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徐慧蘭輾轉難眠,從過去到現在,把所有事情都仔仔細細地想了一遍,心情越來越沉重。
她望着窗外的彎月,眼淚婆娑。
“小慈,媽知道你在天上看着我,你告訴我,我該怎麼做?我真的能放下過去的一切,接受他們嗎?而你呢?你能原諒媽嗎?”
窗外,夜色如洗。
夜風吹得樹葉晃動,發出“索索”的聲響。
無聲的夜,無法給她迴應。
徐慧蘭默默垂淚許久,擦乾了。
“小慈,媽知道該怎麼做了,希望你能夠原諒媽。”
……
第二天。
公司。
一場時長四個小時的會議剛結束,陸禹森率先離開會議室。在利益的持久拉鋸戰中,他自然是最後的贏家。一個百億的項目,他佔盡優勢。
這項目談了整整兩個月,終於拿下了,周揚鬆了口氣,面露喜色。
他看了眼手錶,十二點半,得提醒總裁用餐了。
“總裁,去餐廳還是送到辦公室?”
“還早,不急。”
“可程小姐讓我叮囑您每天按時用餐。”
陸禹森頓步,顯然心情不錯,嘴角揚着。“你是替我工作,還是她工作?”
周揚心念你們不是一起的麼?但嘴上回答道:“您。”
“去餐廳。”
剛走進電梯,手機響了。“是我。好,我現在過去。”
“去x酒店。”
“要不要先用餐?”周揚擔心他的胃。
“不必。”
徐慧蘭主動打電話給他,他一刻都不想等。
……
不到半個小時,陸禹森就趕到了酒店,走進房間,徐慧蘭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身前的茶几上,放着一個文件袋。
他腳步匆忙,“抱歉,路上塞車。”
“坐吧。我今天找你,不是跟你談安妮,而是談談小慈。”
陸禹森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小慈曾經救過你和你母親的命,把一個女人最好的時光統統給了你,爲了你受了很多委屈,最後還送上了自己的命,你欠她的實在太多。”
“作爲她母親,我必須爲我女兒討回一個公道。第一,以後每年她的忌日,你都得去拜祭她,在她墓碑前懺悔。”
“好。”
“第二,你必須補償她。既然你無法用愛彌補,那麼,就用你的錢彌補。”
“可以。”陸禹森毫不猶豫答應了。
“先別急着答應,我想要的,你未必給得起。”徐慧蘭用下巴指了指文件袋。“打開。”
陸禹森拆開一看,裡面厚厚一沓資料,都是他的資產清單。
“我已經派人算清了你的全部資產,包括股份、房產、現金、一切的一切,都在這上面,寫得很清楚。”
陸禹森隨手翻了幾頁,揶揄。“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有多少,你倒算的比我清楚。”
“那是自然的,我要你用你的全部來償還。”
陸禹森翻到最後一份文件,是一份資產轉移協議,將他的所有財產,都轉移到徐慧蘭名下。
其實剛纔一看到清單,他就知道她的目的。
“是不是隻要我簽了這份協議,就能彌補她?”
“當然不是,但至少是一種彌補方式。只要你簽字,我就同意你和安妮在一起。”
“好!”陸禹森毫不猶豫地點頭,伸手。“筆。”
“總裁。”周揚皺眉。這未免太過分了!太貪心!
“筆,給我。”
“可這是您的全部資產,是您努力了這麼多年的心血……”周揚咬牙,難以接受她這種做法,簡直是欺人太甚。
“筆。”
徐慧蘭輕笑,眼底有着淡淡的冷酷。“你助理說的沒錯,考慮清楚了。不管你是什麼人,這份協議都是有法律效應的。只要你簽了,下一秒,你就一無所有。”
“這些年你的付出,你所享受的生活,頃刻間化爲浮雲,包括你現在住的房子,都會成爲我的,你連家都沒有。”
陸禹森不以爲意地哼笑一聲,表情很淡然。“誰說我一無所有,誰說我沒有家?家不是豪宅,有家人的地方,那才叫家。”
“說得輕鬆,你沒有一分錢,怎麼養你的家庭?難道你叫安妮去辛苦掙錢嗎?”
他覺得她這個問題很天真。
“你認爲以我的能力,想要東山再起有多難。這些年在商場上我辛苦得到的,不是這些冷冰冰的數據,都在這裡。”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就算你拿走了現在這一些,最重要的,你也拿不走。不出三年,我就能創立一個比現在更龐大的金融帝國。”
“錢,你想要,儘管拿走。你有想要的,我反而鬆了口氣,最怕你什麼都不想要。”
感情的債是最重,最難以償還的。
“筆給我。”
周揚矛盾了幾秒,把筆遞給他。
“你想清楚了?我這可不是在考驗你而已。白紙黑字簽了名,你想反悔都不可能。”
“我的人生,不會出現‘反悔’兩個字。”他在資產轉移文件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蒼勁有力。
“你想要的償還,我給了,也希望你能夠遵守你的諾言。你的祝福,對我們,尤其是安妮非常重要。我不想她再爲這件事情心煩。”
陸禹森說完,鞠了一躬,大步離開了,腳步輕快。
嘴角不斷上揚,綻放了一抹燦爛的笑容。
心情前所未有地輕鬆。
周揚卻一臉沉重,一個大步跨到陸禹森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語氣罕見地急切。
“總裁,您考慮清楚了?”
陸禹森氣定神閒,“我像是那種會食言的人?而且已經簽字了。”
“可那是您的心血。”
“心血?”陸禹森搖搖頭,“你錯了,那對我來說,不過是一堆冰冷並且毫無意義的數字。頭銜,身份,這些都只是外在的,就算失去了也所謂。”
“她認爲我是拿我的全世界去,但對我來說,這是一筆再划算不過的買——拿一些毫無意義的東西去換我的全世界。”
他一本滿足。
可週揚還是難以接受,他知道總裁愛程小姐勝過一切,可對男人來說,事業也很重要。
就當他沒有深愛過,所以不懂這份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