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什麼?”
這下唐西月是真的懵了。
陸南桑的腳步一頓:“我哥從來沒跟你說過?”
“賣什麼關子,有話快說。”
唐西月柳眉一挑,心跳變得有點快。這些日子跟何欽原相處下來,她確實還沒有真正的去了解過這個男人。
如果說,她在何欽原面前是一個透明人,從裡到外都被何欽原看的透透的,那麼何欽原就是一個裝在套子裡的人,她窺探不了關於他的任何事。
“唉,這可就說來話長了。”
陸南桑發出一聲嘆息,自顧自收回步子,走到沙發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雙腿膠疊坐下了。
他這倒是一副徹夜長談的架勢。
唐西月順手接了杯水,給他放到茶几上,示意他繼續說。
“其實吧,我哥這不是普通的發燒,是一種典型的後遺症。”
什麼後遺症能夠使人毫無預兆的發高燒,唐西月更加迷糊了,她心裡的疑問也越來越重了。
陸南桑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我把他這病啊,叫做落海後遺症,簡單的來說,就是他曾經在一個電閃雷鳴的天氣裡,掉進過海里,甚至還因此差點喪命。”
“醒來之後,他會對一些類似的場景產生記憶共鳴,從而引發一些身體或者心理上的反應。”
唐西月安靜的坐在一邊聽着,眉頭緊鎖,水亮的眸子越睜越大。
她從沒聽說過這種病,準確的說,是這種後遺症。
何欽原平時看起來,無所不能,所向披靡,以至於她都忘記了,他是一個凡人,他或許也會有着不爲人知的煩惱。
“我給他做過測試”陸南桑望向窗外逐漸消停的雨勢,狹長的眸子眯起來,似是在回憶過往。
“尤其是在像今天這樣的天氣裡,這種電閃雷鳴,狂風爆雨的環境,他會手腳麻痹,頭腦空白,視神經和聽力都下降。”
……
唐西月消化了一下陸南桑所說的,意思就是,在這種天氣裡,何欽原根本不適合出門。
一個失去了感官的人,他單獨處在這樣的環境裡,會是什麼樣的心理狀態?
“直白的來說,這種天氣,會給他一種錯覺,讓他以爲還處在當初那個危險的環境之中。他身體所產生的的各種表現,都是直面致命危險的本能反應。”
陸南桑一口氣吐露了很多,他說的口乾舌燥,端起杯子來喝了一大口水。
唐西月垂着眼簾聽了陸南桑一長串的話,她同時也用了好大一會兒,消化聽到耳中的事實。
直到後來,她的坐姿都有些僵硬,兩隻手糾結的交纏在一起:“那,沒有辦法治療嗎?”
“一般來說,這是一種根深蒂固的心理陰影,是沒有辦法通過後天的藥物來進行醫治的。”
不知怎麼的,聽到陸南桑如此肯定的說,何欽原這病是沒法治的,唐西月心底爬過一層密密的酸澀。
就在今天早上,何欽原還遊刃有餘幫助她擺平了設計稿的事,在所有人的面前,還給了她一個公道。
可是現在,他沒有受到任何人攻擊,卻神志不清的躺在牀上,脆弱到令人不敢相信。
這樣有着鮮明對比的強烈反差,讓唐西月感覺很不真實,心裡像堵着一塊石頭,怎麼呼吸都不順暢。
她想象中的何欽原,可以強大,可以霸道,可以野蠻,可以是任何一種,唯獨不應該是陸南桑嘴裡描繪出來的,也會無助無力的人。
也是在這一瞬間,何欽原這三個字,彷彿才變得鮮活起來。
“不過,嫂子,你也不用太緊張,輸個吊瓶,睡一覺,明天起來,啥事也沒有,還跟正常人一樣。”
陸南桑看唐西月表情不太好,轉時換了張嬉皮笑臉的表情。萬一真的嚇着了唐西月,何欽原醒來時之後怕是得扒掉他一層皮!
唐西月點點頭,沒再說什麼,也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
送走陸南桑之後,唐西月把小傢伙打發回臥室休息。
把一切都收拾妥當了,她靠近何欽原的牀邊,搬個椅子在牀邊坐下來。
他房間裡的燈泛着藍白色的光,莫名的讓人感覺太陰沉,唐西月還是喜歡自己房間裡暖黃色的燈光。
這冷色調,就像何欽原這個人一樣,讓她覺得冷冰冰的,沒有人情味。
手指觸摸到何欽原的額頭,她覆上自己的手,還是很燙。
轉身去洗浴室打了一盆水,來來回回給何欽原挨個換着毛巾貼。
等到兩瓶點滴全部打完後,何欽原身體上的溫度纔開始慢慢的下降。
生病的何欽原很老實,又安靜,根本讓人聯想不到他平時囂張凌厲的模樣。
唐西月拿着毛巾給他擦拭着臉,動作不知不覺的慢下來,她盯着男人英俊的五官,漸漸凝神思索起來。
她可以確定,除了四年那偶然的一次跟何欽原產生了交集,她以前從來都沒有實實在在的見過男人。
可,她盯着這張臉,卻覺得很熟悉,熟悉的像是很多年前就認識了一樣。
什麼亂七八糟的思想,唐西月甩甩頭,繼續給何欽原擦拭手臂,擦着擦着,她又想起剛纔陸南桑說的話。
“他會出現手腳麻痹的狀況,肌肉緊繃在短時間內是沒法自己緩解的,肌體恢復需要時間。就像平時,可能前一晚抽筋之後,第二天醒來,還感覺有痛感。”
她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在幹什麼呢?應該是在忍受着身體上的各種不適,安全把小傢伙帶回家吧。
現在,唐西月終於知道,他今天爲什麼一聲不吭的不吃飯了。
原來…是因爲他的手使不上力氣…
把手中的毛巾放下,唐西月挪動了一下身體,搬着椅子湊近牀邊,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抓起何欽原的手,給他輕輕的按摩起來。
這樣的話,明天他應該會好受很多吧。
爲什麼要這麼做呢?就權當是爲了他今天給自己出氣的謝禮吧!
第二天清晨
何欽原意識剛剛清醒,覺得頭腦有些昏沉,他還未睜開眼睛,手上便傳來一個柔阮的觸感。
這觸感令他驚了一下,如墨的眸子立即睜開,看向趴在牀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