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括持着馬槊急速衝進了回鶻人的騎兵隊伍中,只一個照面就挑飛了兩名回鶻人的腦袋。他卻沒有就此收手,反身一刺又將一名手持彎刀試圖偷襲他的騎兵刺了個透心涼,借勢猛地一掃,三名回鶻騎兵應聲被劃破腹腔,血如泉涌。
雖然許久未曾使槊,現在看來倒還順手!
“衝進去,殺光他們,爲了咱自己!”李括槊尖指向巴綽,寒冷的目光懾的對方爲之一顫。
“爲了咱自己!”
“殺了他們!”
“跟李將軍殺進去,殺光這幫雜碎!”
在李括的帶領下,一百五十名銅武精騎迅速的撕開了一條口子,片入回鶻騎兵的中段,開始了近身肉搏。此時的回鶻人,遭遇了亂箭漫射、絆馬索阻擊、長槍突襲後早已沒了初來的銳氣,見一羣甲衣煌煌的唐軍精騎衝來,竟然自己就亂了陣腳。
這支唐騎就如同大澤中的駭浪,挾裹着雷霆萬鈞的氣勢朝回鶻人怕打而去,而浪峰便是將士們信任無比的李括李將軍!李括的馬槊如同一隻利錐在回鶻人的騎兵隊伍中翻轉挑刺,一個個的回鶻騎兵被挑翻下馬,痛苦的哀嚎。無主的戰馬發出一聲聲悲鳴,狂奔着踩向自己主人的屍體。
“亮劍!”李括在狂奔之中下達了決戰的命令。這隊回鶻騎兵,他不會放過一個!
“唰!”一柄柄懾着寒光的橫刀抽出了刀鞘,藉着迅疾的馬速朝回鶻人砍去。鋒利的刀鋒砍在回鶻人的腰腹上,只微微一拖便撕開一條尺長的大口子。在馬戰中,騎手根本不需要使出太多的力氣,只要取巧的順着對手的肚皮划過去,就可以叫他流乾鮮血!
唐騎所到之處哀嚎連天,橫刀所抵之處血肉橫飛!
他們要殺光這些惡狼,只有殺光這些惡狼,他們纔可以更好的活下去。
現在他們不爲大唐,不爲榮耀,只爲了他們自己,只爲了他們可以更好的活下去!
擋我者皆死!
“不要慌亂,不要慌亂,結陣,我們人數多,一定可以衝出去!”巴綽現在已經完全不敢再想殺崩唐軍了,他只想逃出去,逃出這個泥沼。在這一刻,他感覺對方纔是窮兇極惡的惡狼!
“長生天啊,保佑你的孩子吧,我將用鮮血證明自己的榮譽!”巴綽亮出彎刀,率先朝一名唐騎迎去。這些回鶻騎兵畢竟是精銳之師,只稍慌亂了番便恢復了理智,跟隨着自家統帥朝對方衝去。雖然這個距離,騎兵根本沒有什麼衝擊力,但他們可以巧妙的利用腰腹的力量彌補這個缺憾。
“去死!”巴綽猛地揮出彎刀,直接將一名唐兵的頭顱砍掉,鮮紅的血液如泉柱般噴涌而出,濺滿巴綽一臉。
“哈哈,哈哈,唐狗也不過如此!宰光他們!”抽刀砍在一名唐兵的肩胛骨上,巴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暢快。他盡情的揮舞着手中的彎刀,每揮出一記便能終結一個生命。
五個、六個......十個......
轉瞬間他已經斬殺了十名唐騎,錚錚馬蹄下盡是翻滾的頭顱。
“衝出去,衝出去!衝......”他話音未落,一股濃烈的寒意就襲到了他的喉口。
“呃!”“呃!”他拼命的呼救,發出的聲音卻猶如困獸的鳴叫。巨大的衝擊力險些將他帶下馬腹,憑藉本能巴綽夾-緊了馬腹,才勉強控制住身子的平衡。
難以置信的低頭看去,巴綽只見自己喉嚨間插着一隻黑翎羽箭。“呃!”“呃!”發出的聲音低沉沙啞,根本沒有人聽得清他在說些什麼。一股溫熱腥甜的液體涌到了他的喉間,從他的齒縫中溢了出來。巴綽不甘的將右手朝箭矢探去,希望可以拔出這個異物。但當粗糙的右手剛碰到冰冷的箭桿時,只覺頸部的肌肉一陣痙攣,雙目一眩便朝馬背側右方跌了下去。
轟!
伴隨着一聲巨響,回鶻人的希望瞬間崩逝!
“巴綽大人死了!”
“巴綽將軍被唐人殺了!”
結成錐陣的回鶻騎兵瞬時亂了套,他們實在難以相信自己的主帥就這麼被人殺死,就在二十步外,就在二十步外,那張黑弓還在打着顫!
是那個身着黑甲的唐人將軍殺死自家主帥的,是他!
“殺了他!”巴綽的副將燃着一雙通紅的雙目,下達了命令。主帥已死,他們若不能擊退唐軍,帶走巴綽將軍的屍首,還有何面目回去?
“血債血償!長生天啊,保佑你的孩子吧,我將用唐人的鮮血祭奠巴綽將軍的英靈!”
“血債血償!”
“血債血償!”
中軍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白熱化,鉍契合蹙起眉頭,在親兵的掩護下思考着下一步的對策。他設想的三軍合圍之勢並沒有形成,右翼的呶羅倒是已經及時趕到,但在唐人堅穩的陣型面前卻是沒有打開口子。而自己的二兒子巴綽所率領的一千精騎在漫天黃沙中根本看不清蹤跡。
唐人分明是想把自己分割成數塊,再利用陣型各個擊破!
不能再等了!
越往後拖,自己的騎兵越會被分的零散,也越容易被唐人蠶食!
“傳我將令,直取對方中軍,奪取其大纛!”鉍契合的聲音威嚴有力,不容質疑。
“父汗!這麼做太危險了,若是有陷......”咄骨聞言忙衝鉍契合拱了拱手,高聲勸道。唐人善於用計,之前他們已經吃了這麼多虧,若貿然行事,恐再生變故。直取中軍雖然乾淨利落,但現在他們還不清楚唐人隱藏在槍兵背後的兵力部署,也就不能做出針對性的佈置。
“不要再說了,!唐人凡總就三千兵,左右兩翼至少就要分去一千人。我們以三千精騎衝鋒斬殺敵酋,有何可懼!吹角!”
鉍契合面色頗爲有些不悅,這場仗拖得太久了。騎兵馬戰最重要的便是速度,拖得越久,陷得愈深,傷亡也就越多。他隱隱有些後悔和哥舒翰達成那個協議。現在看來,葛邏祿人的那片草場不好奪得啊!
奪得草場也得有人來守,若是自己麾下這數千精銳死傷了大半,誰去守護族中的婦孺?
但既然已經來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只有割下這些唐狗的腦袋,才能換取肥美的草場,以慰藉陣亡勇士的英靈!
爲今之計,唯有速戰速決!
“是!”咄骨抱了抱拳,不甘的應聲道。
“吹角!”
“嗚--嗚嗚---嗚嗚嗚!”低沉的牛角聲再次響起,回鶻騎兵強行從長槍陣中衝出了一個口子。
“衝到唐狗的中軍,奪取他們的大纛!”親兵們不斷的重複着主帥的將令,好讓弟兄們明確進攻的目標。
他奶奶個熊,唐人的將領就是貪生怕死,只會藏在中軍裡不出來,眼看着手下兵卒賣命。這下弟兄們不做猶豫,直接衝到中軍中砍下你的大纛,看你還往哪裡躲!
也許是懾於回鶻騎兵的威勢,長槍隊竟然主動閃開,將口子扯大。這讓鉍契合大喜過望,不禁連聲高呼:“還等什麼,報答長生天的時刻到了,殺光唐狗,用他們的鮮血洗刷我們的刀鋒!”
有了足夠的空間,回鶻騎兵的馬速漸漸提了起來。有了鉍契合的號令,他們也不去理會周邊的長槍手、弓弩手,目光中只有在微風中飄蕩的敵軍旗幟。
沒有了長槍手的阻攔,五十步的距離轉瞬即到。當鉍契合將最後一個木柵欄砍翻後,終於看到了迎面飄揚的唐軍大旗。只是這將旗下沒有唐軍的主帥,也沒有隨扈的親兵,只緊俏的擺着幾十輛外表有些粗糙醜陋的木車。(注1)
這是什麼東西?
鉍契合只覺一股陰風在脖頸旁升起,下意識的打了個寒戰。
原來唐軍的中軍是空的!怪不得他們主動引誘自己來此。這麼說,自己的左右兩翼現在正處於以少打多的局勢?
轟!鉍契合的腦子翁的一炸,便要下令撤退。只是已經太晚了,還沒等他揮出令旗,就有一股奇怪的嗡響從那幾十輛醜陋的怪物身上傳出。
“嗡!”“嗡!”不知自己是否眼花,鉍契合只覺眼前的怪車開始劇烈的晃動,隨即一簇簇銀白的弩箭朝他面門射來!
“不,不!”這一切發生的太快,鉍契合下意識的朝馬背下跌去,以躲避這致命的射擊。
如蝗的弩箭平直的射穿了戰馬、藉着強大的慣性將騎手釘死在地面上。
鉍契合的瞳孔急劇放縮,只覺眼前蒙出一抹血霧,天地間的一切都歸於沉寂。
注1:木車弩:一種唐朝軍用弩箭,中大型弩,殺傷力極大。
ps:擦,真是冒險主義者,居然虛設中軍,七郎真是創造性很強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