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輪到常七古發言,他先清了清嗓子,利用這個時間,也快速的思考一番。
古玩估價也不是隨便說的,要對各種古玩的市場行情,有絕對的瞭解纔可以,開高開低,都會讓人笑話。
常七古心裡定了價格,隨即大聲的說道:“鈞瓷的存世量,非常的稀少,而且這個五彩碗,保存完整,品相也非常好,所以,我給出的價格是七百萬!”
衆人是一陣唏噓,再次羨慕的看向孫金旺。
此時的孫金旺,激動的站都站不穩,晃晃悠悠的差點昏倒,眼睛都溼潤出興奮的淚花。
七百萬,別說是在農村了,就算是在城市,都夠花一輩子了。
孫金旺還看了方寒一眼,目光盡是埋怨。
那方寒還說自己的東西不值錢,人家就說值七百萬。
看來那方寒,就是在胡說,信他個鬼啊。
就在衆人都在紛紛議論那鈞瓷的收藏價值,甚至有人都在小聲的問孫金旺,賣不賣的時候,方寒緩緩的起身了。
喧鬧的客廳,頓時安靜。
無論是衆人,還是陸家,以及邵譽邦,韓金生,常七古,都在猜測,方寒接下來會說什麼?
此時的方寒,眼裡還是掛起了絲絲的嘲笑。
他先拍了拍手,對二人的鑑定,表示了一番讚賞。
跟着淡然的說道:“既然二位鑑定的這麼好,而且這件鈞瓷的主人也有意出手,不如你們就買下來好了!”
常七古跟韓金生頓時一愣,心裡琢磨方寒這到底是想幹什麼?
明顯是把他們給架起來了啊。
如果不買,那就說明他們的鑑定有問題。
這五彩碗價值七百萬,他們也拿不出這麼多錢來買啊。
就在這時,邵譽邦卻開口說話了。
“我相信我的鑑定師,他們說七百萬,那我就出七百萬買了它!”
話音落下,在衆人的驚噓中,邵譽邦直接寫了一張700萬的支票,輕描淡寫的扔在了桌上。
方寒嘴角微微翹起一抹笑意,拿起支票就交給了孫金旺。
拿到支票的孫金旺,使勁的揉了揉眼睛,確定是700萬的數字,激動的差點就給方寒跪下。
方寒可沒想要他的感謝,只不過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反而是轉身淡然的看向常七古跟韓金生。
倆人已經小心翼翼的把五彩瓶拿給了邵譽邦。
韓金生還卑躬屈膝,滿臉得意的笑道:“老爺子,不虧,這五彩瓶,放在拍賣行,過一千萬都是輕鬆,這麼好的五彩瓶,也是很難得啊!”
邵譽邦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
心裡本來還心疼那700萬,這麼一說,也就順暢不少。
可就在這時,方寒卻冷笑一聲,說道:“你們兩個,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北方古玩界,首席鑑定師的?”
常七古跟韓金生,臉色頓時一緊,心裡的篤定,也被方寒那嘲笑的表情,給擊打的好似掉入了無底洞一樣,沉沉的下墜着。
韓金生不服氣的瞪着方寒,冷冷的問道:“你想說啥?難道你敢說這五彩碗,不是真品?”
方寒猛的收起笑容,目光如瞬間爆發的電流,激的每個人都是一怔。
他冷哼一聲,擲地有聲的說道:“這件五彩碗,是真品,但卻不是北宋時期鈞窯出產的鈞瓷,準確的年代是南宋中期燒製而出的瓷器!”
衆人瞬間驚愕的瞠目結舌。
邵譽邦的心裡也猛然一緊,難道那700萬打水漂了?
懂鈞瓷的人都知道,南宋跟北宋雖然都有鈞瓷,也都是官窯燒製,可是南宋的鈞瓷跟北宋的鈞瓷差之千里。
可到目前爲止,也沒有人真正見過北宋的鈞瓷,所以,也無法去界定北宋還是南宋。
除非是真正見過北宋鈞瓷,才能知道它的特點。
難道方寒就鑑定過真正的北宋鈞瓷?
常七古惡狠狠的瞪着方寒,不屑的說道:“說的好像你很懂鈞瓷一樣,既然你說它是南宋的,那你來說說北宋的鈞瓷是什麼樣?”
方寒冷笑一聲,隨即三支夾起五彩碗,前世拍賣師的控場經驗,在此時被方寒發揮的淋漓盡致。
他氣沉如鍾,大方得體,目光篤定的對衆人說道:“北宋的鈞瓷,在宋徽宗時期,已經到達了巔峰,工藝技術,以及燒製技術,無人能夠仿造。”
“那個時期裡,鈞窯燒出的每一件瑰寶,都把胎釉的窯變燒控技術,發揮到了極致,其最大的特點,就是胎質薄而硬,紋理細而精。”
“在放大鏡下觀看,釉色漸變之間,猶如流光翠影,其中的走泥紋,血紅紋,還有彩虹紋,花瓣紋等等,都是北宋鈞窯燒製技術的巔峰。”
“可如此精湛的燒窯技術,在北宋末期,就已經完全失傳,連鈞窯的窯口都消失不見,隨後的南宋時期,便出現大批的仿製鈞瓷,各種燒窯,比比皆是。”
“可因爲北宋成熟而又極致的燒製技術已經失傳,南宋的鈞窯,無論如何突破,卻只得其形,沒有其靈!”
“就如這盞鈞瓷五彩碗,釉色漸變模糊,不夠清晰,胎質略顯粗糙,雖然控火燒製,也帶窯變,可比起北宋的窯變燒製技術,差之千里。”
“胎厚而聲沉,這也是南宋瓷器的特點之一,至於走泥紋,彩虹紋什麼的,更是不可能有!”
說到這裡,方寒輕輕的彈了一指那五彩碗的邊緣。
那沉翠的聲響,波動着每個人緊繃的神經。
聲浪沉落在韓金生,常七古的腦海,宛如那晴天驚雷一樣,嗡鳴翻滾。
方寒的話讓他們啞口無言,縱然他們依舊不服氣的看着方寒,可他們不能自己欺騙自己。
更沒有理由去反駁方寒的定論。
現在他們終於明白,方寒爲啥要讓他們鑑定這鈞瓷了。
原來他就是要讓他們當衆出醜。
更是激將他們花700萬買下這間鈞瓷,是真正的殺人誅心啊。
他們居然還沒有看出方寒的用意,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
這臉被方寒打的是啪啪響。
還說自己是北方首席鑑定師,縱橫北方古玩界數十年。
連北宋跟南宋的鈞瓷都分不清,簡直都讓人笑掉大牙。
這時,方寒隨手放下五彩碗,先優雅的拍拍手,跟着便鄙視的看向韓金生跟常七古。
“二位還有何話說?”
倆人的表情瞬間扭曲,氣的下巴都在顫抖,卻一句話都說不出。
方寒淡然的說道:“經過我的鑑定,這件鈞瓷五彩碗,爲南宋時期的鈞瓷,因爲存世量比較多,收藏價值一般,我給出的價格,五十萬!”
邵譽邦等人的心態瞬間炸裂。
這方寒玩的高啊,五十萬賣七百萬,明擺着撿他們的漏啊。
怪就怪常七古跟韓金生眼拙,壓根沒看出來那是南宋的鈞瓷。
然而邵譽邦還是不服氣。
他冷冷的問道:“既然你知道他是南宋的鈞瓷,不值七百萬,爲何還要賣給我們?”
方寒不屑的白了他們一眼,淡然的說道:“我擺明了跟你們說,任何鑑定都是學問,想聽,就得交學費!”
“況且我這個人,從來都不會免費給人傳授經驗,既然你們還想知道這幅書法的鑑定,這個五彩碗,就當是交學費好了!”
氣的邵譽邦,下巴都在顫抖。
可現在若是爆發,陸家還有衆人,還以爲他花不起七百萬呢。
邵譽隨即邦冷冷的看向方寒,沉沉的說道:“不錯,這七百萬花的值,既然你這麼會鑑定,那現在還是鑑定鑑定那幅字吧!”
這也正是方寒想的。
之前自己不去鑑定,就是怕說出的話,無人信服。
韓金生跟常七古也會巧言論辯。
自己用鈞瓷鑑定,直接讓他們看到自己的實力,也讓衆人看到他的實力。
再去鑑定那幅字,就具有說服力了。
當然,這其中還有一個更加的重要的原因。
想到這裡的時候,方寒便是會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