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ren只要一想到他們兩個人被一起埋住的情形就感覺到害怕。
這棟爛尾樓可是有五六層樓高呢,要是沉重的建築碎屑一齊倒下來,那些力量足以將他們兩個人壓成一灘肉泥!
在這個時候,他們待在原地不要輕舉妄動是最好的選擇!
祁驍在她睡覺的時候不知道已經做過多少小動作了,現在她醒了,絕對不能再任由他胡來。
祁驍能猜到她的想法,大掌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腦袋。
他笑道:“依依,你不用擔心我,之前我們兩個人的動靜已經讓上面細碎的東西落下來了,按理說短時間內只要我們不進行劇烈的運動,就不會在出現意外。你要是害怕,就乖乖在這裡等我,嗯?”
說到“劇烈運動”的時候,他還有心思促狹的在她的心口摸了一把。
被Siren沒好氣的拍開之後,祁驍才收斂了玩鬧的表情,滿臉凝重的往剛纔的發聲地一瘸一拐的慢慢走過去。
Siren站在原地,凝神屏息的聽着他那邊的動靜,生怕一個不小心又出現什麼意外。
好在,祁驍比她想的還要謹慎。
這片廢墟剛開始只能讓他們兩個人躺下或者是彎着腰走動,頭頂是一根很大石柱橫斜着。
就是這根石柱救了他們的命,將坍塌下來的大塊混凝土塊都撐了起來,形成底下可以慢慢爬行的一個通道。這就是他們得以活命的空間。
他們不想造成沒必要的意外,一直沒有走多遠,老老實實的呆在柱子下面,現在祁驍需要走過去查看一下情況。
不可避免的,他們頭頂的碎物不斷零星的散落下來,Siren看得心驚肉跳的。
“救……救命……”
隱隱約約的,好像聽到有女人在呼救,說的是F國地道的英語。
祁驍也好像聽到了,回過頭對着Siren沉聲道:“依依,好像有人。”
Siren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人在哪?”
祁驍搖搖頭。
Siren臉色沉了沉。
可能是聽到這邊有人在說話,那個呼救的聲音更大了:“有……有人嗎?快救救我!”
這下祁驍和Siren都聽得更加清楚了。
求救的果然是個女人,聽聲音年紀應該不怎麼大,只是不知道她怎麼也在這一棟爛尾樓裡。
或者,她原本就是住在這棟爛尾樓裡的貧民,可能是地震的時候被砸暈了,好不容易醒過來卻發現已經天翻地覆,所以纔會這麼久了才呼救。
Siren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大。
祁驍跟她說過,這一帶就是貧民窟的,有居民住在這爛尾樓裡,也是正常。
本來還以爲是他們這個狹小的活命空間裡又有地方要塌下來,卻發現只不過是一個活人在呼救……
Siren懸起來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下來。
她小聲對着祁驍道:“啊驍,好像是一個女人跟着我們一起被埋住了,你那邊沒問題嗎?我也過來幫忙吧。”
這時,祁驍卻忽然頓住腳步,旋即,他直接折身回來,沉聲道:“不用管。”
Siren驚愕的問:“爲什麼?”
“跟我們毫無關係的人而已,爲什麼要救她?”低沉的嗓音淡漠至極。
“這是一條人命啊!”Siren有點氣急:“既然我們都已經聽到她的呼救聲了,怎麼能見死不救?啊驍,好歹我們也要過去看一看狀況吧?”
Siren有些難以置信祁驍會冷漠的說出這樣的話語來。
雖然以他的性格,說出這樣冷酷無情的話並不十分奇怪。
但是,Siren做不到他這般鐵石心腸,不能眼睜睜的任由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在自己面前死掉!
如果她還被重物壓着,出不來呢?
如果她重傷快要死了,臨死前只是想要跟人說說話呢?
或許她還有得救,只要他們過去伸出援手、將壓在她身上的東西搬開,就能救一條人命呢?
Siren實在沒辦法做到見死不救!
她推開了祁驍伸來的手臂,沒好氣的橫了他一眼道:“你不去,我去!”
“依依,你不懂!”祁驍十分無奈,“如果這個人現在有自救能力,根本就不用我們過去幫忙。可如果這個人受的傷很嚴重呢?她在這種環境下根本不可能繼續生存下來……”
他話還沒說完,Siren就道:“可她還活着,我們就必須救她!啊驍,不救她,我一輩子的良心都會過不去的!”
“依依,我知道你善良。”祁驍嘆了口氣,“可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兩個人靠着這一點水,或許能撐多一點時間,可是再多一個人,等到時候水源不夠了,難道我們一起等死嗎?”
他說的是很有道理。
俗話說:“人爲財死鳥爲食亡”,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她又何嘗不明白呢?
可要她明知道有一個人需要幫助的情況下,卻因爲自己的私慾不插手,等她被救出後,她真的會一輩子良心不安的啊!
Siren抿了抿脣道:“啊驍,你說的我都理解。如果現在求救的是個男人,我可能真的能做到見死不救,畢竟在這種環境下,我們連自己的生命安全都無法保障,不可能再多救一個壯年男人來跟我們爭搶這點水源。”
頓了頓,“可現在求救的是個女人啊,或許她還是一個孩子的母親,她的孩子還在等着她回去呢!她本來是有希望跟我們一樣生存下去的,現在卻因爲我們擔心她分享我們的水源而見死不救,我絕對不會原諒自己,今後我在我們的兒子宸宸面前,也沒辦法自豪的稱自己是位合格的母親!”
祁驍見Siren心意已決,知道自己再多說什麼也無濟於事。
他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只能妥協道:“好吧,依依,我都聽你的。我現在去救人,你給我乖乖在這裡等着。如果再發生坍塌,記得一定要先保護好自己。”
聞言,Siren鼓着臉正欲反駁,祁驍斬釘截鐵的又道:“別想跟我討價還價,只有你答應這一點、保證做到自己毫髮無傷,我才能答應救人,否則一切免談。如果你想自己去,我現在就動手將你打暈,我也絕不會允許你插手這件事的,你能答應嗎?”
語氣前所未有的堅定、霸道、強勢。
透着滿滿的威脅。
Siren卻能感覺到他深切的愛護,在這樣狹窄的廢墟里,讓她連心都是暖的、感覺不到半絲的絕望!
他一門心思的都希望她能活下去,不管發生任何事,她也希望能活下去,他和她一起,兩個人都必須活下去!
他們的心意是一樣的!
“好。”千言萬語,都化成一句鄭重的叮嚀:“啊驍,記住我對你說過的話,如果你發生了什麼,我一定生死相隨!”
“唔。”祁驍的聲音染了笑意,“我一直記着呢,我們要先白頭偕老,再生死相隨。”
話落,他一瘸一拐的慢慢往那邊走過去。
Siren看着祁驍的身影越走越遠,她的雙手慢慢的緊緊攥成了拳。
當祁驍停住腳步的時候,他亮起了手機的燈光,那是破爛的手機,經他搗鼓之後還能用的手機電筒。
因爲害怕電量很快就會用完了,Siren和他一般不輕易使用,就是爲了應急時能用來照亮。
藉着手機微弱的亮光,他們看清了眼前的場景,Siren卻差點吐出來。
真的是一個女人同他們一起被埋在了廢墟下,不過和他們有些距離,剛好在廢墟的另一頭。
她的狀況顯然比他們的糟糕多了,整個人都有些破敗不堪——
女人被塌下來的碎石塊埋住了下半身,或許她的整個下半身都已經被壓碎在了碎石塊下。
反正看不清情況,只看到她身下血漫了一地。
而她的上身也是傷痕累累,衣服都已經髒亂的不成樣子,就連頭皮都被蹭破了,血跡斑駁的橫亙在臉上。
她的傷顯然已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了,身上的血跡都已經乾涸了,凝成了一塊塊紅紅黑黑的印記,看起來尤爲可怖。
祁驍慢慢把她周圍壓着的東西搬開,正好對上她佈滿血絲的眼睛。
她看清面前站着的是個男人,明顯被驚住。
旋即,她就焦急道:“你們……是誰?是救援隊的嗎?是來救我們的嗎?快、快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對對,我的孩子呢?孩子?孩子你在哪?……啊!”
女人剛開始說話的時候看着挺正常的,可是後面就慢慢變得有些瘋癲了起來。
當她提到自己的孩子時,整個人就癲狂起來了,像個瘋子一樣,表情十分猙獰可怕。
Siren看到這個情形,本想上前去安撫她的。
可是她剛想擡步上前,卻被祁驍回身的一個冷厲眼神給制止了。
Siren只好乖乖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了。
祁驍已經轉眸回去看着女人,輕聲說道:“你的孩子叫什麼名字?對,我們是救援隊的,因爲不確定有多少受難者被埋住了,所以先派我下來查探一下情況。等會兒就有人過來救你們了,你還能堅持得住嗎?”
Siren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祁驍,眨巴了眨巴眼睛。
她完全不懂祁驍爲什麼要撒謊?
不過看着他滿臉冷靜的說着漏洞百出的謊話,女人卻堅信不疑的露出欣慰的笑容,Siren緊緊的抿住了脣角,並沒有插嘴說一句話。
“謝謝你們,真的太感謝你們了!”
女人滿臉的欣喜道,“請你救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就在這裡,你先幫我把她抱出去好嗎?”
說話間,女人的雙手哆哆嗦嗦在她周身翻找着什麼東西。
“唔。”祁驍淡漠的輕應了一聲,木然的看着她從下身掏出來一包東西,然後萬分虔誠的交給了他。
她說:“這是我兒子,薩姆,他才一歲,很可愛……”
說着說着,女人忽然咳嗽起來,聲音斷斷續續的,又沙啞難聽。
Siren推測她喉嚨應該受傷了,畢竟她現在半躺在那的姿勢十分的彆扭,哪裡都有可能受傷。
祁驍面無表情的接過了她遞來的布包,說道:“放心,我們會把他救出去的。”
聲音裡聽不出一絲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