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謙站在窗子前面,筆挺的身姿像是受過訓練的軍人一樣,鋒利簡潔,看着很有力量,他的指尖夾着一支香菸,香菸燒了一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又吐出一個大大的菸圈。
喬小伊默默的半靠在牀上,怔怔的望着陸淮謙,她的脖子僵硬而痠痛。但她不敢出聲,也不敢動,從餘微剛剛離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個小時。
餘微一走,陸淮謙就在那裡站着,一口一口的抽菸,窗子邊的地上有了一大堆的的菸蒂,有護士來勸說過,醫院不能抽菸,尤其是身邊還有病人。可是陸淮謙只是淡淡的說:“她不介意。”護士古怪的看着兩個人,然後慢慢的了出去。
喬小伊的肚子一陣一陣的疼着,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攪來攪去一樣,她的手緩緩的撫摸上自己的小肚子,眼淚一滴一滴的流了下來,滴在藍白條紋相間的病服上。
她也不想這樣的啊,她自己的孩子她難道還能不在乎嗎?天知道有了這個孩子她有多欣喜,三天兩頭的往醫院跑,更是關了家裡的電腦,連手機都沒敢碰。不就是因爲她想生下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嗎?
可是醫生卻說,這個孩子先天畸形,不能生下來,勸她早點拿掉,以免生下來之後更麻煩。
她難過了好久,沒敢把這件事情告訴陸淮謙,陸淮謙本來就不是很願意娶她,若不是她拿肚子裡的孩子要挾他,他哪裡會這麼快娶自己呢。
當紅明星,誰不想要個好前程呢?更何況,陸淮謙又是那樣有野心的一個人。
喬小伊止不住的難受,心裡被紮了無數把小刀,她買通了醫生,最後決定把這件事情嫁禍給餘微,陸淮謙每次面對餘微就失去了理智,就像小孩子一樣幼稚的可怕,又暴躁的可怕,可是對其他的人都是那種溫和的,有禮的,包括對自己也是一樣。
她不知道爲什麼陸淮謙對餘微那樣的不同,這種不同讓她害怕,讓她恐慌,她好不容易掙來的前程不能就被餘微這樣毀了,她覺得自己必須徹徹底底的解決掉餘微,所以這是最好的辦法。
天知道,餘微那個笨腦子不知道怎麼就變聰明瞭,竟然擺了自己一道,讓自己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喬小伊第一次感覺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麼感覺了。
陸淮謙仍然在一根一根的抽菸,喬小伊看着就更難過了,忍不住出聲勸道:“淮謙,你明天不是還有通告嗎?你這樣抽菸嗓子會壞掉的。”哽咽着,又像雨中飄搖的荷花一樣婉轉,氤氳着無限委屈的水汽。
陸淮謙掐滅了手中的煙,手插在自己的口袋裡,轉過頭,斜視喬小伊:“你爲什麼陷害餘微?”
喬小伊哭着,沒有說話,紅着眼圈楚楚可憐的看着陸淮謙。
“你知道餘微和我是什麼關係嗎?”陸淮謙自問自答:“我們從十二歲開始,就住在一起,到今天,十年了。我們一起吃飯一起玩耍一起去學校,我們一起犯錯一起受懲罰,一起討爺爺開心。”陸淮謙的語聲很淡,又很縹緲,帶着無限的感慨和追憶,頓了頓,他慢慢的轉過身子,直視着喬小伊:“可是,我們現在呢?”
喬小伊顫抖了一下,她不知道陸淮謙這是什麼意思,她覺得害怕,難道陸淮謙打算放棄她了嗎?就因爲自己陷害了餘微?
“我剛剛打了她,而且我不是第一次打她。”陸淮謙呢喃着:“我記得小時候班裡有個女同學經常欺負她,我們不一個班,她一直忍着不說,我無意間知道了,就把那個女同學用繩子綁在了升旗的杆子上整整一天,沒人敢去救她,就連老師都沒敢理她。後來就再也沒人敢欺負她。”
“我這樣護着的人怎麼就成了這個樣子呢?”陸淮謙的聲音提高了一度,他看着牀上面容憔悴眼睛紅腫的喬小伊,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疼的他幾乎說不出話來。
“你這是什麼意思?”喬小伊哽咽着問了出來,她看着陸淮謙“你現在和我說這些,是怪我的意思嗎?”
“不!不!不!”陸淮謙淡淡的說道:“不怪你,怪我。”
喬小伊一直哭着,不敢再說什麼,她的腦子中只剩下一個問題,如果陸淮謙不要她了,她該怎麼辦?她不想回到從前一無所有的日子,她不想被人嘲笑,她不想過那種一塊錢掰成兩塊花的的窮酸日子。
“你早點休息吧。把身體養好。”陸淮謙深吸了一口氣,他看着喬小伊,一字一句的說道:“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
喬小伊擡頭,努力瞪大了眼睛,試圖從模糊的淚光中看清楚陸淮謙的表情,可是卻看不清楚,她鬆了一口氣,真好,陸淮謙還是愛她的。她伸手拉住了陸淮謙的手,小聲說道:“淮謙,我只是想嚇嚇餘微的,我怎麼會拿着我們自己的孩子去和她做那種遊戲,我不是那樣的女人這你是知道的!我只是看她不順眼,她真的經常欺負我,經常羞辱我,她只是在你面前特別乖巧的樣子,可是在別人面前她真的很囂張跋扈的!”
“爺爺那麼喜歡她,因爲她那樣對你,我真是…真是看不下去了!淮謙,我只是想給她一個警告,但我沒想陷害她,我本來只是想讓她害怕,誰知道我會自己摔下去,我也不是故意的。沒了孩子我比誰都難受,你看,她是多麼有心計的一個人,就這一次,我想把她欠我的都還回去,可是她卻錄了音,她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單純無害的女人!”
喬小伊一邊說,一邊掉眼淚。
陸淮謙的手上慢慢的有了溫度,他伸手去擦喬小伊臉上的淚珠,結果卻越擦越多,他微微彎下自己的身子,雙手捧住了喬小伊的臉,輕輕的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個吻,然後輕聲安慰道:“別難過了,你受得委屈我都知道,以後不會了。”
喬小伊伸手抱住了陸淮謙,像是抱住了一世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