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終於從東方露出半邊小臉,可南苑東廂裡的人,一夜都在忙碌着。
在最後的一個時辰裡,啞奴終於閉上了雙眸。
幾日以來,他並沒有好好睡覺。
等夢蒼雲的氣息平靜下來,他才放下心。
知道有一個人一直陪着自己,夢蒼雲醒來的時候,並沒有多少驚恐。
她緩緩睜開眼簾,印入眼中的是,有幾許雜亂的青絲。
啞奴,他陪了她一整夜?
他的大掌依舊沒有放開自己的小手,暖暖的,讓人舒心。
站在一旁的烏雅司晴迎上了她的眸光,她緩緩走了過去。
啞奴的情況,她比誰都清楚。
不僅是夢蒼雲,就連她,也不想吵醒他。
只是,這點輕微的動作,啞奴一瞬間便醒過來了。
他還沒來得及睜開雙眸,已經加大了掌中的力度。
他以爲自己受驚了,是嗎?
昨晚,就是他一整夜握着她的掌,使她安心。
啞奴終於睜開了眼眸,坐直了身子。
他看着她不說話,她已經知道他想問什麼。
“啞奴,我身體好多了,你不必擔心。”
只是這話剛出口,夢蒼雲似乎想到了什麼。
“東方,東方譽怎麼了?”^
她掙扎了下,坐起來。
等不到啞奴的迴應,她躍過他,看着烏雅司晴。
“殿下,東方公子的氣息……有些弱,但,命是保住了。”
“用公子準備的浴湯,給他泡了一整晚,現在在牀上,還在昏迷當中。”
命保住了……
簡簡單單幾個字,承載着多少心酸。
夢蒼雲深吸了一口氣,放開了啞奴。
“我……去看看他。”
她在故作鎮定,不僅是啞奴,就連烏雅司晴也清楚。
啞奴把她扶了起來,等烏雅司晴過來伺候,他才轉身離開。
在剛纔的一瞬間,他已經與夢蒼雲把了脈。
她的情況比想象中還要好,東方譽給她的功力,僅僅一個晚上,已經被她吸收得差不多了。
雖然,那只是一半的功力,但,也不容小覷。
相對夢蒼雲,東方譽的情況卻是糟糕的。
就連啞奴不能肯定,他還能不能熬過下一次的毒發。
雖然第二次的毒發,算是救了他一命。
只是下一次,恐怕他已經沒能力去阻擋。
那方法,是不是要提前進行。
可是,想到夢蒼雲那無助和悲痛,如果讓她第二次失去他,她是不是真能緩過來?
夢蒼雲在烏雅司晴的伺候之下,穿戴整齊,立即出了內房。
挽上啞奴的手臂,她輕聲道:“走,啞奴,陪我去看看東方。”
過了昨晚,她對他的依賴更多了幾分。
更何況,東方譽的情況,現在只有啞奴清楚。
東方譽的廂房裡,小翠一直在守着,她也是一夜無眠。
看着三個人進門,她抓了抓掌心,是自己看起來精神一點。
“殿下,公子,烏雅都統。”小翠頷首。
夢蒼雲看了她一眼,知道她也是累了。
“東方公子,情況怎樣?”
“從浴湯裡出來到現在,他都沒醒過來。”
“公子給他開的藥,我們早就去煎了,只是前後兩次,他一點都沒喝進去。”
看着臉色蒼白的東方譽,小翠也希望他能醒過來。
即使他醒過來之後,依舊無理取鬧。
甚至把她們狠狠地踩在腳底,盡情使喚,她也不在意。
昨日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突然躺在那兒,任誰看見了到會心酸。
夢蒼雲擺擺手:“按照公子的藥方,再去煎藥。”
“是的,殿下。”
小翠回頭看了東方譽一眼,轉身離開了。
除了那輕微的氣息,他現在看起來,整個人沒有一點生氣。
東方譽的情況,夢蒼雲心裡明白。
不想讓啞奴難做,她也不好去問什麼。
看着了東方譽一會兒,她轉身看着身後的兩個人。
“司晴,你帶啞奴到隔壁的廂房休息一會兒,讓小紅帶點早膳過去。”
“這邊,也帶一點過來,我等會出去吃。”
啞奴的情況也不好,這一點夢蒼雲也清楚得很。
一大早醒過來,看着他眼角的血絲,還有那一份帶着傷的氣息,夢蒼雲也特別難受。
爲什麼,自己總是讓身旁的人受傷。
要怪,只能怪她不夠強大,卻要帶這麼大的帽子。
大家都在爲她鋪開以後的路,她又怎麼能有半分泄氣。
不知道爲什麼,今日醒來,夢蒼雲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對以後也多了幾分信心。
烏雅司晴看了啞奴一眼,又看了看夢蒼雲。
這啞奴除了跟在殿下,其他的時候,自己想尋找他的腳步都難。
烏雅司晴不覺得,她會接受自己的安排。
只是沒想到,不到她開口說話,啞奴已經邁步走了出去。
“是……殿下。”
丟下這話,烏雅司晴跟着啞奴出去了。
啞奴確實很累,可,看着這樣的夢蒼雲,他心裡也甚是安慰。
他只想安靜一下,找一個能救東方譽,又能保全自己的方法。
聽到關門的聲音,夢蒼雲邁步走向東方譽。
她在東方譽的身旁,坐了下來。
看着這個男人,她真有那麼好嗎?
他甘願付出自己的生命,來成全自己。
明明他們的接觸,是那麼地少,可,他到底是在什麼時候愛上自己的?
是夢蒼雲遲鈍,還是他不善於表達,她竟從來不知道。
可,在昨晚,他以爲自己將要死去的時候,他與她坦白了。
之前的事情,夢蒼雲只覺得有幾分猜疑。
所以,她想辦法避開他。
因爲有了不歸,她這一輩子都不能容納其他的男人。
只是,在一個人臨死之時,對自己說的話,她怎麼可以不當不回事?
即使在尷尬,夢蒼雲都希望,他現在能醒過來,好讓她有機會去拒絕他。
雖然,這男子比自己大幾歲,但,他對愛情也許比較朦朧。
如果遇到下一個喜歡的女子,他會不會,笑今日的自己做的傻事?
“東方……”
夢蒼雲伸出雙手,拾起他的大掌。
“快起來,你不是有很重要的話要與我說嗎?”
“昨日的時候,我還沒聽清楚。”
“你再不醒來,我便要走了。”
“你不多說一遍,我又怎麼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