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
滿滿的擔心。
她從沒有哪一次,像這一刻這樣,那麼希望聽到他的聲音。
宋安妮安慰她們:“可能不在H機場呢,就算在,可能是別的航班呢,沒那麼巧剛好是他的航班的,你們先別擔心。現在沒開機不一定是那什麼……可能他的航班還在滑行,不能開機,一定是這樣的,我們再等一會兒吧,等一會兒再打。”
她所說的都是完全可能的。
但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做到鎮定。
有時候你覺得這些事離自己很遠,永遠都不會發生在自己或者周邊人的身上,但……世事難料。
現在就是一秒鐘都很難熬,更何況是幾分鐘,簡直就像一個世紀那麼長。
宋安妮終於再一次撥通了電話——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榮珍再一次崩潰,兩隻手緊緊地抓住溫暖的:“怎麼辦啊小暖……以宸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不會的珍姐,”溫暖吞了一口,將心裡的慌亂統統吞下,讓自己鎮定下來,“安妮,再打給屈文看看。”
一樣的,也是關機的提示音。
溫暖不放棄,這回,直接自己拿回了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шшш_тTk an_¢ ○
是文澤。
因爲有互相存了號碼,文澤也知道是她打來的,一接起來,她還沒說話,文澤緊張的聲音就先傳了過來:“是不是想問航班的事?我正要去確認他的航班。”
看來,文澤也已經看到新聞了。
比起坐在辦公室裡等報告,此時亦是心急如焚的文澤也坐不住了,直接去秘書檯問。
“這麼說的意思是……他的確在H機場下機?”
溫暖的話,給了榮珍和她自己一大盤的涼水,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是,所以現在我必須確認他的航班才能告訴你確切的消息。”
“……好。”
宋安妮皺着眉頭。
榮珍已經手足無措,捂着自己的嘴,哭泣着:“這可怎麼辦啊……天啊……以宸可千萬不能出事啊……”
溫暖自己都混亂了,儘管強行鎮定,但內心的慌亂是無法用言語來說明的。
這時,新聞上再次說道:“此次航班的名單已經全部放出,本臺記者注意到,‘顧以宸’也在此次航班上,那麼這個顧以宸是否就是帝國集團總裁顧以宸呢?據悉,顧以宸也是今天前往倫敦的航班,具體航班號,本臺記者正在撥通帝國集團秘書處——”
忙線中。
溫暖的手機響了起來,是文澤打回來的。
“看來有很多人在關心顧以宸的安危——哦通了……”
“喂?喂溫暖?”
文澤沒有聽到溫暖的聲音,手機“啪”的一聲從她的手心中掉在地上。遠遠地,聽到了有女人放聲痛哭的聲音。
秘書檯的聲音已經通過電視臺播報給了所有觀衆:顧以宸所坐航班號與爲事故飛機的航班號相同。
“溫暖……”宋安妮也是一臉擔憂。沒想到重遇第一天,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文澤的電話掛了,顧好又打了過來,但溫暖卻像是沒聽到一般,怔怔地看着新聞臺上播放出來的影像。
倫敦H機場相關人員調出了登機前的監控錄像,確認包括顧以宸在內的所有乘客均已登機。
和榮珍的放聲痛哭不一樣,溫暖很安靜,除了眼淚從眼眶裡不住地流出來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反應。只是在對面的宋安妮看來,她就像被抽空了靈魂似的,對外界沒有了迴應。
宋安妮蹲下去把手機撿起來,接了起來。
“喂暖暖!我聽說——”
“不好意思,溫暖坐在我對面,我是她以前的朋友,宋安妮。”
“宋小姐你好!她現在?”
“恩……新聞已經播了,溫暖現在不太好……”
“你們在哪裡?”
宋安妮正欲說話,手機響起了有插播電話的提示音,她一看,驚愕,“美女你等等,有插播電話。”
掛了顧好的,宋安妮把手機遞到溫暖面前:“電……電話!溫暖,這是英國的區域號!”
榮珍倏地擡起頭,溫暖也回過了神,呆呆地看着它。
真的是英國區域號開頭的一串陌生號碼。
溫暖接過來,放在耳邊,沒有說話,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接通後的第一秒,那邊傳來的低沉的聲音,讓溫暖的眼淚瞬間決堤如泉涌,終於嗚嗚咽咽地哭出了聲音,像個孩子似的。
只是一瞬間,還是說不出什麼話來。
“別哭了,我沒事。”
溫暖轉向了榮珍,哭着哭着就笑了,榮珍一眼便看懂了,這之後流的眼淚便是放下心來後感激的淚水。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溫暖終於說了話,吞嚥一口,點點頭:“嗯,沒事就好。”
顧以宸在那邊陪溫暖說了會兒話,漸漸地,聽到他的聲音,溫暖的情緒也慢慢地平復下來了,終於能像平時一樣,放鬆地聊聊天。
“可是你怎麼是用這個號碼給我打電話的?我給你打了兩個電話都是關機。”
“顧着逃命呢,還管手機在哪嗎?”
顧以宸笑了一下,現在平安了,倒是用上了輕鬆的口吻。
“下來才發現手機不在身上,這會兒不知道在飛機上的什麼地方吧。”
“人沒事就好……”溫暖再次嘆了一口氣,是慶幸,“人沒事就好……”
“嗯。”他點點頭。
然而溫暖看不到的遠方,顧以宸的臉上也是驚魂未定的表情。
他不怕死,但從愛上她的那一刻起,他不想死。
他怎麼能丟下她,丟下自己的那些親人獨自去死?從沒這麼強烈地……祈盼自己能夠活下去。
“屈文也沒事嗎?”
“也沒事,受了點輕傷,也在給家裡人報平安。”
“都沒事就好……”溫暖鬆了鬆氣,“那你呢,你有受傷嗎?”
“一點點。比起同一個航班卻失去了生命的人比起來,這點傷不算什麼。我是幸運的,是機尾墜地,我們坐在前面,只受了點輕傷。”
他告訴她,飛機都斷成了兩截,後半截的乘客全部喪生,前半截的乘客部分生還,部分重傷,他們屬於輕傷,最幸運的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