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怒號出那句話之後，凌悠然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崩潰的狀態。
她的頭腦有些空白，什麼都想不到，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她只看見了前面緊緊相擁的兩人，看見他們的密不可分，心突然就覺得很痛。
痛得就像是有千萬根細細的繡花針不斷地往上面戳去，又痛又覺得酸。
冷雲凡猛一擡頭看見凌悠然，嚇得酒都醒了，看見自己懷裡是屏玉的時候趕忙伸手將她推開。
凌悠然的腳步好像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一步一步地走了進來，看見他慌張的表情的時候，居然有了一種果然是這樣的宿命感。
在這段感情裡，她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安全感，但是因爲冷雲凡對她實在是太好，給她的諾言也太過完美無缺，所以她才拼上了自己所有的力氣去相信，去愛。
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發現，原來這種感情真的很脆弱，即使有那麼多的諾言來做裝飾，可是當遇上真正對的人之後，纔會有那一種宿命一般的感覺。
十幾年的青梅竹馬，七年的相依相靠，這樣的感情其實遠比冷雲凡所想的要深厚得多。
她猜測過在冷雲凡和屏玉之間發生的事情，想到應該是屏玉犯了很大的錯誤，所以才導致兩人離開，兒冷雲凡的性情大變。
可是這樣深厚的感情並不是隨着時間的遠去就會消失的，反而會鐫刻在他們的心裡，一直都在等待着那陽光，以期生根發芽，然後會茁壯成長。
現在的屏玉回來不過是幾天的功夫，兩人的感情就有了這樣的進展，說他們沒有絲毫的感情，那完全就是睜着眼睛說瞎話吧？
在走進去的短短瞬間，凌悠然就想到了這麼多，然後她擡起頭看着冷雲凡，就等着他最後的宣判。
只要他說，無論那個結果是怎麼樣，她都會接受。
冷雲凡甩了甩有些不清醒的腦子，看向滿臉都是控訴的凌悠然，忽然就皺起了眉頭，“你怎麼會來這裡？”
這裡是酒吧，她一個孕婦怎麼會來到這裡，要是一不小心，那可就是三條人命！
凌悠然卻覺得很是委屈，她因爲擔心跟着他來到這裡，沒有得到隻言片語的關心，反而是責問，於是也沒好氣地回答：“我要是不來這裡的話，怎麼會看到我一輩子都想不出來的場面呢？”
冷雲凡想到剛纔的擁抱，可是除此之外也並沒有什麼會引人誤會的舉動，而且那個動作只是對屏玉的一個安慰和對過去的一個告別而已，並沒有其它的意思，可是她一臉的“你們之間一定有姦情”卻讓人很是窩火。
“我和她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冷雲凡十分不悅地呵斥道，“我只是想問，你和冷青雲或者是唐輕舟，還是他們兩個之間的關係，你都想好要怎麼跟我解釋了嗎？”
凌悠然覺得自己簡直要氣瘋了，“我和他們之間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要我解釋什麼東西！難道你非得要我一五一十地將所有的話都說出來讓，然後你纔會相信我嗎？”
她覺得身子有些發軟，於是無力地靠在門上，用最後的一點力氣支撐着自己，不讓自己倒下去，顯得那麼的狼狽。
冷雲凡卻冷笑着出聲，“我親眼看見的事情，你要我相信你，那至少還需要一個好的藉口吧？你什麼都不說，那我到底要怎麼相信你！”
那兩個場面就如同不斷重複播放的幻燈片，時時刻刻都出現在他的眼前，讓他痛苦不堪。
“可是，如果你的相信是建立在我的解釋上的，那麼這怎麼可以叫做信任呢？我說我什麼都沒有做，我也和他們沒有任何的關係，但是你根本就不相信我！”凌悠然的眼睛裡面全都是痛苦，“而只要是眼睛看見的就是事實的話，那麼你現在是在幹什麼呢？”
冷雲凡想到自己剛纔和屏玉相擁的場面，頓時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只僵硬地坐在那裡。
凌悠然吸了一口氣，將快要奪眶而出的眼淚給逼了回去，“我和他們兩個不過是坐在一起，然後就被你誤會成這樣。那你的你的前女友的擁抱，那又算是什麼呢？你不用騙我不是你主動的，我剛纔看得很清楚，你的手就放在她的肩膀上。要是我沒有及時到這裡的話，你們肯定就可以成就好事了吧？”
說到這裡的時候，凌悠然忽然覺得眼淚變得乾涸了，她看着一臉震驚的冷雲凡，“你們十幾年的青梅竹馬，還有七年的相配相伴，我和你卻只認識了半年，那當然是敵不過的，所以你們……是要舊情復燃了嗎？”
冷雲凡十分震驚地看着凌悠然，覺得自己的酒意瞬間就消失不見了，他嚥了一口口水，聲音變小了很多，“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件事情很少人知道，特別是時間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更是少有人知道，那麼凌悠然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凌悠然低沉地笑了一聲，她很奇怪在這個時候她是怎麼還可以繼續笑出來的，“因爲這是你做過的事情。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我想這句話你會比我更加清楚。”
冷雲凡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他只要想到自己過去的事情居然被凌悠然知道，就有一種恥辱的感覺。
那件事情即使已經過去了五年，但是他仍舊是記憶如深，那個刺眼的場面大概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你是說，關於我過去的一切事情，你都已經知道了？”冷雲凡咬牙切齒說道，狠狠瞪着凌悠然的眼神像是下一秒就會擇人而弒。
被他那血紅的眼睛嚇了一跳，凌悠然下意識往後倒去，但是她的身後就是門，“哐當”一聲撞上去之後反而清醒了。
就如同她剛纔那句話說的一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她沒有做過對不起冷雲凡的事情，那她爲什麼要心虛？
做錯了事的人反而是冷雲凡，她憑什麼要爲他的錯誤而感到驚慌和害怕！
凌悠然鼓起所有的勇氣，狠狠地瞪了回去，“是！你過去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所以我知道你們這幾十年的感情，即使屏玉做錯了什麼，到最後的時候你也一定會原諒她！”
冷雲凡聽到這句話，像是爆發了的獅子一般，衝上來將凌悠然圍在門和他之間，那緊緊暴起的筋脈讓他顯得很是猙獰。
凌悠然再次被嚇到，這個動作在網絡上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壁咚”，但是現在她一點都不覺得浪漫，反而害怕對方會將自己給吃掉。
“你……冷雲凡，明明就是你的錯誤，難道你還想要對我怎麼樣嗎？”凌悠然小聲說道，生怕激怒了冷雲凡。
但是她不知道，冷雲凡確實被這句話激怒了，不是被她小心翼翼的樣子，而是話裡的內容。
五年前的那件事就是他心裡的一根刺，每想起一次就覺得心裡痛一次，更何況是凌悠然這麼大咧咧地說出來，他的眼珠子已經變得血紅，等着凌悠然，聲音卻變得低沉，“你說，那都是我的錯？”
他的聲音很低，像是大提琴奏鳴發出的最低的聲音，但是在這聲音裡面，卻似乎蘊含着很多情緒，以至於說出這句話之後的他，身子在微微地顫抖着。
凌悠然回想起屏玉和她說的關於兩個人的過往，硬了硬頭皮，十分鄭重地點了點頭，“就是你的錯！要是沒有你之前的錯誤的話，屏玉也不會想不開！”
出國是屏玉的理想，要不是冷雲凡不許的話，那屏玉怎麼會做出強硬離開的事情呢？
所以歸根結底，還是冷雲凡的錯。
她是這樣想的，但是冷雲凡卻不知道，他只知道對於當年那讓他痛不欲生的醜事，已經被凌悠然知道了，並且還說那是他的錯。
可是，當年他對屏玉是千般寵，萬般愛，到底是有那個地方對她不好？以至於在冷氏出現危機的時候，讓她竟然做出出軌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凌悠然還將錯誤歸結在他的身上。身爲一個男人，他怎麼可以忍受這樣的奇恥大辱！
冷雲凡一下子將凌悠然的手腕握住，那重重的力度幾乎想要將人的手腕給弄斷了。
凌悠然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冷雲凡，你幹什麼！”
突然變得這個樣子，莫不是他已經發瘋了吧？
“呵！凌悠然，我告訴你！”冷雲凡忽然將手卡到了凌悠然的脖子上，手指用力地捏緊了，“我告訴你，就算我做了什麼樣的事情，以後都不需要你去管了！你也沒有資格要管我！”
凌悠然的呼吸抽緊，不但是因爲脖子被掐着，更是因爲他的絕情。
她沙啞着嗓子，心裡難受得好像下一刻就要死去，可是臉上卻是露出一個微笑，“你的意思是，我們將再也沒有婚禮？就是因爲屏玉？”
她說話的聲音很輕，像是一根羽毛輕輕地吹拂在空中，只要呼吸加重一點，就會聽不清楚。
但是冷雲凡當然沒有當作沒有聽到這句話，他看着凌悠然臉上從所未有的慎重，卻忽然感覺到了緊張。
他感覺得到，要是他回答得不對，凌悠然是真的有可能會離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