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很反常啊, 明明已經打了六點的鈴聲了,可現在學校還真的是異常的熱鬧。
美咲看着突然衝出來跟自己告白的人,她甚至對他一點印象也沒有。她已經有在很努力地去記住有關聯人了, 可就算那樣她還是不覺得自己見過這個人。
“我是1-C的竹下諄, 也許你對我沒什麼印象, 但是我已經在意你很久了。”少年臉頰紅紅, 頗爲羞澀, 告白已經抽去他所有的勇氣,“我喜歡你!請你和我交往。”
“你確定你不是在開玩笑嗎?還是說你認錯人了?”美咲試圖問個明白,她可不想不明不白就這麼被人誤會, “剛纔那些女生說的話,你應該都聽到了吧?”
“是的!”少年鏗鏘, 堅定地望着美咲, “我很肯定我喜歡的就是名川同學你, 所以我纔在此等你的。”這下美咲徹底懵了,她可不覺得自己的魅力打到別的班的人都會喜歡的地步。
“我啊?你喜歡的真的是我嗎?我可是個不良啊!”美咲指着自己, 顯然震驚得邏輯出現混亂,本來身爲那樣囂張的不良,人家不討厭就已經不錯了,還喜歡她的人怕不是腦子秀逗了?
“我是很認真的,也希望名川同學你可以認真地考慮一下。”竹下很是嚴肅地說道, 美咲發現自己到了嘴邊的那些拒絕的話都沒辦法說出口了。從很早以前, 她身邊的追求者就不怎麼多, 加上她本身就不合羣, 在班上也是屬於那種默默無聞的, 像最近這樣招搖的事情以前還不曾有過。以前的她存在感不高,即使能力出衆, 但班上對她有印象的人還真不多。
加上情商一直不很高,所以對別人的暗示她也從來不會注意到的。從像這樣有人大膽告白的事情確實也沒有過,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話來拒絕人家比較好。美咲也是個普通的女孩子,面對別人的告白難免也會覺得不好意思,更何況對方看上去還那麼認真,她更加不能隨便敷衍了事了。
就在這時候,美咲的手機鈴聲響起。
“對不起,我會好好考慮的。今天就先這樣吧,我還有事。”美咲掏出手機按下接聽鍵後,火燒屁股般的逃了,她纔不想再在那種尷尬的場合待久一些。
另一方面,聽到美咲這樣的回答,赤司驚訝得很,美咲爲什麼不直接回絕?換做是以前的她肯定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可現在的她究竟有什麼打算?
即使知道她有她的考量打算,但他還是很不開心。
到底要到什麼時候纔不距他於千里之外?赤司的眸子暗了暗。
事情來得太突然,美咲在掛了電話後片刻不停趕赴醫院。
美咲接到的是醫院的電話,她這才知道她母親這大半個月的時間並不是去國外,而是因爲發生了事故不得不住院養傷,至於受傷的原因,就是那個委託她母親打官司的被告鬆部動了手。
前些日子,美咲的母親收到消息,說是失蹤已久的丈夫出現在美國,她當即擱置手頭上的工作就要飛往美國。然而鬆部因爲媒體輿論的壓力,一直備受煎熬,希望美咲的母親能夠快些結束工作好讓他重獲自由,不再被警方監視。
在知道美咲的母親在這種關鍵時刻要離國後,鬆部認爲她消極應付他。一方面原告的家庭也在試壓,鬆部就到了名川事務所和裡頭的人發生了口角,大鬧了一場就躲了起來,目前下落不明。美咲的母親被失去理智的鬆部用刀捅傷多處,目前還在ICU重症病房。
事情已經過去好些天,幾乎是要到了下發病危通知書的地步,而事務所的成員們就是看着事情瞞不住才和盤托出,美咲這才知道她一直以爲在國外逍遙自在的母親原來在這裡受苦多日。
美咲的喉嚨就好像被硬物堵住了一般,她張張嘴,卻發現自己發不出任何聲音。透過窗戶看向裡頭戴着呼吸機的女人,臉色蒼白如紙,就好像隨時都會突然消失一般。
這麼多年以來,她一直都想方設法向母親示好,爲的就是讓她能多注意自己一些,然而那個人的眼睛從未在她身上停駐過片刻。之前的她痛苦不堪,也想過怨恨母親,但是此刻開始,她知道自己又沒有辦法做到自己才規劃好的事情了。
說好要超過母親,在母親擅長的領域徹底壓垮她。
但是,這些想法都成了笑話。她現在早就把那種東西丟到九霄雲外了,她才一點都不在意啊。她現在想要的,只是,那個人能睜開眼,哪怕是在也不看她,也好。
那個人忽略她、忘記她,她也甘之如飴。
她才發覺自己醒悟得太晚,等到一切都發生了以後才意識到沒有什麼是比她健康活着還重要的了。真的好任性,她們兩個都太任性了。
父親如何,她再也不會去想了;聯姻的事情如何,她亦不會再反對,只要母親能醒過來,要她做什麼,她也眉頭不會皺一下,甚至要她付出任何代價她也答應。
距離美咲母親名川晴子遇刺已經過去了一個禮拜,美咲每天下午一放學就會去醫院,來去匆匆的她讓赤司頗爲在意。至於那天告白的竹下也被美咲認真地婉拒了,她目前確實沒什麼心思去想這些,到處奔波的美咲也日漸憔悴,醫院那邊依舊沒有起色。
擔心卻一直被冷落的赤司只好去找美咲的好友映乃,才知道了近期美咲是在憂心自己的母親的身體情況。因爲晴子在住院前刻意交代事務所事情不要外傳,以免引起恐慌。畢竟犯人在外潛逃肯定惹得人心惶惶,當然她也在昏迷前交代了警察暗中保護美咲。
現在最危險的人肯定是身爲晴子孩子的美咲,而美咲也是在醫院探望母親的時候偶然聽到負責案件警察談起這件事情時才知道的。原來她的母親,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她的啊,至少,也在最後關頭的時候好好傳達了自己的感情。
美咲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她這些天都在看着母親事務所的人送來的有關她母親這些年以來整理的案件詳情。聽他們說起,其實美咲的母親也是有過讓美咲接管事務所的打算的,但是美咲近些年來的表現加上性格的莽撞,讓晴子不得不放棄。
做律師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簡單,其中最忌諱的就是性子急躁,很可惜的是,美咲沉不住氣。再加上家族事業的繁重,晴子也不希望女兒和自己一樣被事業纏身,所以晴子才採取放任的態度,美咲想做什麼她也從不干涉。
美咲眸子暗了暗,即使那個女人對她沒什麼感情,但至少也是爲她好好考慮過了的。
“你果然在這裡。”赤司自美咲身側坐下,然後遞給她一支熱飲,“醫院裡有點涼,暖暖身子吧。”美咲擡頭,對上的就是赤司那滿是溫柔的眸子。
她沒接,只是看着赤司,事實上她也真的很口渴,喉嚨幹得快要說不出話來。醫院裡的氣味也讓她聞得很不舒服,這麼多天下來她還是沒能適應,她真的很不喜歡待在醫院的感覺。
“喝吧。”赤司看着她發白的脣,把飲料塞到她手裡,再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柔聲勸道。
美咲呆呆的,視線落在飲料瓶上,伸手去擰蓋子,結果半天都沒打開。
她這樣恍惚,赤司的心也揪了起來。
大手下移,赤司伸手覆蓋住美咲的手,他用暖暖的手,護着她的手,協助她打開了蓋子。
“這樣就好了,慢慢喝。”赤司也不問什麼,看着第一次這麼聽話的美咲在乖乖喝着水,心裡也頗爲欣慰。
赤司從映乃那裡瞭解到了美咲的情況,她這麼多年來一直困擾着的問題,他也有了一定的瞭解。只是他沒想到的是,美咲和母親的關係會如此僵硬,竟是從小就開始了的。
他也終於知道美咲爲什麼要爲了討好母親去學那麼多東西了,只是爲了讓母親能多注意自己啊。這種感覺,他也覺得似曾相識。
至少對待起父親,他也會有這種類似的感受。
但不一樣的是,美咲並沒有他幸運。
小的時候,他是在母親的陪伴下度過了美好的童年的。而美咲,從來都沒有給予她溫暖庇護的人,甚至要跑到外頭一個人練習樂器,她沒有像她母親這樣的人陪伴在身。
他們相識不過一陣子,最後他也因爲母親的離世而與她分別,之後她又是一個人了。所以,她的童年可以說是不完整的。她會變成今天這樣,也是情理之中的。
赤司找過來,美咲也不算太意外,畢竟映乃對這些都是知情的。她表示要好好想想之後的事情,所以就拒絕了映乃的陪伴,卻沒料到來的竟然是赤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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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咲覺得有些困,擰好蓋子後微微眯了眼睛,赤司見狀坐得靠近了些,再溫和道:“如果困的話就靠着我睡一會吧,這樣會比較舒服一些,而且到時間了我也會喊你起來的。”
美咲沒有拒絕,因爲太過疲倦她直接靠着赤司就閉上了眼,濃烈的倦意不斷襲來。
美咲在睡着前的一刻,想起了若干年前,自己常常因爲練習小提琴站得腰痠背痛,手都擡不起來。於是赤司就會讓她像這樣靠着他休息一會,她還記得每一次她睡得很熟,就好像這次那樣。
之後的幾天,赤司都會來醫院陪美咲,美咲每次話都不多,但無論赤司想做什麼,她都不會反駁而是乖乖地照做。於是赤司每一次都會帶飯給美咲,她也都有好好吃飯。
所以赤司在放學後都會回家一趟準備吃的給美咲送過來,每次在醫院裡見到等他的美咲,這倒是讓赤司想起了兩人住在一起的時候,她以前都會很不滿地抗議,說自己餓了,再不就是抱怨赤司晚歸。
日子一天天過去,美咲的母親也轉入普通病房,美咲也終於可以進到病房裡照顧母親。
母親身體一天天好轉,雖然還未醒來,但在醫生的百般保證之下,美咲也終於安心也不再是愁容滿臉,話也漸漸多了一些,赤司覺得歲月靜好。
這天,美咲正吃着赤司帶來的飯菜的時候,病房的門被人敲響了。
接着,進來了一個穿着黑衣服的男人。
美咲瞳孔一縮,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