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語溪整個人都愣愣地。
她想起她的江深墨了。
她想起了那個早就被刻在記憶深處的江深墨了。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腿卻在不停地發顫。
她的心拔涼拔涼的。
她看着眼前那一團火花,有些不敢置信。
她的江深墨一定沒事的。
他說過要陪着她,那就一定會陪着的。
他說過不會死,那就一定不會死。
尚語溪一邊顫抖着,一邊往前走着。
她知道自己離江深墨越來越近了。
江深墨知道嗎,她長大了。
尚語溪長大了。
她不再是那個只愛玩的小狐狸了。
她現在已經長大了。
尚語溪離那團火花越來越近,心卻越來越疼。
爲何江深墨不等着她?
爲何江深墨要這麼傻?
爲何江深墨會讓她一個人堅強地走下去?
憑什麼江深墨就覺得她一個人能堅強地走下去?
尚語溪漸漸地,以及走到了那團火花處,她看着一片廢墟碎片,雙眼模糊了。
她的腿有些軟,但還在不受控制的往前走着。
她輕輕地喊了一聲:“江深墨?”
沒有任何回覆。
尚語溪聲音有些沙啞了,再喊了一聲:“江深墨?我來了。”
依舊沒有任何回覆。
尚語溪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滾落,她的聲音響了幾分:“江深墨,你在哪兒?我來找你了?你快點出來!你不是說好的要陪着我的嗎?你現在在哪裡?趕緊出來好不好?我在等着你!”
還是沒有聽見任何的回覆。
尚語溪深吸一口氣,她的腿終於吃撐不住,整個人軟倒在了地上:“江深墨!你在哪兒!江深墨!你快點出來!我求你了!”
尚語溪從來沒有這麼絕望過。 ωωω ⊕t tkan ⊕¢O
她多麼希望江深墨能回覆她一下,哪怕一下就好。
但是她只有絕望,卻沒有害怕。
因爲尚語溪很清楚一點,她會跟江深墨同進退。
她不會像江深墨說的那樣,傻傻地一個人走下去。
她知道,她壓根走不下去。
她也不會一個人這樣傻子一樣走下去。
沒有江深墨的日子,不會完整的。
她尚語溪,早就離不開江深墨了。
尚語溪的聲音輕柔了幾分:“江深墨,我們不要玩捉迷藏的遊戲了好不好?你趕緊出來,你再不出來,我就要找你去了。江深墨,小溪在找你,小狐狸在找你,你回我一聲好不好?”
回覆尚語溪的只有空氣。
尚語溪仿若沉入了谷底一般,心早已不知道疼痛爲何物。
她的心也彷彿不是自己的了。
她整個人都猶如在做着垂死掙扎。
這一刻,尚語溪反而不害怕了。
她在想,除了沒有跟爸媽道別之外,其他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活了二十多年,一直很努力地活着,過得每一個時刻,也都在盡力地過着。壓根沒有什麼好遺憾的。
唯一對不起的,大概就是父母了。
把她辛辛苦苦撫養到這麼大。
但是有什麼辦法呢?
她遇到了江深墨。
她離不開江深墨。
她知道,若是離開了江深墨,她就如同行屍走肉一般。
她不想要像是行屍走肉一般的活着。
所以,她只能對不起自己的父母了。
若有來世,來世再還債吧。
尚語溪再看了看地上的廢墟碎片,再看了一眼這個荒涼而又陌生的山區,她突然笑了笑。
沒有任何遺憾。
她只是在想,要是自己早點長大,要是自己再聰明一點,是不是不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但是那也僅僅只是假設而已。
這壓根不可能發生。
尚語溪深吸了一口氣。
她緩緩起身,朝着一塊鋒利的碎片走去。
她想着,這一塊碎片,應該可以把她和江深墨帶到一起吧。
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彷彿離江深墨越來越近。
尚語溪走到了碎片旁邊,彎腰拾起了這塊碎片。
看着鋒利的頭,尚語溪先在自己白嫩的手上劃了一道痕。
碎片果然很鋒利,瞬間手上就滲出了血。
看着一點點流下來的血,尚語溪突然笑了起來。
這就是鮮血。
這就是脆弱的生命。
尚語溪剛想對着自己的手腕來一下,就聽見鳥兒嘰嘰喳喳的聲音。
尚語溪往旁邊看了看,發現有幾隻鳥圍着什麼東西。
尚語溪仔細地敲了敲,彷彿還能看見黑色的一角。
尚語溪的眼中忽地浮現了亮光。
她扔掉了手上的碎片,朝着鳥圍着的地方飛快地跑去。
當看到草叢裡那個黑色的身影的時候,尚語溪終於控制不住地放聲大哭了起來。
她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情緒。
彷彿一個瀕臨死亡的人發現了一條生路一般。
她一邊哭着,一邊撲了上去喊道:“江深墨,你醒醒!我是小溪!”
江深墨的衣服已經燒焦了,頭上也有一道道的劃痕,但是仍舊有着呼吸。
他的手上還捏着一把鳥食。
尚語溪想,最懂她的,莫過於江深墨了。
他知道,若是尚語溪找不到他,她也不可能獨活下去。
所以他會留下線索。留下讓尚語溪能找到他的線索。
尚語溪彷彿劫後餘生一般地抱着江深墨。
能感受到江深墨身上的溫度,真好。
然而江深墨受着很重的傷,到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尚語溪看着重傷的江深墨,忍不住擔心。
他們的手機全部都損毀在了車上,沒有任何的通訊工具,也聯繫不到外界。
現在這種時候,尚語溪壓根不可能扔下江深墨一個人去找別人。
她只能陪着江深墨。
尚語溪朝着四周看了看,還好山區旁邊有一條小溪。
尚語溪放下了江深墨,她快速地朝着那條小溪跑過去。
她在小溪裡洗了一把臉。
她相信她和江深墨都能好好地活下去的。
江深墨沒有說錯,她要堅強。她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要跟江深墨一起。
她絕對不能放棄。
尚語溪喝了一大口水,隨即馬上找了一片大的葉子,包了一下從小溪裡面舀了一些水,然後又快步地來到了江深墨的身邊。
江深墨的嘴脣很乾,尚語溪給江深墨灌水,但是現在的江深墨壓根喝不進水。
尚語溪喝了一口水,隨即低頭渡給了江深墨。
江深墨的脣終於不再那麼幹澀了。
但是他依舊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