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擺放在驗屍臺上,粗陋的針線將分離的屍身縫合回去,即便如此看着還是很怪,像一個壞掉的人偶。
寧月香盯着屍體看了好一會兒,切割的傷口很粗糙,果然是用電鋸之類的來割斷。法醫說被害人是失血過多而死,有可能是死者還活着的時候就被鋸斷了肢體。
雖然屍身污染嚴重,沒有找到DNA證據,但可以確定死者確實在死前遭受了侵犯,這跟殺人魔柏十三犯下的兩起案件特徵相同。
她看過柏十三案件的資料,無論是受害者類型,還是殺人毀屍手法,都跟卷宗記載的極爲相似。
殺人魔就已經夠恐怖了,殺人魔的崇拜者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肯定在尋找下一個目標了吧。
她沒聽見身旁的動靜,回頭找裴少,見他在另一個驗屍臺旁跟駱桓說話。她放輕腳步走過去,側耳傾聽。
“一樣?”
“切割的部位很相近,另外屍體切口的痕跡也相仿,這些細節沒有對外報道過。”
“嗯,果然沒錯。”
她很好奇,小聲問:“什麼沒錯啊?”
駱桓解釋道:“與柏十三案對比,現場相似點太多,拋屍點的選擇,處理屍體的手法,亦或是兇器極有可能都是同類物品,所以我們懷疑……”
他還是遲疑了一下,儘可能嚴謹的說:“兇手應該跟柏十三關係匪淺。”
她不太明白:“難道不是模仿作案嗎?”
駱桓說:“如果是模仿者做的,模仿程度也太高了。而且從拋屍現場來看,兇手很熟練,沒有留下痕跡,也沒有目擊者,不像是初次作案。”
兇手的拋屍點目前有三個,一是靠近飯館的垃圾場,二是地下蓄水池,三是鬧區的地下水道。
搬運屍體並不容易,既然沒有目擊者注意到,就說明兇手提前考查過拋屍路線,刻意選在沒人的時候丟棄屍體。
不是初次作案她勉強懂了,但不懂的地方就更多了:“兇手認識柏十三,知道他作案的細節,所以才模仿他的方式作案?這又說明了什麼呢?”
裴少冷漠的聲音響起:“說明柏十三也認識兇手。這次的案子,從柏十三這邊入手是捷徑。”
這時話嘮正好進來,聽到他這句話:“裴少,你該不會打算去見柏十三吧,嘖嘖,那可是個棘手的瘋子。”
駱桓難得表示贊同:“我也同意。就算這次的兇手真的跟柏十三有關,他也絕不會透露給我們任何信息,去見他也是浪費時間。”
他們語氣中有着深深的忌憚,是對那個殺人魔的忌諱,好像都不願跟那個人接觸——就算有可能獲得案子的線索。
殺人魔真的有這麼恐怖嗎,他都已經被關在監獄了,還有什麼好怕的?
寧月香好奇難耐:“大家都認識那個柏十三嗎?”
話嘮叫道:“豈止是認識,半年前就是我們把那瘋子送進監獄的。所以這回W市一出同樣的事,上面立刻又把我們給派來了。可是啊,咱們非得跟那瘋子糾纏不清嗎,能不能給咱們換個對手呀,我一想他就頭疼。”
她驚訝道:“啊!原來是咱們組抓到他的啊。”
怪不得他們對這個案子如此熟悉,能一下斷定兇手認識柏十三。
話嘮聳肩:“我見過那麼多殺人犯,唯獨這個深井冰完全無法理解,他的大腦一定用其他星球的不明物質做的。”
駱桓說:“他的思維確實讓人難以理解,我們在追捕他的過程中,幾次被他的手法誤導。相比之下,這回的犯人……”
話嘮一臉崩潰的叫:“別說了,我都想抽丫的了!丫就是現場搜查組的天敵啊!”
她愣了愣,這纔想起話嘮是負責調查現場物證這塊的,能讓話嘮這麼抓狂,肯定是把他捉弄得很慘吧。
沒有留下證據的犯人,總比刻意留下僞證耍人玩的犯人可愛多了。這麼聽起來,柏十三果然是性格惡劣的殺人魔。
她腦補了一下那個長相清秀斯文的柏十三,再對比崩潰狀態的話嘮,感覺自己對殺人魔必須重新評價一番纔是。
話嘮攤手:“總之我是不想再見到那個瘋子了。”
駱桓說:“他所在的監獄也不近。”
裴少最是淡然,不溫不火的說:“沒人想去見柏十三,前提是,你們能找到有用的線索。”
他一開口,氣氛頓時沉悶到了冰點。
現在至少已經死了三名女性,兇手還在瘋狂殺人中,他們手裡卻沒有明顯的線索。在發現下一具屍體前,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去找柏十三套出兇手的身份。
就算不想去,一旦調查進入死衚衕,他們還是得轉向這個線索,只是到時候犧牲者就不止三個人了。
她也跟着噤若寒蟬,大氣不敢出一口。
驗屍房裡還搞這種恐怖的氛圍,多虧現在不是晚上,不然嚇死人……
她鼓起勇氣,小聲的鼓勵道:“那個……大家最後還是抓到了柏十三不是嗎?沒關係,這次咱們也一定會贏的。”
抓到了連環殺人犯絕對是一個輝煌的戰績,但她此時說出來大家卻不怎麼開心的樣子,最樂天派的話嘮反而嘆了口氣。
額,她應該沒說錯吧?
駱桓拿出手機:“先聯絡組長,跟他說明事態,讓他來決定吧。”
話嘮事不關己的說:“就算要去也肯定是裴少去啦,加油喲。”
她不解:“爲什麼一定是裴少去?”他好像一開始就準備去,但也不能說得這麼肯定吧,誰知道牛爺怎麼想呢。
話嘮苦笑道:“當時是裴少抓到柏十三的啊。要說咱們中最瞭解那個人的,肯定是裴少啦。要是讓我去,我連那個瘋子說的什麼都聽不懂。沒辦法,思維不在一個維度。”
裴少淡定的說:“是智商不在一個層次吧。”
話嘮叫道:“哇,裴少你一開口就有毒啊。”
她好笑,駱桓也已經打完了電話,對他們說:“組長會聯絡監獄那邊,今天就先回去吧。現場的情況羅叔待會兒發送給咱們。”
她還想說這麼早就回去,出門一看天已經黑透了。
又到了殺手的作案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