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戰走到崢崢的房門前,房門也是虛掩的,他伸手推開門,清晨的陽光暖暖的落在寬大的牀鋪上。
牀的中間,簡思正蜷縮着身體,懷裡抱着崢崢,而崢崢像一隻聽話的小兔子窩在她的胸前,紅撲撲的小臉上帶着恬靜的笑容。
看到這樣的畫面,南戰的腦海裡忽然就浮現出四個字:歲月靜好。
他沒有打擾安睡的兩個人,退後一步,輕聲掩上了門。
來到廚房,南戰打開冰箱往裡看了眼,炒菜他不會,但是下面有冷凍的水餃,想到餃子也要去煮,他有點嫌麻煩了,不過最後還是拿了一袋出來。
簡思昨天晚上頻做噩夢,早晨起得就有些晚,睜開眼,看到窗簾上透過的陽光,驚得當即坐了起來,同時推下了身邊的崢崢:“崢崢,起牀了,上學要遲到了。”
崢崢揉了揉眼睛,“姐,你睡傻了,今天是週六,我不用上學的。”
“哦,週六啊。”簡思鬆了口氣,可馬上又匆匆的下牀。
“姐,你幹什麼去啊?”
“做飯。”她現在既然是有求於人,就不能像在自己家裡一樣隨意,一日三餐必須準時。
簡思匆匆把頭髮挽了一下就去洗了臉,來到廚房時,就被裡面升騰的白煙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着火了。
等她定睛一看,白霧裡還有一個人,高大的身形卻有些笨拙的動作。
她走近了,有些不可思議的望着他:“南先生?”
南戰一臉的不耐煩,把手中的鏟子往她的手上一丟,“浪費我的時間。”
簡思往鍋裡一看,鍋裡的餃子都沉了底,水在咕咚咕咚的冒着泡。
她急忙走過去將他推到一邊,“要不停的攪動,否則餃子就會粘到鍋底了。”
他不是一向自詡高智商嗎,難道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哦,這好像跟智商沒什麼關係,書上說智商高的人一般情商都低,沒有生活常識是他們的通性。
“我又沒煮過。”南戰沒好氣的冷哼,“要不是你一覺睡到日上三竿,用得着我來煮餃子嗎?”
簡思聽了,撲哧一聲笑了。
這個時候,她倒覺得他挺可愛的,他完全可以等她醒來,卻選擇親自下廚來做他最不擅長的事情,一個冷情的人其實被逼急了也有溫情的一面,哪怕這一面看起來並不明顯。
“南先生,友情提醒一下。”簡思擡手打開了吸油煙機,“做飯的時候要開油煙機,不然還以爲你住在天上呢。”
“麻煩。”南戰微揚着頭,一臉的不屑,負手走出了廚房。
簡思無奈的搖搖頭:“真不虛心。”
南戰來到崢崢的房門口,他已經洗漱好了正蹲在衣櫃前不知道擺弄什麼,大概是看得太入神了,連南戰來到身後都不知道。
“喜歡?”他的聲音突然沉沉的在頭上響起。
心虛的崢崢雙手一軟,一個盒子就掉在了地上。
這是那天晚上南戰給他買的變形金剛,他怕簡思知道,一直藏在櫃子裡,早晨換衣服的時候看到了便忍不住拿出來喜歡一陣子。
“大哥哥,我決定把它還給你了,如果讓我姐知道,一定會不開心的,她從小就教育我,不能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崢崢做了半天的心理鬥爭,最後還是決定忍痛割愛。
南戰面對那隻小手遞過來的玩具盒子,忽然在一邊的牀上坐了下來:“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什麼問題,是關於案件嗎?”崢崢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來。
南戰輕笑,也不知道他這麼小個人,怎麼就對那些殺人放火的事情這麼感興趣,遺傳因子果然是強大。
“如果有人能夠給你更好的生活,比如說堆成山一樣的玩具,每天吃不完的海鮮,蛋糕,零食,以及全國最優秀的學校,不但如此,還能送你去上刑偵推理課,供你出國,將來讓你衣食無憂,這些全給你的話,你願意離開你姐姐嗎?”
南戰說完就盯着他的小臉,在那雙明亮乾淨的眼眸中,他似乎看到了一絲嚮往,不過很快就一縱即逝,恢復了原本的平靜。
崢崢搖了搖頭:“你說的這些條件的確很誘人,但是,我不會離開姐姐。”
“爲什麼?”
“大哥哥,你難道沒聽過一句話嗎,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姐姐是世上最好的姐姐,而她一直在爲能給我更好的生活而努力,雖然我很喜歡那些玩具和蛋糕,但這比起姐姐給我做的手工玩具和餅乾都差得太遠。”崢崢把盒子放在他的手裡,笑眯眯的看着他,“而且你也覺得姐姐是個好人對不對,要不然也不會在我家變成兇案現場,她成爲一號嫌犯的時候收留我們。”
孩子的心裡能想到的只有這一個理由,可南戰這麼做的目的跟他姐姐是不是好人無關,其實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爲什麼突然決定把這兩個人帶回來,如果要帶的話,只帶他一個就好,那個女人跟他……沒什麼關係。
推理小神童也有猜錯的時候,因爲他還是孩子,不明白大人之間的錯蹤複雜。
“飯好了,可以吃飯了。”外面傳來簡思的聲音。
南戰把手中的盒子又放回到了他的櫃子裡:“我送出去的東西從來不會再收回來,你要是不想要,就扔了吧。”
崢崢頓了一下沒說話。
“你們倆還吃不吃飯了?”簡思的聲音拔高了一些,顯然有些急了。
南戰走出去說了句:“我怕燙。”
餃子雖然是速凍的,但味道不錯,簡思還做了兩道清淡的小涼菜,切了一些醬牛肉。
剛吃過飯,簡思就接到了簡和東的電話,簡和東說話微喘,像是在極力的壓抑着氣憤的情緒:“思思,你在哪裡?”
“在……家啊,叔叔,發生什麼事了?”
“還不是你嬸嬸那個臭婆娘,我今天來找她對峙房子的事情,結果她和她兒子還有一個花錢找來的律師像審犯人一樣的對我說教,說這房子是她的,讓我不要再存有幻想。”簡和東越說越生氣,“思思,你幫我問了沒有?”
簡思擡頭看了看正在優雅的擦着嘴角的南戰,猶豫了一下才硬着頭皮說:“二叔,我一會過去。”
“房產糾紛?”南戰在聽到她的請求後,嘴角流露出不屑,“簡小姐,我對房產糾紛的案子沒興趣,你這是在貶低我的智商。”
簡思也是鼓了很大的勇氣纔開口求他幫忙的,沒想到他拒絕的這麼幹脆。
“行行出狀元啊,房產纔是關乎老百姓生計的大事,你喜歡調查那種殺人放火的案子,哪有那麼多案子給你破。”簡思說了半天見他無動於衷,咬咬牙,學着他平時那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從鼻子裡輕嗤了一聲:“哦,我知道了,難道是南大律師對於房產的案子一竅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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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和東被幾個人趕到了門外,他氣得直罵:“你這個賤女人,你不得好死,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跟那個律師是什麼關係,你們這對姦夫淫婦。”
簡和東平時是個忠厚溫順的人,這次是真的被逼極了纔會這樣口不擇言,結果他罵了一通之後,李容華就把門推開了,一盆水直接朝他潑了過來:“你給我滾。”
簡和東被潑了一盆髒水,氣得渾身發抖。
“李容華,這些年,我都白養你了,你這個白眼狼。”
“你再說我媽一句試試。”李容華的兒子董進躥了出來,揚起拳頭就要朝着簡和東的頭上招呼。
“叔叔。”簡思急匆匆的跑上來,“你幹什麼,光天化日之下還要打人?”
董進見有人來了,這才收了手,不過還是一臉臭脾氣的哼了哼:“呦,侄女又來給叔叔評理了,趕緊把你這個叔叔帶走,否則,我見一次打一次。”
簡思沒理他,拿出餐巾紙就給簡和東擦着臉上的髒水:“二叔,你沒事吧?”
“沒事,思思,你可算來了。”簡和東像是看到了救星,指着門口的李容華和那個律師說道:“就是他們想要霸佔我的房子。”
李容華竊笑一聲:“呦,什麼叫霸佔,這房子本來就是屬於我的好嗎?屬於你的那一半的錢,我不是早就給你了嗎?你現在還厚着臉皮來跟我要房子。”
李容華推了推身邊那個律師:“我跟你們講,劉律可是澳城有名的大律師,你們要跟我打官司,穩穩的一個字:輸。”
西裝革履的劉律此時站了出來,傲慢的看向面前這對叔侄倆:“根據我的調查,雖然簡和東跟李容華沒有登記結婚,但是屬於事實婚姻,在事實婚姻期間,房產屬於他們夫妻的共同財產,而李容華在多年前已經把一半的房錢一次性支付給了簡和東,所以,現在這處房子是歸李容華所有。”
“二叔,她給過你房錢?”簡思疑惑的問。
“他在放屁,李容華確實給過我一筆錢,不過那是用來給我嫂子救命的,根本不是什麼房錢,她在胡說八道。”
“我在胡說八道?你寫的收條我都保存的完好無損,你要不要看一看?”李容華尖聲說道。
簡和東氣得胸口疼,簡思只得扶住他。
“既然是事實婚姻期間,那麼這筆所謂的‘房款’其實也是夫妻共同財產,對於夫妻共同財產,李女士是否徵得了簡先生的同意權呢?”
簡思聽了這聲音,臉上一喜,她就知道,南戰一定會上來的。**