裡,清露是聰明人,應該明白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