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棠棠的眼圈倏地紅了,忽然覺得開口很難。
寒澈一直做得很好。
他對她的愛,很淡,很淺,似乎讓人感覺不到,他僞裝着自己,與她相處,就好像是在與朋友相處一般。那種感覺,很自然,很舒服,讓她感覺不到一絲壓抑和束縛,可以與他暢談心事。
她是不壓抑,但是寒澈又該如何處理他自己的感情呢
忽然間。
蘇棠棠覺得自己好自私。
寒澈愛得深沉,爲她默默地做了很多,卻從來沒有要求她的回報。但是,她能爲他做什麼她不能給他感情的迴應,不能治療他身上先天的病痛,再想想別的似乎,也沒有
但是,自己卻一直在尋求寒澈的幫助
譬如此刻
寒澈應該靜養身子,但是他卻依然強撐着,與她見面,爲她出謀劃策。
這個時候
蘇棠棠再也忍不住了,眼淚不知怎麼的,便一顆顆如斷線的珍珠一般,從眼角滑落下來。
寒澈微微一怔,把蘇棠棠臉上的神情盡收眼底,心中瞭然。但是,他沒有生氣,只是脣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他按動了手中的電動輪椅,來到了蘇棠棠的身邊,對她搖了搖頭。
蘇棠棠想說話,但是指了指自己的心,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再然後又指了指自己的嘴,搖了搖頭。
她做這一些動作,是要告訴寒澈,她被人監聽,不能暢所欲言地說話。
果然
最懂蘇棠棠的,還是寒澈。
他對凌冽使了個眼色,凌冽點了點頭,從房間裡拿出了一個黑色小盒子。
這個小盒子同體全黑,大概也就和一個火柴盒的大小差不多,但是不同的是,在火柴盒的右上角上有一個紅色的燈,不斷地閃爍着,散發出亮眼的紅光。
凌冽遞到了蘇棠棠的手邊,蘇棠棠蹙了蹙秀眉,表示自己的疑惑。
“反竊聽器”與蘇棠棠的不敢說話,寒澈已經淡然地說道:“紅燈閃爍,意味着這個機器正在正常工作。在這個機器以一米爲半徑的地方,所有的監聽器、竊聽器都會被電波打亂,無法正常收聽到本該監聽的內容”
她原本還在想怎麼辦
但是,寒澈卻已經爲她準備好了
蘇棠棠愣愣地接過反竊聽器,心中的那種又苦又澀的滋味,似乎又加深了幾分。
她總是在虧欠寒澈。
他總爲她做了太多,她拿什麼來回應
也難怪,當初凌冽爲什麼要這麼討厭自己
“對不起”蘇棠棠終於可以想說什麼就可以說什麼,但是開口的第一句卻是對寒澈的道歉。這一聲對不起,包含了太多太多,心疼,虧欠,無奈,太過複雜。
寒澈聞言,輕笑了起來。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他沒有釋然,只是他的命而已
蘇棠棠蹲了下來,與寒澈的視線相平,淚水已經溼濡了整張小臉。
她自始至終,沒有欠過別人
但,若說有,唯有寒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