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託,正經點。”
他掰開衣領,露出鎖骨上的脣印,“給我紙巾,擦乾淨。”
蘇昀從包裡抽出一張,甩給他。孟墨三兩個擦掉,把髒掉的紙巾又扔回她的包裡,“還是我的妹子好,她們一個如狼似虎的,哪有我妹子文靜。”
那時候的蘇昀很青澀,連個脣膏都沒用,卻是粉嫩。臉頰連個毛孔都看不到,細緻白嫩。與他貼近,只覺軟綿綿的。
打不到車,於是兩人便走着回家,他就這樣把衣服舉了一路,回到出租屋,他的胳膊都放不下來,叫嚷着胳膊廢了讓蘇昀負責。
如今……如過眼雲煙。那是第一次,她看清自己對孟墨別樣的情素。
後來因爲孟墨的玩鬧,她便一直壓抑着。
有人說,兩個相愛的人最終沒能在一起,不過是愛得不深,其它一切的理由都是扯蛋。可能真的是這樣……她和孟墨,註定是不會在一起的。
坐車到別墅,安心他們還沒回來,她鎖好門,睡覺,躺在牀上卻輾轉難側。
想拿手機,又想起來手機落在了秦子琛的辦公室裡。不知道他有沒有去醫院,胃還疼不疼,還燒不燒。
睡不着,躺着難受,起身,到陽吧。這間房,能直接欣賞外面的湖光水色,夜晚遠處的小島裡,房子的四周用彩燈圈成房子的輪廓,很古色生香的古式閣樓。就近依着燈光,依稀能看到飛舞的柳樹條。
蘇昀長嘆,坐在地上,靠着欄杆,捲翹的睫毛下輸寫着化不開的濃郁。
……
第二天。若不是看到客廳的沙發上放着大包小包的東西,蘇昀真懷疑他們沒有回。
運動一圈,跑到大腦缺養,然後纔回房,清洗,給他們把早餐做好。
“早。”高希凡最早一個下來,純白家居服,翩翩少年,俊氣逼人。
“早。”蘇昀把早餐拿上桌,“吃早餐。”
他坐過來,抿了一口牛奶,“謝謝。對了,我昨天聽安心說,你下班時,出了點事情,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車牌被人下走,車軲轆也沒見一個,車子是你的,抱歉。”
高希凡優雅的咬一口培根:“無妨,車子丟不了,也會完壁歸趙。人沒事就行,我要去上班,需要送你一程麼?”
“不了,我搭車就行。”他的醫院的公司是相反方向。
高希凡也不勉強,畢竟對方是他好兄弟的女朋友,強行送她上班,形象不好。
看高希凡神清氣爽的,昨天的晚宴應該不錯,祝福他們。蘇昀吃過早餐,收拾上班,搭公交車。
公司裡的同事們,倒也沒有對她議論什麼,只是關係依舊不怎麼好。下午,4S店發來消息,車子已經修好。修好後,蘇昀上下班也方便些。
下班去開車,遠遠的看到衛成文在與客戶談論着什麼,西裝革履,很客套,舉止有禮,看樣子似乎一直在主控。
蘇昀只是掃了一眼,簽字,開車。
只願不要在出現前面那類的事情。把車子開向了秦氏下,仰頭看向高處,不知道他好了沒。電話也沒有……
找地方停車,然後又找一個公用電話亭,按照記憶撥打李利的電話。那一邊遲疑了一下,才被接起。
“喂?”沙啞的男音,熟悉的讓人心醉,卻不是李利。
是他……
蘇昀瞬間呆滯了下,在對方想要掛電話時,她才弱弱開口:“是我,你生病好了嗎?”
對方沉默了兩秒,“我在醫院。”
……
蘇昀奔向醫院,以最快的速度。在門口碰到了李利,手裡提着秦子琛的公文包。
“我剛去了公司拿秦總的東西,秦總個工作狂,終於把自己弄進醫院了。”李利帶着她上樓。
蘇昀焦急:“他嚴重嗎?”
“胃痙攣,胃病這個東西說嚴重也不嚴重,需要養。對了,你怎麼知道總裁生病了?”
“……安心告訴我的。”蘇昀扯了個理由。秦子琛住院,高希凡肯定知道,然後他告訴安心,蘇昀會知道也不是什麼難事,李利哦了一聲。
要到病房時,李利忽然停住,把蘇昀拉向一旁,扯了扯耳朵,好像不知道怎麼開口。
“怎麼了?”蘇昀錯愕。
“就是昨晚你和孟墨在廣場……反正你一會兒進去的時候,注意啊。吃醋的男人,還蠻可怕。”
什麼……他看到了?
……
進病房,他正在掛水。躺在牀上,薄薄的被子蓋至胸口,臉色紅潤,似乎燒還未退。蘇昀過去,摸了一下他的額頭,依舊燙得嚇人。
“我回家給你們弄點吃的,蘇小姐,麻煩你了。”李利放下公文包,溜也。
蘇昀去衛生間,拿一個乾淨的毛巾打溼放在頭頂,採用物理降溫的方式。手剛從他的頭上拿下來,他忽然出手捉住了她的手腕,睜眼,目光如一潭深泉,盯着她,沒有什麼溫度。
蘇昀莫名的有點心慌,啓脣,喏喏的:“我來看看你……”說罷又咬了下脣,這話說得有些蠢。
他起身,靠在枕頭上,頭髮的毛巾掉下來,他拿過放在一旁的櫃子上,目光從頭至尾都沒離開過她。
眼神很犀利,如X光一片掃着她,她如芒在刺。
“子琛……”
“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你和孟墨。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你們一起在商場出現是偶然碰到還是提前約好?”他扣着她的手腕,沒有鬆手,目光漆黑,俊臉躍動着狂狷!
蘇昀抿了下脣,“我和孟墨真的沒有什麼,如果有,也早在一起了。我去商場也是意外碰到他,沒有約過。至於前天晚上,真的是意外。”
他擡頭,“是麼?”
“你只是不相信我,子琛。”
他忽然鬆開她,“對於一個騙了我很多次的女人,我需要百分百的信任?”
有些事本就一直埋在心底,不提它就會不動。只要稍微一挑,它就翻滾而來。她的確是騙過秦子琛,她理虧,百口莫辨。他說過他不在意的,原來也會耿耿於懷。
也對,誰會對一個忽然跳出個兒子的女人,完全的敞開心扉。
她握握手指,感覺被他捏過的手腕,滾燙滾燙!
護士敲門進來,收體溫計。看着屋裡怪異的氣氛,默默的走到櫃子上,拿體溫計。她一看,有點爲難,根本沒有量,而且這個人……她又不敢得罪。拿着體溫計,只好出門,找幅院長。
可能兩個人最崩潰的就是相對無言,他冷若冰霜,她四肢僵硬。千言萬語都絞在肚子裡,吐不出來。
她道:“你好好養傷,身體是自己的。”如果不走,這種局面彼此都不想看到。
秦子琛起身,脣一張,話未說出口,門忽然被推開。高希凡拿着體溫計進來,秦子琛抿脣,又靠了回去。蘇昀自然也止住了腳步。
“哎,小昀也在。”
蘇昀點頭。
高希凡越過他,把體溫計遞給他:“幹嘛?慾求不滿?還想不想……”
蘇昀開門出去,阻隔裡面的一切。
黃昏。
似披着薄紗的少女,彌露着她即將消失前的低落,殘色照矅,恍恍惚惚。
醫院是最能看盡人間百態的地方,許多人僞裝、隱藏到這裡,到了病痛面前、到了陰陽兩隔面前,真性情都會露出來。
旁邊有一雙兩鬢斑白的老人經過,推着輪椅,大熱天都戴着個帽子,卻依舊笑呵呵的。這種相濡以沫才最令人相往,一輩子,相依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