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月冷如水,醫院四周一片冷寂。
除卻走廊上的燈光,只剩下病房裡時不時傳來的咳嗽聲。
穆靳堯虛掩上了房門,徑直朝醫院外走去。
連續兩天沒合過眼,他卻感覺不到一丁點疲倦。
梟龍停在門口,如一頭巨大的怪獸,隨時等待他的光臨。
他上了車,前座除了葉楓,多了一位戴帽子的黑衣男子。
車內沒開燈,男子的身影淹沒在夜色裡,儘管如此,他周遭卻如同會泛光一般,吸引人的注意。
車子緩緩行駛在街道,不一會兒,葉楓就開始在安靜的街道上馳騁。
無人阻攔。
“她好點了嗎?”
傅洺九沒回頭,眼睛直勾勾盯着後視鏡。
只能藉着路燈和月光,看見後面男人的表情。
穆靳堯半倚在靠背上,給自己拿出一支菸點上,低頭猛地吸了一口,這才長呼一口氣。
“還好。”
兩個字,沒說清楚是什麼樣,只說,還好。
這意味不明的話,倒叫人覺得誤會。
傅洺九白玉般的臉頰浮起一絲苦笑,愁雲慘淡,“這一次,是我害了她。”
若不是柯梵偏執,她也不會受到如此迫害。
而這一切,皆緣由一個“癡”字。
車內煙霧裊繞,穆靳堯指尖頓在車門,開了一條細縫,空氣低迷,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覺他氣勢駭人,卻又有些許滄桑。
兩人都沒有開口。
也不知過了多久,傅洺九才淡道,“我會處置他,你先給我一點時間,過一些日子,我會親自給你一個交待。”
如果就這樣將柯梵給帶走,他心有不甘。
當年,既然是他將柯梵救走。
那麼現在,他就有權利,教訓這樣一個扭曲的靈魂。
穆靳堯沉默了一會兒,黑沉幽深的眸子望向寂靜的街道,薄脣緊抿,許久,彈了彈指頭上的菸灰。
“要多久?”
他沒那麼多耐心,陪傅洺九玩遊戲。
對於柯梵,他是非抓到不可。
“半個月。”
傅洺九回答的極其篤定,側過腦袋,望向他,黑暗中,兩雙眼眸對視,看不見對方情緒。
他極其乾脆,“到那個時候,我把他親自交到你手裡。”
倒也不是說大話,他確實有這個能力。
穆靳堯嘴角勾起一絲冷意,如冰雕般,刺的人痛不欲生,“他是因爲你,才做這事?”
其實不用問,答案已經明瞭。
傅洺九點頭也不對,不承認,也不對。
事情,確實是因他而起。
只有沉默。
“我會負責。”
除此之外,他沒有任何辦法,來贖回自己的罪過。
穆靳堯摁下車窗,墨色車窗緩緩往下,外邊的風掛了進來,他的菸頭只剩下一點星火。
他擱在窗口,任憑風吹散菸灰,任憑那點火光岌岌可危。
“我等你消息。”
他沒再多說,葉楓將車開到別墅區的監控盲點,一腳踩下剎車。
傅洺九將帽子壓低了幾分,道了聲謝,開門下去。
等他身影消失在夜色裡,葉楓終於回過神,重新看向他。
“老大,這個人,真的沒有問題嗎?”
如果有問題,那以後的損失,將會十分巨大。
穆靳堯眉頭緊鎖,黑眸一沉,語氣冷了幾分,倒是有幾許輕鬆。
“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