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女兒。”七七低喃了聲,忽然撲了過去,一把將四海不歸抱住,抱得緊緊的。
他們是父女啊!可是,兩個人之間,有太多太多的說不得。
“爹在等你母皇回來,知道麼?”四海不歸心頭充斥着酸楚,二十年來,頭一回如此放開心懷與人說出自己心裡的話。
將女兒抱在懷裡,他低頭湊近她,輕聲道:“爹爹一直在等她,我相信她一定會回來,等她回來,爹會給她最好的一切。所有的美好,全都是屬於她的,爹要把一切都送給你母皇,哪怕付出所有,爹也一定要做到。”
兩臂收緊,將代表着他和蒼雲生命延續的小傢伙緊緊抱在懷中,他眼中有苦澀的黯淡,卻也有滿懷的希冀:“也許爹還不夠強大,所以這一切實施起來纔會困難重重,但,相信爹,爹可以做到。這江山,這一切,只有你母皇纔有資格擁有。”
七七把臉埋在他胸懷裡,聞着他身上獨特的清香,這一刻,有些什麼在眼眶裡不斷打轉,她卻拼命忍着不讓它們有機會跑出來。
父後原來那麼那麼深愛着母皇,可他知不知道,也許對母皇來說,這一切,都比不過簡簡單單一個他?
“我想知道當年的事,我絕不相信她們所說的,你一定不會出賣母皇,可是,爲什麼……”
她的聲音消失在他的懷中,將她小巧的頭顱納入胸懷裡,四海不歸眼底閃動着什麼,卻不願開口再說半個字。
等七七快要被悶得呼吸不過來的時候,四海不歸才緩緩鬆開了她。
懷裡的丫頭咬着脣,擡頭瞪着大大的眼眸盯着他,一臉委屈。
她終於知道他除了和師兄和阿初像之外,還和什麼人氣質相似了,偏偏,她對這樣的氣質沒有一點抵抗力。
“回去罷。”四海不歸看了她一眼,丟下這話,便舉步王自己寢房走去。
剛纔與她說話時眼底那一閃而逝的情深不悔,這一刻,早已被平靜所取代。
“爹。”在他踏入房門之際,她追了過去,以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道:“我們家,誰說了算?”
我們家……
四海不歸又有了那麼一點想笑的衝動,二十年不見笑意,就這丫頭回來的短短數日裡,他卻在不知不覺中,已經笑了無數回。
我們家,這個詞兒,好暖人。
“你猜。”他將房門關上了。
七七在門外站了好一會,才心不甘情不願地轉身離去。
明明父後對她的感情很深很深,她可以感覺到的,但,對她來說他卻還是太過於神秘,一如她那位神秘的母皇。
也許,就像他說的,她慕容七七不也有着太多不能與人述說的秘密?
與其想太多,不如在自己還能陪伴在他身邊的時候,先享受幾日天倫之樂再說。
明天起來該給父後做什麼好吃的?上回的糕點被楚玄遲那傢伙使計全吃光了,說起來,她還是沒有親手給他做過什麼……
回去的時候,七七在院裡呆了好一會,也猶豫了好一陣子,才終於下定決心往楚玄遲的寢房走去。
不想人還走到門前,房門就被打開了。
楚江南低着頭出來,看到七七,只是淡淡看了一眼,便轉身快步走遠。
看他那臉色分明有幾分蒼白,剛纔在房中也不知道楚玄遲和他說了什麼,鮮少看到師兄有這麼不安的一面,那傢伙到底又說了什麼狠話來嚇唬師兄?
直到楚江南走遠,她才舉步進去。
隨手將房門關上,擡眼便看到楚玄遲就坐在長椅上,手裡拿了不知道什麼書籍在默默翻閱,人看起來氣定神閒的,並不像剛發作過的樣子,他到底和師兄說了什麼?
她走了過去,卻不知該如何開口發問,他面無表情,眼底也沒有任何波瀾,可那一身的寒氣卻始終沒有散去,看起來似乎心情也不怎麼好。
“髒兮兮的,趕緊命人送來浴湯,好好清洗一番。”楚玄遲連眼角都沒擡起,只淡言道。
七七心裡有許多疑問,最終還是勉強壓下去了,轉身就要回房沐浴更衣,身後的男人卻冷聲道:“在這裡。”
她腳步一頓,回頭看了他一眼,眼珠子微微眨了下,分明有幾分不安,最終還是聽了他的,出門命下人打來浴湯,自己從鐲子裡翻出了一套衣裳,便直接躲進了屏風。
以爲他讓自己留在這裡,等會該是要做些什麼,雖然有那麼幾分期待,但今晚真不是做某些事的好時機。
男人心情不好,真要做起來,還不得要折騰死她?
不過,他卻真的很久沒有碰她了……
胡思亂想的,在忐忑不安中,很快她就將自己清洗乾淨,萬幸的是直到她穿上衣裳,從屏風後出來,再命下人把屏風後頭收拾了一會,楚玄遲還一直安靜坐在長椅上看書,似乎並沒有任何不軌的心思。
七七鬆了一口氣,有些時候確實對他挺期待的,但真不是現在這種時候。
這種時候,對他更多的是畏懼。
玄王心情不好的時候,一般人最好不要惹他,一不小心惹怒了,後果不堪設想。
她走過一旁,看到茶壺在桌子上頭,便直接將茶壺端了起來,給自己倒上一杯清茶。
總覺得喉嚨有點點發幹,哪怕一口氣喝了兩杯茶水,依然緩解不過來。
可當杯子放下的時候,她忽然背脊骨一涼,霍地轉身,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人已經被一面高大的肉牆堵死在桌子與他的身軀之間。
楚玄遲長指輕拂,桌上的茶壺和杯子頓時不知被他推到什麼角落,萬幸的是竟沒有聽到磁瓦破碎的聲音。
但七七立馬便驚醒過來,她現在該擔心的不是那茶壺和杯子,而是她自己。
他只是往前邁了小半步,她便被逼得完全不受控地往桌子上後仰了下去。
看着他黑透的眼眸,目光在掃過他緊壓在自己身上的腰軀,她呼吸一滯,不安道:“玄……玄遲,你要做什麼?”
“你說呢?”楚玄遲眼底有着跳動的火焰,這樣的火焰她熟悉得很,一點溴黑,一點幽暗,越是如此,越是讓人着迷。
她忙收回目光,怕自己會窒息在他眼底的兩潭深淵裡。
“懷疑我和沐初,是不是?”他忽然傾身,讓自己高大的身軀與她貼得更近。
七七頓時有幾分難受了起來,桌子到她腰間,他卻半個身軀壓了過來,她立即失重了一般,完全站不住腳。
雙手落在身後的古木桌上,好一會她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些什麼,頓時便嚇得睜大了一雙眼眸,搖頭道:“不是!只是……開玩笑,那真的只是……在開玩笑。”
“誰允許你在本王面前開此等玩笑?”
七七倒吸一口涼氣,愣愣地看着他,連“本王”這兩個字都跳出來了,這男人現在一肚子火氣正沒地方發泄呢。
不是不想和他親近,可是,這火氣要是發在自己身上,她……今晚還活得成嗎?
“我……我錯了。”她脣一動,立即求饒道:“我真錯了,只是當時氣氛太沉悶,我……我只是想隨便說點什麼,讓大家開心……開心。”
“誰開心了?”他又湊近半分。
分明與他還有那麼一段距離,可從他鼻尖呼出來那份熱的氣息,卻彷彿一絲不漏落在她臉上脖子上,燙得被他壓在身下的女人一顆心不斷在顫抖。
“沒……沒人開心。”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這時候真想把她那條不聽話的舌頭給咬斷。
她怎麼就這麼作死,連他和沐初的玩笑都敢開?不知道這個男人小氣起來的時候真的很可怕嗎?
尤其,當目光從他臉上移開,小心翼翼往下頭瞄去……哪怕什麼都沒看到,卻已經感受到他身體的變化!
呼吸越來越亂,身體也被他逼得不斷往桌上倒去,到最後兩手一軟,整個人便軟綿綿躺在上頭了。
她咬脣道,睜大眼眸看着他:“你……你最近和他確實……走得挺近的。”
“懷疑本王喜歡男人?”他目光一沉,又往前傾了傾身,雙掌撐在她身側,很隨意的舉動,那氣息卻壓得七七幾乎完全呼吸不過來。
“不是,不是……”她乾笑了兩聲,眼珠子微轉,明明就自認爲足夠的聰明,口才也不算太差,可爲何到了他面前,這一切都變得毫無用處?
深吸了一口氣,她才又繼續道:“怎麼會?我怎麼可能會懷疑你?我那時……那時真是亂說的……”
楚玄遲沒說話,兩片好看的玫瑰色薄脣輕抿,愣是抿出了幾分讓人畏懼的冰冷。
銀絲從臉龐滑落,白髮紅脣,說不出的妖豔動人,卻又說不出的邪魅嚇人。
七七的心一直在撲通撲通猛挑個不聽,她眨巴着眼眸,可憐兮兮地看着他:“我……我什麼都沒想,你是我夫君嘛,我和你……和你連寶兒都有了,怎麼可能……”
“嫌我太久沒碰你了,嗯?”他一低頭,落在她脖子上的氣息更加燙人。
“不是,真的不是!”她飛快地搖頭,這個時候要敢說一個“是”字,她就死定了。
可是,哪怕她說不是,她都有一種感覺,自己今晚真的要死定了……
擡眼,分明看到那張絕色的臉上滲出了點點細汗,他再往下壓一點,那滾燙的身軀便立即與她貼得緊緊的,高漲的溫度也讓她感受了個遍。
太久沒碰她……他好像,說的是事實……
時間彷彿停頓在這一刻,沒有人說話,唯有彼此的心跳在寧靜的夜裡越來越清晰。
隨着楚玄遲額上那滴熱汗的滑落,他聽似冰冷、又似藏着一把火的聲音,瞬間鑽入女人的心底:“也許,本王真的太久沒有餵飽你。”
“不是,我……”單薄的拒絕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他堵在了脣齒間。
房內的燭光依然在跳躍,衣裳被撕破的聲音纔剛落下,男人濃烈的氣息便瞬間如暴風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