癡傻蛇王刁寶寶
花容抱起血修羅,擡頭看着玉王府燙金的牌匾,一路走來依舊有些渾渾噩噩的不敢相信。
世事難料,有一句話是,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百尋不到,甚至幾次推之門外,卻沒想到最終會是這般相遇。
血修羅就在眼前。
“你……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
他很肯定的告訴了她答案。
“我就是血修羅”
那古樸的琴身就這麼在她眼前染了一室血色光輝。
的確是她一直在找的,傳奇的琴。
花容嘆口氣,看着玉王府的大門,敲了敲琴身。
“到家了,稍後你可準備好了?血絡還尚未化靈……”花容思及此不由皺眉,不知爲何,她心中總有一個疑惑。
爲何血修羅都化靈幾年了,而血絡卻一直沒有動靜呢?她每次彈奏血絡時有一種錯覺,好像他是有生命的,但是卻遲遲沒有跡象。
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我一直以爲哥哥早已化形,所以纔將自己打扮的金碧輝煌,也許知道我的人多了,哥哥知曉了會來找我……沒想到哥哥竟然一直未曾化靈……”
琴身裡傳來了小少年落寞的聲音,花容指尖輕輕釦了扣琴,笑道:“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
“姐姐,萬一他認不出我怎麼辦?”姐姐說是他找自己,可是哥哥還沒化靈又如何告知?只是姐姐知道他們千年前的故事才留意尋找他罷了。
“怎會呢?”花容抱着古琴,輕笑道:“我感覺得到我曾經彈奏惜年少時,血絡琴絃中傳出來的歡樂,他定是記得你的”
“真的麼?姐姐怎麼會當年的古曲?幾百年前就失傳了……”
“只是自己信手彈得,並非古曲……”
花容邊走邊說,不多時便到了玉王府的門口。
“王妃,您回來了?”
“王妃,太后今日到此說是有事與您說,正在後院煙水亭等着”
守門的幾個侍衛見花容回府,立刻上前告知。花容眸光微凝,不知緋姨找自己所爲何事?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是”
花容直接抱着琴到了煙水亭,正看到緋姨牽着兩個孩子,指着湖中含苞待放的夏荷開心的說着什麼。
緋嫵看到花容時,兩個孩子也發現了他,明亮的眸子瞬間燦然生輝,邁開小短腿就往這邊飛奔。
“孃親!”
“孃親!”
花容脣邊綻開笑容,蹲下身,伸手去撫兩個小傢伙粉嫩的小臉。
“寶寶又淘氣了?”
“沒有哦,祖母說要帶凌兒去摘荷花呢!”
“是呀,孃親,你看你快看那邊,快開花了,璃兒要摘下來送給孃親!”璃兒一隻小手拉着花容的手,指着湖畔一株亭亭玉立的初荷,小臉上泛着明潤的光澤,剔透可愛。
花容不由莞爾,輕輕親了親小傢伙圓嘟嘟的小臉,額頭頂着小傢伙的額頭,笑道:
“璃兒真乖”
“哇咧,孃親,凌兒也乖,凌兒也要親親”凌兒小手圈着孃親的頸,扁扁小粉脣,不依了。
花容放下臂彎的古琴擱在一旁,抱起兩個重了不少的小傢伙,坐在亭子的木欄躺椅上,親了親凌兒的小臉。
“凌兒和璃兒都是孃親的好寶寶……”
兩個小寶寶小手一捂小臉,咯咯笑的好像害羞了,撲到母親懷裡蹭蹭。
緋嫵在一旁含笑看着她們母子三個,不由吃味道:“你看看,有了孃親就把我這祖母丟一邊兒了”
花容低笑,摸了摸懷裡兩個孩子的小腦袋,擡眸問道:“緋姨找花容可是有什麼事?”
緋姨點點頭,倚着花容坐了下來,點了點兩個孩子的小臉。
靠在欄杆一旁,目光看向微風清漾的湖面,隨口道:“初夏真是一個生機勃勃的季節”
回頭見花容似乎略有疑惑,不由笑道:“最近緋玉晗忙於宮中之事,你們似乎見面的機會很少?”
花容輕拍着兩個孩子,沒有搭話。
她突然想起今日在流水琴行中的那位魏小姐說的話。
她似乎是說,皇帝要選秀了,而她是進宮的秀女之一,這件事,子玉並沒有告訴她。想來,他們最近似乎是見面極少的。
“孃親,你怎麼了?”
兩個極爲敏感,立刻察覺到母親的情緒變化。
花容輕笑着搖搖頭,摟着一雙孩子,輕聲道:“孃親沒事”
緋嫵似乎要什麼話要說,卻不好開口。看着兩個小傢伙哄道:“凌兒和璃兒想不想吃糖花糕?”
“想哦!想哦!”
兩個小傢伙烏亮的眸子瞬間熠熠生輝,突然就精神了,目光炯炯的看着緋嫵。
花容笑道:“知道你們想吃,孃親已經讓廚房備着了”
兩個孩子平時喜歡這些,每次回來總往廚房奔,她已經吩咐廚房隔三差五的準備一些。
緋嫵揮了揮手,憑空出現兩名黑衣人,單膝齊整的跪在地上聽令。
“你們帶着兩位小皇子下去吧”
“是!”
花容看了這兩人一眼,她與這兩人有過一面之緣,上次子玉也是憑空叫出他們。她其實也知道,暗處不僅僅只是兩人隨時隨地的跟着兩個孩子,大概是子玉擔心兩個孩子,暗中保護的人選。
“凌兒和璃兒和他們一起去,孃親稍後去找寶寶好不好?”
兩個小傢伙遲疑的點了點頭,兩名黑衣人朝花容頷首行禮,抱起兩個孩子離開了這裡。
花容看着他們離開,回頭對緋嫵道:“緋姨找花容是何事?”特意支開兩個孩子,她怎會看不出來?
緋嫵嘆口氣,往後靠了靠,支起腿,斜躺在亭子的柱子上。一身紅衣妖烈,恢復了一貫隨意的緋嫵,而不是朝中那位穩重的太后娘娘,她看了一眼花容,微微挑眉。
一襲白衣飄然,雲鬢隨意斜插一隻白玉簪,眉宇間皆是雅緻從容,微風拂過,青絲飄揚。舉手投足間沒有那層障眼法擋着,屬於桃靈的仙魅盡顯無疑。
這樣的人和緋玉晗那妖孽站在一起,當真是有些奇葩,兩個極端。也難怪那羣桃靈能出來後,第一個去找的就是緋玉晗,讓他不要欺騙桃夭,也不知道她們對緋玉晗這種刀槍不入的邪蛇說了什麼,竟然獨自難受也不願去把出門的妻子找回來,一點也不像他的風格。
如今這普通的蛇都出洞色誘糾纏雌蛇,亂撒激情去了,她也是被幾條瘋了似的蛇妖糾纏不休,走出去就得洗澡洗刷乾淨,不然立刻招來羣蛇橫掃,她每次這季節也遭殃滿世界的躲,沒想到緋玉晗這種人竟然當起了和尚?
要不是她兩個孫子到處跑,她去尋找時看到緋玉晗那痛苦嘶鳴纏柱的一幕,她也沒想到他們夫妻倆這段關鍵時期竟然什麼都沒做?緋玉晗更是躲在宮裡處理事情不出來。竟然讓人端來了數十盆的冰塊,她一進去差點沒凍出原形來。
這法子無法長久下去,冬天還想一直過下去不成?
何況,如今朝中事多,各地都在選秀女入宮,也不知他吃錯了什麼藥,竟然什麼都沒說的默認,仍由事情發展下去。他如此,自己這個當太后也不能站出來說什麼,畢竟頂着太后的頭銜,有些事情不能出面。
如今,她只好來找正主了。桃夭說一句話,絕對什麼事都解決了。
“我是想問問,你和子玉最近是怎麼了?”
“……?”花容疑惑的看着緋嫵。“我和子玉並沒有怎麼,只是他最近事忙,就回府了一次,我剛剛從外面回來並不知曉,子玉怎麼了麼?”
“你們最近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也許是你那幾位姨母和他說了什麼,子玉也不知爲何,自己忍着也不來找你……”緋嫵曖昧的瞥了一眼坐的筆直的花容,勾住她的頸,嗅了嗅。
花容挪開她的臉,眸中露出笑意。
“緋姨這是怎麼了?不去找木道長,跑到我這裡也是於事無補”
“嘁!別說他!”緋姨臉色立刻臭了,對花容轉移話題完全不當回事,繼續道:“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你這麼朵花在府裡養着卻不能碰,子玉那廝可是痛苦,你也知道呀……夭夭,我和你說,現在是全蛇激情的時刻,那個方面比較有活力,你一定要明白,這樣對緋玉晗那樣已經墮入愛心的色胚更是要命的季節……”
“是麼?”花容長睫微顫,眸中含了絲笑意,只當是緋嫵開玩笑。“緋姨難道不去找木道長解決麼?”
“你這個死丫頭片子,又提那個混蛋!”緋嫵顯然對木道子這種生物是深惡痛絕。“他那廝不僅不幫忙趕那羣蛇妖,竟然還敢辱老孃行爲不檢,招蜂引蝶!他孃的混蛋!誰知道現在死哪兒去了!”
花容瞪了瞪眸子。
“蛇妖?”
“是啊!最近這季節發生侮辱女子的案子都增加了幾成,八成是那些妖孽作祟,這季節是羣情激動的季節,夭夭,你一定要小心,看到了一鞭子抽掉他們老二!看他們還羣魔亂舞!”
“……”
花容汗顏無比,她是文明人。
不過,木道子現在可真忙,大約現在正在滿世界的追殺情敵,他那種人也只是喜歡和緋姨逞逞嘴皮子上的功夫,真出事了,鐵定第一個出手擺平。
“桃夭,你可別忘了我和你說的事,我也知道,現在正好是你們平靜生長期,只是,你一定要顧顧你家的那條蛇”
“哦……”花容扯了扯嘴角,對緋嫵的話無語至極。
“我就說這麼多了,去看看兩個孩子,你還有事的話就忙自己的去吧”緋姨拍了拍花容的肩,下一秒就消失在煙水亭中。
亭子中只有花容一人坐着,目光掃向遠處三兩枝出水的夏荷,一枝獨秀是否不如滿池錦繡更熱鬧呢?
“孃親……沒想到你身邊的都是妖怪……真可怕……還是以妖魅性淫著稱的蛇妖……”
花容皺眉,眸光瞥到了一旁的古琴。
“我什麼時候升級成你孃親了?”
“嘻嘻,果然還是孃親好聽……”烏衣墨瞳的小少年臨風站在花容面前,漂亮的瞳子如兩顆璀璨的星辰。“剛剛兩個小蛇寶寶不是叫孃親麼?真不錯,我也要叫”
她在和那兩個小寶寶時笑的真好看,看着好幸福。那兩個孩子要她親親的時候,他也好想要。
花容撫額。
“我哪裡能生出你這麼大的兒子來?”
“孃親,你不要我了麼?”立刻淚花閃閃,拽着花容的衣襬,可憐兮兮的瞅着她。
花容:“……”
“孃親,你不能不要我,你不要我,我就要流落街頭,被壞人抓去凌虐了”
“……你叫吧”平白多了個便宜兒子,她也不算吃虧。
花容抗壓能力無敵,很快接受這個事實。
“孃親,剛剛那是蛇姬!你不能聽她的話!”小少年立刻自來熟,話題轉的飛快,蛇妖最沒人性,他不能讓孃親上當了。
花容挑眉。
“你沒看到我兩個孩子?”
“看到了”
“那是我寶寶的祖母”
“哦!”小少年點頭,隨即好像想起了什麼,猛然針扎屁股似的,倏地跳起來!“什麼?!那我爹豈不也是蛇妖?!”
花容不置可否,顯然就是這樣。
“你後悔認我這便宜孃親了?”
“孃親,你怎麼能嫁給蛇妖呢?蛇妖可是最花心的生物!他們可比狐族還妖戾低魅,狐族好歹是嫵媚,他們完全沒下限!”
“是麼?”花容託着腦袋,有些好笑的看着這小少年。“你從哪裡知道的?”
“我雖然才化靈沒幾年,可是,我看得多呀!”小少年脖子一仰,拍了拍胸前,挺了挺胸脯。“本大爺什麼都知道!前幾天還在青樓看到一條蛇妖在勾引人類女子,他們是一個季節都在不斷幹這種事情,這是他們骨子裡的天性,沒法改變的,孃親,你一定要當心,不能被蛇妖的花言巧語給騙了!”
他好歹看了上千年,每個種族都有些瞭解。
花容沒說話,拉過小少年的脖子,勾肩搭背,將他拉到自己這邊,忍不住笑道:“也許是有這種事情,但是怎會是每個都是呢?小子,你既然叫我孃親,我就得告訴你,以後再敢說這話,我敲開你腦殼兒知道嗎?”
“喂!醜女人!本大爺說的是真……哎呦!”
“沒大沒小,還敢罵你娘!”花容不客氣的上了家法一栗子。“既然到了這裡,以後呢,就叫小羅,魑魅呢?”
花容正說着,從古琴中溜出一道影子,在陽光下更爲清晰,正是當時自稱羅修雪的魑魅,如今一想,將羅修雪三字倒過來正是血修羅。
“以後魑魅依舊叫魅呢,還是叫小影子?”花容笑道,陽光下,璀璨生花。
“魅好聽”小羅托腮思考片刻道。
“那就叫小影子!決定了!”花容大手一揮,轉身抱起琴就走了。
“喂!醜女……孃親!你這是故意的!”
“走了,帶你去見你哥哥,你有意見?”花容回頭笑道,拉起一旁愣愣的影魅,轉身走了。
小羅立刻不計較了。
花容所在的院子乾淨清雅,花容進去時,負責灑掃的下人躬身退了出去。
小羅緊張的不敢呼吸,花容笑了笑,走到屏風後,琴架上覆着一層棉絨緞子,遮住了血絡琴。
花容沒有掀開綢緞,直接連着綢緞抱起血絡琴,將血修羅與紅楓血絡小心的放置在一起,敲了敲小羅,笑道:“別害怕”
血絡發出淡淡的光芒,他雖然還沒有化靈,卻已經有模糊的意識,顯然是知道花容似乎在和誰說話,但是蒙着他,似乎有些不解。
“血絡,給你帶來一個朋友,你們慢慢聊,我就先走了……”花容將琴遞給小羅,遞給他一個鼓勵的眼神,轉身出了房門。
花容帶上門,低頭輕笑,有些事情做一半就可以了。
“王妃,王爺回來了”
花容沒走幾步,一名下人過來稟報,花容一愣。“王爺現在在哪兒?”
“正在書房,太后剛剛過去了”
“我知道了”
花容直接去書房找兩人,今日緋姨的話的確有些奇怪,她好像覺得自己和子玉之間出了什麼問題,但是最近除了子玉忙於政事很少回府外,並無其他事發生,緋姨在擔憂什麼呢?
書房的門半掩着,並沒有完全關嚴,隱隱的有說話聲傳到花容的耳邊。花容微微奇怪,正要過去,卻因這對話腳步微微一滯。
“各地的秀女如今都已經到了,你還真的打算納入後宮?”
“緋姨,這件事不必你多加操心”
“我是不想管,我只是怕你將來後悔,你今日私自召見那姓連家的小姐,外臣會怎麼看?你想過桃夭知道後會是什麼心情?”
“你管得太多了!朕纔是天子!納嬪妃有何不可?!”緋玉晗似乎是有些煩躁,怒而拍桌而起!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難道別的妖孽亂髮情,你也跟着錯筋!”
“你住口!”
“我……夭夭?!”
緋嫵匆忙收口,目露驚惶。擡眸竟然就看到花容站在門外,也不知道來了多長時間,和緋玉晗吵得兇了,竟然沒注意。
緋玉晗臉色瞬間蒼白!指尖都在顫抖,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夭……夭夭……”
花容脣色有些白,面上沒有什麼不對的表情,輕笑道:“寶寶不知又去了哪裡,我來看看,見你們在這裡,就過來了……”
“是……是麼?”緋嫵臉色難看,勉強的露出一個乾笑的表情。剛剛她來時已經讓人哄孩子睡覺去了,夭夭又怎會是來找孩子的?
“你們還有事情要商量,我去別處看看,便不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