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莉將華夏吳的名頭一搬出來，連先前爭得面紅耳赤的索羅斯和巴菲特都陷入了沉默。
更別提其他跟着喳喳呼呼的各路白骨精了。
總之，莫莉提着裙襬優雅地下了臺，不僅沒有先前舌戰羣儒的狼狽，反而洋溢着點得勝歸來的歡喜。
直到李安曼很體貼地拿着杯香檳迎上來道：“莫莉，發言很精彩，只是這樣會不會給華夏吳帶來點小小的麻煩？”
莫莉這才意識到，剛纔只顧着快刀斬亂麻了，全然沒考慮到給吳濤招黑的後果。
只是她腦海裡剛一出現吳濤的身影，便釋然地揮揮手：“沒關係的啦，這些對於他來說，都是小場面，毛毛雨，沒問題啦。”
臨了又補充了一句，“再說了，他的判斷通常不會錯。即便這幫人想要黑他，也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聽着莫莉俏皮地說着這有些本土化的常用語，李安曼噗嗤一笑之餘，心想：還真是，沒準自己是真的過慮了。
定下神來的莫莉，拍拍白皙的胸口，掃了整個會場一圈，心有餘悸地發現：想要鎮住這樣的場合，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剛纔那幫老傢伙，就差點弄得自己下不來臺。
對比記憶裡，華夏吳曾經主動掌控全場的畫面，心裡頭不得不承認，這差距是真不小。
雖然莫莉僥倖地逃離了話題的漩渦中心，但是會場上關於這個議題的議論根本就沒停得下來。
不少來自著名機構的金牌操盤手和資深分析師，開始信誓旦旦地篤定：這回一定是華夏吳弄錯了。
而終於心想事成的霍華德和菲戈，更是在旁邊樂得開懷地看笑話，甚至時不時地添油加醋地標榜華夏吳幾句，儼然深諳捧殺這一精髓。
至於伍迪、溫格爾和林森幾位新加入華夏吳圈子的傢伙，更是悶不吭聲地迷惑：莫非這回真的是看走眼了？
唯獨人老成精的索羅斯和巴菲特相視一眼，隨即微微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薑還是老的辣，狐狸還是老的精。
在金融圈子裡縱橫沉浮了幾十年的兩位老傢伙，都明白。對經濟形勢一味地唱好，或者一味地唱衰，都不算事什麼真本事。
反倒是吳濤這種別人看衰他唱好、別人看好他唱衰的論斷，透着十足的技術含量。
況且，也正如莫莉所說，大多金融機構中對於數據模型中的系統性風險，是遠遠估計不足的。
事實上，出於職業習慣的考慮，他們往往會低估這一風險性因素，以希翼給僱主提交一個好看的數據和答卷。
當然話說回來，吳濤又究竟爲何會如此篤定，明年世界經濟基本面所面臨的系統性風險因素會攀升？
這是一個問題。
儘管一時半會想不通，倆老頭已經打心底接受了吳濤帶來的新鮮觀點。
更何況，單從在場大部分人對於來年經濟的盲目樂觀上來看，也得仔細斟酌斟酌吳濤的觀點。
不是因爲‘真理往往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裡’，而是一個合格的投機者必須要善於反其道而行之。
沒有靈魂的國際金融峰會，便在這種註定沒有結論的爭論中，意猶未盡地結束了。
相應地時間裡，北江這個小城差不多迎來了新一天的黎明。
這一夜，吳濤倒是心無旁騖地睡得很香。
高中大學的時候，總想着迫不及待地搬離小鄉村去體驗城市的生活。如今真正在城市裡過久了，才發現葡萄莊園的幽靜纔是自己最美的夢鄉。
清晨的朝陽透過窗戶斜射在牀上，吳濤睜開眼，卻沒有馬上起牀。
昨兒晚上，他很清楚那麼一大圈孩子眼巴巴地圍着自己，爲的是什麼。
長輩們心裡的某些希翼想法，大抵也是人之常情。
只是把這幫孩子的命運交給自己下定論，無疑太過殘酷了些。
所以吳濤很認真地給每個孩子都做點了解，然後擇其一說些好話。無論如何，不能輕易抹滅一個孩子成長的空間。
正自思忖着，窗外院子裡傳來自家老孃和別人寒暄的聲音。
聽那口音，應該是三嬸馬秀琴。
這邊倆人還沒說完話，那邊又響起了大舅母夏莉爽快的笑聲……
這讓正準備起身的吳濤頓時不動了，隨手摸過手機翻翻校內網和臉書，緊接着蹭地一下坐起。
網上議論的勁頭，可比院裡頭那羣打開話匣子的中年婦女火爆多了。
自己明明本本分分地在家教了一晚上的孩子，卻偏偏一夜之間成爲網絡媒體聚焦的熱點了。
這真是躺着也中槍。
追本溯源，吳濤翻了半天，才弄清楚，原來這一切都是莫莉這個大洋馬給自己招的。
看來自己昨天那通電話打過去，沒有及時制止她，反倒讓她在晚上的金融峰會上變本加厲了。
當然，這種場面，吳濤也不至於犯怵。
只是這種做派，太不符合自己現在的作風了。
畢竟，做人要低調嘛。
同樣是北江一夜，住在區政府大院家屬區的柳若曦就沒怎麼睡。
頭天晚上，她循着看門秦大爺的指引，走遍了賓湖區上的水利站，以及賓湖中學，滿心歡喜地追尋着少年時代的吳濤曾經留下的足跡。
雖然水利站已經不復當年的格局了，但是小院的幽靜，依然能讓她感受到當年秉燭夜讀的少年身影。
而並不怎麼出名的賓湖初中，更是處處透着鄉村的淳樸和落後。
各方面條件落後到讓她很難想象，這裡能夠走出像自家老闆那麼出色的一名天才企業家。
直到手機響起，柳若曦這才一怔回過神來，習慣性地摸起來接聽，才知道是金月向她彙報行程，說是和安蓉一起從金陵出發了。
問清了大概的抵達時間，柳若曦果斷起身，麻溜地講頭上長髮在腦後挽了個髮髻，深吸一口氣，當即精神一振。
新的一天秘書長的工作就這樣開始了。
別看老闆休假回到家鄉似乎沒多少公務的樣子，實際上這樣的日子裡，積壓到她手頭需要處理的事務更多。
而這些都需要在見到老闆的第一面，理出個大致的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